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手一挥,玉骨妖姬跌了出去:“去告诉鬼阴先生,我林啸要找女人有的是,我还不至于差劲到要他给我安排女人。”她忽然停住了,想了一想,似笑非笑道:“想让我感兴趣,除非他给我弄到姓秋的女人。”

  在玉骨妖姬的尖声咒骂中,林啸大笑着走了出去。

  谁也没听出来她的笑声有多么夸张,谁也没看到她已经汗湿重衣。从她一脚踏进这九千岁府以来,就笼罩在阴无咎无所不在的那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的窥测之下。哪怕是一个举动,一句话,甚至于一个表情有丝毫失误,就会被这兀鹫撕成碎片。

  这一天里,一重又一重的生死考验,令她的神经已经绷至极限。从舒韵奴的香闺到面对刘瑾的逼问,到影子杀手的剑锋,到秘牢内投名状的生死瞬间,她与石心道长都在赌命,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一注仍未开盅,她仍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

  玉骨妖姬的挑逗,令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以她蓄意表现的林啸,不可能不对玉骨妖姬动心,可是她亦是决不可以令玉骨妖姬近身,那一瞬间,如何达到这双重目地,如何说话,如何表情,差一步就会令阴无咎生疑,从而导致所有的失败。

  她若无其事地说,她配合剧情地笑,胡扯着什么百花谱、罂粟花……拖延着时间想出抽身的方法。刚才那一场戏,她并不是大笑着退场的,而是虚张声势地逃走,但是玉骨妖姬是看不出来的。

  林啸握紧了双拳,浑身颤抖,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并不如自以为地那么无所不能和无所畏惧。

  她看着天边那淡黄的月亮,忽然好想伏在秋临风的肩头大哭一场。

  夜深了。

  秋临风紧张地看着前面。

  神医朱丹心缓缓地拨出石心道长心口的短剑,然后,在各处穴道插入一根根银针。

  这是在都御史杨一清的秘室中。

  杨一清是两朝元老,惯经沙场,于正德元年一清总制三镇军务,建设边防。刘瑾忌他兵权太重,寻事将他免职,但是杨一清在军中势力,仍是不可轻视。

  他也是石心道长留给秋临风的朝中忠良名单上唯一免遭刘瑾残害的人。

  傍晚时分,秋临风进入了杨一清的府中。

  但他没有想到,一个被免职的都御史的府中,竟有着外松内紧,平常人难以想象到的戒备。他刚刚进入书房,就看到坐在书桌后的杨一清微笑着站起,道:“秋少侠终于来了。”

  惊骇过后,秋临风才看到了秘室中的林安石及为林安石疗伤的神医朱丹心。

  紧接着,他们收到了第一个消息:紫星剑林啸投靠了刘瑾,杀了忠义盟盟主石心道长。

  秋临风及时赶到被查封的王守仁府,正来得及赶上阻止众家英雄于急怒攻心之时,要去刘瑾府杀林啸。

  秋临风带着众侠士潜入乱葬岗,盗出石心道长的“遗体”,送至杨府秘室。

  朱丹心十指飞快地拂动着,过得片刻,石心道长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四周。

  他先看到的是朱丹心,然后是秋临风惊喜的脸,秋临风的身后,是林安石。

  石心道长茫然地问:“临风,你如何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秋临风喜道:“师父,您醒了?这里是杨一清大人的府中秘室。”

  石心道长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方道:“杨大人的府中……”他抚着胸口,脑海中现出刘瑾秘牢的一幕幕情景:“哦——莫非我已经脱险了?”

  秋临风道:“师父,您伤势如何?”

  石心道长苦笑着摇头道:“死不了。只是我几道经脉被鬼阴先生封住,功力只剩下两成了。对了,临风,那林啸是何人?”

  秋临风喜道:“师父见着她了,她怎么样?”

  石心道长皱眉道:“这人反应敏捷,决断得也极快,只是看上去似是太过骄横。临风,他与你是怎么样的交情?为师心房位置与常人有异,常人靠右而为师居中,这本是只有你我二人才知道的秘密,怎么他竟也知道?”

  林安石苦笑道:“临风,你听听,这丫头连你师父也嫌他太过骄横,可见在旁人眼中是如何了。”

  石心道长迷惘地说:“丫头?贤弟,你在说什么?”

  秋临风笑着要石心道长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石心道长恍然大悟,哈哈大笑着摇头道:“难以至信,难以至信,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秋临风走出秘室,守在门外的众侠士立刻围了上来,问道:“秋庄主,盟主伤势如何?”

  秋临风神情沉痛,摇了摇头。

  林安石自他身后走出,道:“盟主、盟主已经……”

  顿时堂中大放悲声。

  林安石沉声道:“各位兄弟,请节哀顺变,盟主曾有言在先,若他有事,则忠义盟由秋临风为代盟主,待安定之后,由各位兄弟选出新盟主。”

  立刻有人发问:“秋盟主,我们是否要去杀了那林啸为盟主报仇?”

  秋临风厉声道:“你们谁也不许去找那林啸——”他深吸一口气:“林啸,她是我的任务。”

  金鱼胡同梨香院,舒韵奴的房中。

  阴无咎是早上来的,他来得并不是时候。

  早上通常是平常人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候,却是八大胡同的姑娘最想休息的时候。

  所以舒韵奴没好气,虽然她昨天对这个人万分热情,那是因为这个人付出的银子。

  但是昨天跟今天又不同了。

  舒韵奴对着镜子在梳妆,该卸妆的时候却还要重新补妆,令得她很不开心。阴无咎直闯进来,根本不打算通报一声,幸亏她天生丽质,即使蓬头垢面也见得了人。这个时候阴无咎若是闯到其它人的房间里,就会看到平时灯光映照下的美人,在早晨的面容有多惨。

  阴无咎看着舒韵奴懒洋洋地爱理不理地答非所问地……他知道对于这样的女人,有权势还不够,更重要的是另一样东西。

  他一挥手,一个元宝落在舒韵奴的面前:“韵奴,你答一个问题,就可以得到二十两银子。”

  舒韵奴伸出纤纤玉指,拈起元宝,微笑道:“阴大爷,奴家倒有两种方式,阴大爷可以挑选一种。”

  阴无咎冷冷地问:“什么方式?”

  舒韵奴伸出三个手指在阴无咎面前:“一种是照阴大爷您的方法,二十两银子答一个问题,我可以保证让您问上十天十夜还越问越迷糊。另一种是照我的方法:白银三千两银子,我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半个时辰您就可以知道一切您想知道的问题。”

  阴无咎惊怒交加:“三千两?舒韵奴,你未免狮子大开口了。”

  舒韵奴轻松地道:“阴大爷,您前天花在林啸身上已经上万两银子了。我可以保证,您这三千两花出去一定比那一万两更有价值的。”

  阴无咎心中暗骂,待得利用完林啸之后,必将他与舒韵奴折磨至死,方消这心头之恨,但脸上却不表露出来,反而笑道:“好,我倒喜欢你的干脆,三千两便三千两!”

  舒韵奴缓缓开口:“林啸与秋临风本是好朋友……”

  阴无咎道:“好朋友,那林啸为什么要与秋临风作对?”

  舒韵奴冷笑道:“您没听说过一句江湖上的名言吗:一个人最好的朋友,往往是他最大的敌人。”

  阴无咎:“哦,那他们是怎样由朋友变成敌人的?”

  舒韵奴:“酒、色、财、气,这是人生谁都过不了的四关。除了酒之外,后面三样就成为他们绝交的理由。”

  阴无咎:“仔细说来。”

  舒韵奴把手伸到阴无咎面前:“三千两银子。”

  阴无咎一挥手:“给她。”

  两名东厂番子将银子交给舒韵奴。

  舒韵奴立刻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地道:“多谢阴大爷了。”她故意看了看左右:“只是此事有损七爷的名声,能不能让他们先出去。”

  阴无咎冷笑道:“果然是婊子无情,见了钱,连心上人都可以出卖。你们退下吧!”

  两名番子退下后,舒韵奴轻抚着发边:“当日林啸之所以到扬州结交秋临风,本就是不怀好意。这家伙风流自赏,喜欢上秋临风的未婚到林蕙。他就是为了破坏秋临风与林安石的女儿的婚约,故意与秋临风结交,他的如意算盘是想以朋友义气逼秋临风让出未婚妻……”她故意停了停。

  阴无咎皱眉道:“如何?”

  舒韵奴叹了一口气,道:“谁知林家小姐心志不坚,到了扬州后竟与秋临风一见倾心,打消了原先的主张,反与秋临风成亲在即。你说依他的性子,怎么会还与秋临风做好兄弟呢?”

  阴无咎微微点头:“还有呢?”

  舒韵奴道:“林啸为人自负,他与兰亭六友相交时,虽然排于末位,但他的六位兄长却都是让他三分。可是秋临风武功才智都不输于他,不免令他心怀忌妒。再加上他们大破太湖帮的时候,陈不亮先落到林啸手中,结果他好象私吞了好些财物,这件事也令得他们关系更加恶化。”

  阴无咎哼了一声:“为色、为财,这林啸果然是酒色之徒。”

  舒韵奴添油加醋道:“更令林啸梗梗于怀的是,兰亭七友的结义之情,居然也因秋临风而破坏。兰亭六友为秋临风人品气度所折服,居然帮着秋临风说话做事,反与林啸作对。,因此林啸与秋临风之间的关系简直是不共戴天。所以,他企图勾引秋临风的妹妹秋临波,想玩弄她的感情以作报复。谁知道还没有得手,就被秋临风发现,两人当场反目成仇。所以林啸发誓要得到秋临波……”

  阴无咎点头道:“不错,外在情况果然与我们调查的情况相吻合,但是其中内情,若没有舒姑娘的这一番解说,外人还真是不能明白真相。哼,为色、为财、为气,原来他们的仇是这么结下的。只是这林啸为何正好在此时来到京城?”

  舒韵奴立刻故作羞涩状:“这,紫星多情,七爷上京,自然是为着一个情字了……”

  阴无咎哼一声:“你已经拿了钱了,别吞吞吐吐地拖延,快说。”

  舒韵奴叹了一口气:“唉!韵奴是自伤薄命呀!自三年前与七爷一见之下,彼此钟情,自此难舍难分。但是他朝三暮四,一会儿是东山的林大千金,一会儿又是什么小水仙秋临波,我一番真情,寄于流水。那段时间,想他等他请他他都不来,无奈我只有用最后一招了……”

  阴无咎追问道:“最后一招,是什么?”

  舒韵奴笑道:“我打算离开扬州这个伤心地,北上京城,临行前给他送了一封信,他若是来追我,那便是心中还有我,他若是不来,那便是心中无我了,我也就将他从心中放下了。”她低下头偷偷地微笑:“结果他果然没有负我,千里迢迢追上京城,我真是太感动了……”

  阴无咎:“他就为这事来的京城,不是为了对付秋临风?”

  舒韵奴说得动情,也不管阴无咎爱不爱听,她恋恋不舍看着镜中的自己:“唉,我以为他为我千里赴京,自此会一心一意地对我。谁知好景不长,京城美女如云,他、他比在江南之时更为放肆,说什么要画尽天下美女,谱写百花谱。”

  阴无咎不理她喃喃自语,他要的情报已经到手,再也没心思留下来了,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舒韵奴回头叫道:“阴大爷,阴大爷……”她一边说叫,一边已经忍不住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奴家的话还没说完呢……”

  “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林啸不置信地瞪着舒韵奴:“你说什么?为色、为财、为气,我与秋临风成为敌人——”

  这已经是阴无咎来过的第二天了,林啸终于找到机会出府来见舒韵奴。

  舒韵奴忙躲避着茶水,一边急忙用手绢拭擦自己的衣裳,抱怨道:“我的爷,我下次一定不敢在您老喝茶的时候跟您说任何话了。我的衣服可是刚刚做好才穿上的,差点就让你的茶水给毁了!”

  林啸大叫:“韵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舒韵奴得意地笑了:“要不然您再找个更合理的借口告诉我,我再去敲这姓阴的瘟生一千两银子去。”说着,还故意千娇百媚地偎向林啸。

  林啸翻了翻白眼:“天——韵奴,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这种鬼话你居然也敢掰得出。我自以为在刘瑾府已经算得上是见鬼说鬼话,但比起你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呢!”

  舒韵奴得意洋洋地说:“七爷您过奖了。”

  林啸没好气地说:“哼,你少得意,鬼阴先生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他能信你这种鬼话?”

  舒韵奴笑道:“我要是白告诉他,他自然不信。但是三千两真金白银买过来的消息,他就算不信我也得信这三千两银子的价值。”

  林啸叫道:“三千两真金白银?韵奴你真的敲了他三千两,你可真够黑的呀!”

  舒韵奴摇着手中的丝帕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呀!我敲得越重,他信得越真,越是老狐狸,越是相信银子的威力。再说,我说得哪句不是真话了?林啸结交秋临风不是为了让秋临风退了林家亲事。太湖帮那会儿你没私吞陈不亮的东西,你拿什么在京城混得这么开?兰亭六友不是投了秋临风帮着秋临风瞒你事情?”

  林啸苦笑道:“只欠了一句解释,林啸就是林蕙。”

  舒韵奴笑道:“他若是真派了人去扬州查,那他相信的就更深了。我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你呀!”

  林啸道:“哼,为了我,就得这么不择手段地毁我的名声吗?。”

  舒韵奴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的七爷,到了刘瑾府,难道能让人把您当成正人君子吗?”

  林啸哼了一声:“怎么我听着像是你在故意造我的谣言,你最好找个更好一点的理由。”

  舒韵奴笑道:“因为我嫉妒。秋临风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不顾性命地为他入虎穴?”

  林啸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会爱惜自己的性命的。其实在这三天里,我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杀了刘瑾。虽然到现在我还不明白,这是机会,还是陷阱。可是我却不敢冒这个险,因为我还想活着去见秋临风。正如我想他活着来见我一样。”

  舒韵奴道:“也许,这正是你还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

  林啸道:“所以我现在要更谨慎了。本来我想你搬进刘瑾府的,但是现在却不用了。”

  舒韵奴道:“为什么?”

  林啸道:“因为我的房中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孩子。”

  舒韵奴大吃一惊:“谁?”

  林啸微微一笑:“小水仙秋临波。”

  舒韵奴哎哟一声:“七爷,您的手脚可真够快的呀!”

  林啸笑道:“不是我的手脚快,是阴无咎的动作快。他可够听话的,你早上跟他一说,他晚上立马把秋临波送到我房中来了。”她说起了昨夜之事。

  昨夜林啸推开房门,立刻敏锐地发现房间里面多了一个人。

  黑暗中,她听到了细细的呼吸声,她的床上,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盯着她。

  她点亮了蜡烛,走到床边,她看到了秋临波。

  秋临波平静地躺在床上,但她的眼神却愤怒地象火山爆发。

  林啸惊喜地笑了:“临波?小水仙,是你?”她伸手解开了临波的哑穴。

  秋临波的头刚能够活动,忽然用力张口咬下去,若非林啸手缩得快,险些被她一口咬下手指来。

  林啸笑道:“看来你可不仅仅是朵小水仙,简直是只小辣椒了。”

  秋临波怒目而视:“放开,你这狗贼,你若敢无礼,姑娘就将你千刀万剐,叫你死无全尸……”

  林啸微笑道:“你现在一动也不能动,如何将我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秋临波见她已经俯下身去,急得眼泪也要出来了:“你、你这浑蛋,你再敢动一下,我就咬舌头自尽。”

  林啸不再开玩笑了,她俯下身去,贴近秋临波的鬓边,秋临波的牙齿已经咬住了舌尖,却听到耳边传来的话语:“临波,我是林蕙,别声张,咱们要演一出戏给外面的人瞧一瞧。”

  秋临波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啸,一脸地震惊与怀疑。

  林啸轻笑一声,手一挥,两边纱帐立刻放下,自外面看去,只能够看到蒙胧的影子。她脱去外衣,现出皮制软甲,这层软甲最大的作用是伪装,即使有人在她胸口打一掌也发现不了她的女儿身。

  林啸解开软甲,秋临波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叫,林啸忙道:“嘘——轻点,临波,你这样叫得真象我要强暴你似的。”

  她笑着正要去解秋临波手上的绳子,秋临波忽然大叫一声:“不要动——”

  林啸无奈地停下手来,轻声道:“临波,你也演得太过了吧!”

  秋临波轻声道:“我的绳子上有毒刺。”

  林啸的笑容凝住了,她俯下身去,用白布包着手,小心地去取毒刺,这边轻声冷笑道:“这阴无咎可算得处心积虑了,我若是中了毒刺,自然是自找的。我若是没中毒刺,那便是你与我关系非常,便有可疑之处。哼,只可惜,我这里还有第三种办法——”她伸手一捏秋临波,秋临波会意地高叫一声:“啊——”

  林啸纵声大笑:“就凭这点下三滥的东西也能够伤得了我吗?哼哼,七爷我玩这个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沙呢!”

  她忽然厉喝一声:“你们也看得够了吧!”手一挥,数道寒光射向窗处,只听得数声惨叫,烛火忽灭,黑暗之中,一片静寂。

  林啸已经在打灭烛火之前,解开了秋临波的绳子,取出了毒刺。

  一缕阳光照进房中,秋临波睁开眼睛,林啸的笑脸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小懒猫,醒了吗?”

  秋临波看着林啸,想起这几日所经历种种,当真恍若一梦。她不禁再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林姐姐吗?”

  林啸嘘了一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不能再这样叫我了,得叫我林哥哥或七哥。”

  秋临波不由地笑了:“真想不到,我们俩第一次把臂交谈,竟会是在这样一种环境里,以这样一种身份。”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悄悄道:“我们这样交谈,外面会有人在监视吗?”

  林啸微微一笑:“我自进了这九千岁府,就无时不刻不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但是此刻你却可以放心,我刚刚搜过。因为你一醒来,在不备之下,必会有些不该让人听到的话。”

  秋临波看着林啸,脸上已露出敬佩不已的神情:“林……啸哥哥,真想不到你这么了不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林啸笑道:“你先在这里住上几天,我找个机会把你送回你大哥那儿去。”

  秋临波的脸立刻垮下来了:“呜——不行,我才不回去呢!我现在回去,一定会挨骂的!你让我留下吧——让我留下好不好?”

  林啸摇头道:“不行,你留在这儿太危险了。”

  秋临波忽道:“我大哥最讨厌了,老是嫌我是女孩子家,每次只让我打打杂,一遇到真正的大事,就一点也不让我参与。林……啸哥哥——你也是偷跑出来的对不对?是不是因为大哥也没带你来京城,所以你就自己来了?”

  林啸道:“算你猜对了,哼,秋临风瞧不起人,我就偏偏要做一番大事让他瞧瞧,我们女儿家可不输给他这个江南大侠。”

  秋临波眼睛眨了眨,道:“哼,你不也跟我大哥一样。已所不欲,勿施与人。你既然说大哥不应该瞧不起人,为什么你却要把我赶回大哥身边去?”

  林啸不由得一怔,秋临波立刻顺杆爬上,贴着她的耳朵道:“林姐姐,好姐姐,好嫂嫂,我最崇拜你了,我就知道你比大哥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你是决不会象大哥那样瞧不起人的对不对?我应该你,我一定乖乖的听你的话,我绝对会对你有用处的,不会拖累你……好嫂嫂,你就答应我吧……”

  林啸被这小丫头一声声“好嫂嫂”叫得头皮发麻,眼看着她一边说一边眼泪已经委屈地要掉下来了,无奈道:“好了好了,你别这样叫了,我、我还没嫁给你大哥呢——”

  秋临波甜甜地道:“可是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最最崇拜的嫂嫂了。好嫂嫂,你就答应我吧,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当阴无咎和刘瑾的面叫你好嫂嫂!”

  林啸瞪大了眼睛:“你威胁我?你敢威胁我?你这丫头,简直比我还大胆。”

  秋临波嘻皮笑脸地道:“我、我也是学你呀,反正你不会让我这样做的吧!”

  林啸白了她一眼,恨恨地道:“我是上辈子欠你们姓秋的。怪不得你大哥说你是个麻烦,我要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就不救你了。”

  秋临波甜甜地笑道:“好嫂嫂,我本时是绝不会这么大胆的,只怪我太崇拜你了,所以学你学得太快了。”

  林啸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坐下,听我教你该怎么做……”

  好不容易安抚完秋临波,林啸走到厅上,却见刘瑾冲着阴无咎大发雷霆:“哼,已经一个月了,你居然还没有抓到那刺客。无咎,你真是越来越回去了。咱家养了你们这么多废物。”

  阴无咎狡猾地看了看林啸,道:“九千岁,属下想当日秋临风桥头行刺,林公子竟可以准时出手,想来林公子对于秋临风是非常了解了。若是林公子出手,必然可以尽快地捉回刺客。”

  刘瑾转向林啸。

  林啸心中冷笑,阴无咎将这种烫手山芋扔给她,可是她亦非轻易中计之人,脸上却不露出什么,只是淡淡地道:“以鬼阴先生之能,并非无法找到刺客,而是用错了力道,找错了方向。”

  刘瑾问:“林啸,你何出此言?”

  林啸道:“这一个月来,东西两厂已经将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搜遍了,我相信他们一定是非常尽责的。所以至今未找到刺客。那他们一定是躲在一个东西两厂没有搜到的地方。”

  阴无咎道:“不可能,所有的地方我们都搜过了。”

  林啸冷笑道:“普通百姓处你们自然是搜过了,可是京城百官住所,你们都搜过了吗?”

  刘瑾脸色沉了下来:“你是说京城有权贵人士庇护着他们?”

  林啸反问道:“难道九千岁自认为,京城百官每一人都对您心悦诚服吗?”

  阴无咎冷笑道:“林啸,难道你想到京城百官府第挨个地搜吗?”

  林啸轻松地道:“何必这么麻烦。区区几个刺客,对于九千岁来说,只是疥癣之患。我真正想为九千岁所做的,是帮九千岁对付心腹之患。”

  刘瑾道:“你认为,什么是咱家的心腹之患?”

  林啸道:“皇上对九千岁是否完全信任,朝廷之中是否还有反对九千岁的势力,九千岁所用之人是否完全可信?这就是九千岁的三大心腹之患。”

  刘瑾动容道:“林啸,你心中有何见解,不妨直言。”

  林啸道:“在下舍弃笑傲山水的生涯,进入九千岁府,可不止是为了对付区区一个秋临风。因此我也不会象鬼阴先生一样,只是为九千岁除去一些江湖客。在下宁可做一个九千岁在朝廷中的谋士,才不负我一身才学。”

  刘瑾看着林啸好一会儿,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林啸,记得你初进府来,曾对咱家说,你平生最大的才能,就是玩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