老道也搓着手心,为难的嘬着牙花子:“我们哥俩曾经立誓,有仇必报绝不白白受气,按理说我们这个仇是一定要亲手报的!不过小丫头现在身受重伤也要人保护,你老弟是肯定要下苗寨的,除了我们哥俩别人还真都靠不住,哎,你说这可怎么办。”

  温乐阳刚要开口说话,和尚和老道倏地同时一拍大腿,吓了他一跳,老道继续说:“罢了罢了,老道真破了个誓言又能怎么样,这次就不手刃仇人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有的话说过以后笑一笑也就算了,反正也没人当真。”

  和尚从旁边涎着脸问温乐阳:“你明白了吧?”

  温乐阳脸上想笑嘴里想骂,全身都难受的要命,两个出家人拐弯抹角还是为了拜师赌约,一时童心大起,终于笑出了声问:“那要是为师命你们守护慕慕呢?”

  水镜和稽非看温乐阳神色古怪,还以为事情有门,都讪笑着凑过来,没想到盼来那么一句话,一下子目瞪口呆,彼此对望着,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抱拳应上一声:谨遵师命。

  老道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大怒,伸手给和尚的秃脑袋狠狠来了一下:“多嘴的秃驴!就你那句‘你明白了吧’,纯属画蛇添足,倒惹起了姓温的性子!”

  水镜嘭的回了一拳,也破口大骂:“老子…老衲是怕他真不明白,这小子一看脑子就不好使,万一没听懂你的花花绕,那这番心思不都白费了……”

  其他人看着他们三个本来又说又笑,突然两个出家人动手打起来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该不该过来劝。

  温乐阳赶忙站到中间拉开两人:“只要我从苗寨里出来,你们还和慕慕在一起平安无事,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老道心眼多,立刻追问:“要是你没从苗寨里出来呢?”

  温乐阳笑着回答:“那就劳烦二位,把慕慕送回川南乌鸦岭,也是一样的。”说完顿了一下,又想起了一件事,和尚跟老道两个人本事都不算小,可是俩人凑到一起往往是自己先打了个乱七八糟,别人凑到一起是一加一得三,他们俩在一块是一加一等于零点二五,心思一转继续说:“我看,还是劳烦道长和我一起跑一趟,苗寨妖人的邪术厉害还得仰仗道长,慕慕就托付给大师了。”

  和尚毕竟老实一些,他们在下面万一真的出了事,凭着水镜的修为,想要带着慕慕跑路应该还不是难事。

  老道还想讨教还价:“我跟和尚从来不分开……”水镜已经跳过来低声怒道:“你快答应了吧,要是这小子又搬出师命,咱俩也得乖乖的听着!”

  稽非和水镜虽然泼皮,但是倒不算无赖,拜师的事情能挡就挡,但要是温乐阳死活不答应,他们俩还真不会背叛师门。

  三个人商量完了回到大伙中间,小辣椒一听就急了,抓妖女闯苗寨这么大的事情没有自己怎么行,翘目一瞪就要发怒,和尚生怕保护不成她还得拜温乐阳为师,赶紧上前作揖说好话。

  大长老蚩水裂也涩声开口:“苗不交的手段,你又不是没领教过。”

  二娘摇头轻笑跟在一旁劝:“你重伤未愈,真要是下去了,肯定会拖累温家兄弟。”

  温乐阳解释着:“不是怕你拖累,是怕照顾不到你。”说完又用力看了她一眼,小辣椒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展颜一笑:“那你自己小心点!阿蛋……”

  小辣椒刚想让阿蛋跟着温乐阳一起去,僵尸宝宝立刻跳起来,两手两脚都抱在主人的腿上,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温乐阳呵呵着笑道:“阿蛋留在你身边吧,我跟他也不熟。”说完转头望向二娘:“小蚩毛纠是不是也留下?”

  二娘和大长老同时面色坚决的摇头:“他是大龙根,就算死也要去!”说着停顿了片刻,对着众人郑重嘱托:“妖女现在身受重伤,但请诸位动手的时候千万小心,务求一击必杀,千万不能让她发动邪术害死全族。”对于几个青苗来说,这次既是报仇也是救族人。

  温不做从旁边连连称是,乍舌笑道:“可不敢弄成青苗妖女死光光……不过话说回来,四年的光景,苗不交是不是也差不多都死光了?”

  二娘早就知道这个人说话难听,也不以为意,淡淡的解释:“我们出来的时候,寨子里还有快两千人,妖女要是不想引起大伙的注意,应该还能剩下不少族人。”

  温乐阳也瞪了温不做一眼,对稽非说:“妖女应该还有同党,帮我找出施展山棺邪术的妖人。”

  稽非道骨仙风的一笑:“包在贫道身上。”

  水镜和尚留在山上保护两个骆家弟子,其他人也不再废话,趁着夕阳的余晖,迅即无声的向着山脚下奔去,蚩水裂领着几个苗人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脚步奇快,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苗寨百米之外,寨子里的苗人都在忙碌着,脸上却无一例外的闪现出由衷的喜色,好像即将发生什么大喜事。

  天脚处最后一丝光芒无力的挣动一下,旋即被无尽的黑暗吞没。与此同时温乐阳眼前倏然一亮,一蓬炽烈到根本无法直视的巨大火焰,从苗寨中心的火坛冲天而起!成百上千的苗人从竹屋里走出来,围拢在火坛前,拼命压抑着脸上的狂喜,一言不发的向着火堆膜拜……

  二娘、蚩水裂几个苗人看到几乎变成白色的炽烈火焰,无一例外不是脸色一变,露出了既奇怪又震惊的神色。

  第二卷 初振眉 第十九章 苗舞

  剩下的道路只能潜行,几百米的距离。

  温乐阳和不说不做兄弟,身体全都紧贴地面,就像潜行捕食的巨蜥,看不出动作但是却在不停移动,身体和周围的地势几乎融为一体。那些青苗的姿势比他们还古怪,侧身躺在地上,像条鱼一样蛰伏不动,偶尔双腿一甩,就会嗖的窜出一大块,然后再度蛰伏。

  老道的额头上贴了张比脸还大的符,跟在温乐阳身后一个劲催他快点爬。

  寨子里的苗人遽然迸发出一阵欢呼,温乐阳等人立刻趴在地上不敢稍动。欢呼伴随着猎猎的火焰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一个长相甜美的盛装苗女脚步飘飘走上了火坛,微笑着扬起手,青苗们立刻收声肃立,就连火柱都沉寂了下来,从极度嘈杂到遽然安静,骤起骤落,让人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二娘回头,轻轻对温乐阳说了两个字:“蚩椋”。

  温不做望着寨子里的冲天火柱,惊讶的嘴巴都闭不上,低声的呢喃着:“不是说……妖女的命火灭了?怎么还这么大!”

  大长老蚩水裂的命火脸盆大小,二娘蚩茴的命火井口大小,火焰的形状和颜色虽然不同,不过总归是越大的力量就越强,寨子里那位的命火,都快赶上神七的尾气了,这能耐还不得大上天去。

  一个青苗汉子就跟在他身边,没好气回答:“那不是命火,那是迎天魔的圣火……”

  二娘也停了下来,现在他们离着寨子还远,还可以低声交流:“还没到日子,妖女就提前迎天魔,事情有些古怪!”

  温不做立刻追问:“那妖女受伤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