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阳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愕然问道:“泉…泉叔发动的法术,是为了捉虫?不是为了对付我们?”

  白袍还没说话,温乐阳又抱怨了一句:“那总有时间通知我们一声吧?好歹也等我们撤到急冻法术的范围之外,你们花家也太不拿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了!”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已经从不满变成了质问。

  白袍少年毫不示弱,瞪起明亮的眸子和温乐阳对视着:“初见的时候你们就想要对付我,自然是敌非友,莫说花叔,任谁都会把你们当成和藏民一路的货色,真要冻碎了你们也不冤枉!”

  温乐阳的眼神不那么坚定了,渐渐的开始漂移,他们一进山就想抓白袍,让人家误会成敌人一点也不冤枉。

  白袍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泉叔的确有想杀你们之心,事情既然都做了,我们也犯不着不认!不过…嘿,没想到你们破掉了泉叔的法术!”

  泉叔方急冻之术没能覆盖那一大片雪顶,他们花家的法宝比起裹环的阴错阳差也差了几个档次,法术没能最终成型就被阳差之力反震,花家法宝散碎,大群的‘鞭炮’在被冻住了一会之后又能活动了,这些虫子都无比聪明,知道有人来抓它们,顾不上再去‘抓主人’,立刻开始逃亡。

  白袍少年也在追捕着‘虫潮’,他利用这种怪虫的向群性,放出自己那只已经认主的鞭炮,一路追了过来,赶到营地附近的时候,正好赶上小沙要严刑逼供,想也没想就跳出来救下泉叔,随后又被裹环的月刃吓得够呛,不敢报仇再度施展遁法,继续在自己‘鞭炮’的指引下,去追赶虫潮。

  温乐阳恍然大悟,哭笑不得的在地上画了个大圆圈,问图塔吞忒:“你画的这个大圆圈,就是连成一片的虫潮?”

  图塔吞忒看着这个大圆圈眼熟,裂开嘴巴厚厚道道的笑了。

  温乐阳冲着他挑起一根大拇指,由衷的夸奖了一句:“了不起!”

  图塔吞忒简直就是个高灵敏度的雷达,能预知危险,也能发现连修士灵识都对之无效的这些水行怪虫,当然,雷达在碰了头之后会短路,现在的图塔吞忒头上缠着两圈用来裹住伤口的布条,看上去跟索马里民兵似的。

  虫潮受惊之后虽然匆匆逃走,但也并没有慌不择路,而是向着刚刚绑架了近千主人的同伴逃去,‘鞭炮’的集体性很强,它们发现有危险靠近之后,立刻和刚刚‘认主’的虫子们汇合,以保护正在同化过程中的同伴,温乐阳在图塔吞忒的带领下,这才一路追赶了过来。

  温乐阳又吓了一跳,几乎是呲牙咧嘴地瞪着周围:“这附近…几千只没主儿的鞭炮?!它们…怎么没扑我们?”现在外面天亮不久,他们到此地的时候还是晚上,虫子们居然没扑掉他们?

  白袍少年的笑容略带得意:“当然是我们!你们两个来这之前,我家的不少兄弟姐妹们就已经赶来了,费了不少周折总算安抚住了它们,不过……那群藏民还是不肯罢休!”说着,他的脸上充满虐气,但是望向温乐阳的目光里,又含着几许期望。

  花家的人总算及时赶来,把大批鞭炮成功控制住,可是几十个藏民也随之出现,当时他们已经潜下冰隙想要破解花家的对虫子们的禁锢,也就是这个时候温乐阳赶到此地,图塔吞忒上下忙活着终于一头扎进了马蜂窝,把藏民们给引来了,裹环两次施展断妖身,阴错阳差大展神威一举击杀了所有藏民。

  直到此刻花家弟子才明白,温乐阳和藏民不是一丘之貉,这个白袍少年和温乐阳见过两次,每次都是充满敌意,但是也正因为这样,他出面才最能代表诚意,所以才现身出来。

  白袍少年总算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我说的能对付你不是虚言妄语,刚才如果想伤你,我只要解开法术,放出几千只虫儿,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的。”说着,白袍突然想到了‘我服了’赶忙伸手指着温乐阳的胸口,语气里充满凝重:“千万看好你那条火行的虫儿,水火相冲,它要出来的话很容易激起鞭炮的性子,真要挣脱了我们的法术……”

  白袍少年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笑了:“其实也没事,大不了就当你捡了个便宜,送你一副真水之身!刚才你击杀藏民,总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温乐阳赶忙摇头:“小事儿,不用谢。”水行之身这事太悬,谁知道花家弟子会不会等鞭炮钻进他身体之后,再吹哨子给喊出来……

  白袍没看出来温乐阳的小心眼,继续说:“族里的长辈们都在想办法对付敌人,这次赶来止住虫子的,都是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字辈,论神通,我们不是那些藏民的对手,‘鞭炮’又对他们无效,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我们只好逃走,任由他们再度把鞭炮放出去,而且,”说着,白袍又指了指昆仑弟子:“这些道士也凶多吉少。”

  温乐阳伸出一只手捻了捻自己已经皱得发酸的眉心:“徙尔镇上的藏民不是为了对付你们花家,只是要放走虫子?”

  白袍少年可不像他把两件事分得这么清楚,昂然冷笑道:“放走虫子,就是要了花家的命!”

  温乐阳咳了一声,低声问玉刀里满腹心机的老妖精:“藏民放虫子,会不会和他们要找的那一味水行宝贝有关?”

  裹环知道前因后果,语气中大模大样:“除此之外还能为了什么?他们都是活死人,不会无聊到看鞭炮可怜千里迢迢跑来大雪山放生!”

  白袍少年有些好奇的插口问了一句:“什么水行的宝贝?”

  不等温乐阳说话,裹环就没好气的回答:“愚笨不堪的后生小子!这里除了天水灵精,还能有什么水行的宝贝!”

  白袍地表情充满了惊讶,张大了嘴巴愣愣的摇头:“你是说通过鞭炮能找到天水灵精?!不可能!花家这一千多年里专心饲养鞭炮是不假,但是也从没放弃过寻找天水灵精……”

  裹环不等他说完就冷冰冰地笑了一声,声音比雪顶深处最坚硬的万年玄冰还要硌牙:“所以说你们这些后生没有半点见识!单凭一座大雪山,就能养出这么多古灵精怪的虫子?鞭炮也好,蝌蚪也罢,这种异种至行的虫子,肯定和天水灵精有关!”

  白袍少年又惊又喜,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那…如果放出虫子…循着它们,就能找到天水灵精?”他的嗓子本来嘶哑的让人难受,现在语气激烈,声音又陡然尖锐了起来,听得温乐阳从心眼里觉得发毛。

  第四卷 风波恶 第七章 碰撞

  裹环的回答一点也不客气:“不知道!去问藏民!”

  事关重大,温乐阳的态度也庄重了起来,问白袍少年:“鞭炮们离开你家山洞之后,有没有什么固定的方向?”

  白袍摇了摇头:“它们从姜根迪如逃出来之后,沿着山坡爬上雪顶,然后就开始四处游荡,根本没有啥方向可言……还请前辈指点迷津!”后半句是对着裹环说的。

  裹环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少在老子面前聒噪!你们家自己养的虫子反来问我,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裹环自生出来就不会骗人!”

  裹环的话,说得温乐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袍少年的表情有些失望,一时间坐在原地有些出神了。

  温乐阳现在伤势大好,对花家的事情也了解到了大概,心里又惦记着同伴的情况,看到白袍沉思不语,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咱们就这么呆着?”

  白袍少年这才一惊而醒,暂时把天水灵精的事情放到了一边:“我们已经制住了‘鞭炮’,几个兄弟姐妹去通知家里的长辈,等他们一到我们就施法,先把虫子们弄回去再说,藏民那里……”说着,白袍目光炯炯的望向温乐阳,声音虽然嘶哑,但是语气非常诚恳:“同仇敌忾,请你们助我花家!”

  花家自己对付藏民力有未逮,而温乐阳这一行人的神通,白袍亲眼所见,他冒险现身来找温乐阳,把事情始末和盘托出,最终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结盟。

  白袍少年顿了一下之后又补充道:“无论是雪顶还是姜根迪如,我家弟子都了若指掌,又有水行道法护身,藏民根本逃不出我们的追踪,你们得我家相助,对付敌人易如反掌,铲除藏民之后,我央求家里长辈,送你们真水之身!我若食言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