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确实无望,赫蒂摸索着取下银环,被他一把夺过。

  审视片刻,邪佞的微笑,目光又转回她的额间,说不出的轻蔑。“不仅是肮脏的人类,还是最低等的奴隶,真令人想不通,那家伙怎么会是这种眼光。”

  “你是谁。”她忍不住开口,相似的面孔很容易猜出,敌视口吻却让她不敢确定。

  “我是凯维,魔族二王子,沙洛的哥哥。”他懒懒的站起身,把玩着银环,“记清楚,很快你会发现,认识沙洛是你一生中最大的不幸。”

  原来沙洛和自己的哥哥有仇。

  她有气无力的扯扯脖子上的铁链,转到一个比较不碍事的方向。

  望着手边小山一样高的衣服发傻。若是平常洗这么大堆可能辛苦,不至于多困难,可是现在药力犹在,能如常人般走路已经不容易,何况搓洗。没干完活不准吃饭倒是小事,饿个一两顿她还忍得住。

  ……派两个侍卫守着她洗衣,这算什么?

  赫蒂翻了个白眼,放弃了弄清凯维主意的打算,扯过一件衣服,费力的开始捶洗,每隔几下就得歇一阵,喘得殆然欲毙。身后待洗的脏衣堆却越来越高,一旁走过的杂役侍女都投来同情的目光,看她洗似乎永远洗不完的衣服。

  原来,算是折磨啊。

  从白天洗到半夜,侍卫都换了三拔。手由疼痛转为麻木,发皱到破皮流血,她依然在洗捶刷。衣服下去了一半,效率低得可以。无比想念沙洛曾经用过的洗衣魔法,多么方便有效,不懂魔法真是吃亏。不过若真有这种手段凯维大概必定又会换成别的招数。

  不知默默洗了多久,终于获准休息,几乎是被拖回牢房。四肢瘫软的倒在牢房的草堆上,惨兮兮的笑了笑,这样,也还算是幸运吧。

  囚牢

  接连洗了好几天的衣服,仍然力气全无,渐渐习惯,不像开始那么难受,有精神去观察四周。

  似乎还在巴伦,目前的府坻是个相当气派的宅院,装饰布置都极尽奢华,估计是哪位贵族的住所,牢房也是前任房主的遗留,她所能活动的区域介于仆佣居和囚牢之间。凯维应该也在某处,众多的魔族士兵守卫足以间接证明。

  比雅法城晚,春天也到了巴伦。

  花匠不见影踪,留下的鲜花却依然盛放。阶下窗沿,处处都有芬芳美丽的娇花点缀,足以想见全盛时的精致。如果没有鲜血和痛苦破坏的话。

  继洗衣服后,接到的活计是擦洗牢房。大概是魔族自己也受不了腥臭霉腐的气味,点了几个人去打扫冲刷,士兵在石牢外闲聊。

  不敢看血肉模糊被丢弃在地上的人体,她忍住反胃的感觉收拾地面,叮当作响的铁链惊动了半昏迷的囚者,微睁开被血凝住的眼。

  “喝……”

  仿佛想说什么,喉咙干涸喑哑的响了一下。

  赫蒂侧耳听了听附近无人,吃力的挪近。

  “想喝水吗?”未使用的水还算清洁,舀起一瓢凑至伤者撕裂的唇边。

  喂下数口,她移开手。“你伤得太重,不能多喝。”赫蒂费尽力气撕下衣襟,蘸了蘸水,替他擦去脸上的污血黑垢。

  “赫蒂……小姐。”似乎有了些力气,这次的话语清晰不少。

  她愣住了,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熟人,被擦净的脸显露,确实见过。

  “侍卫先生?”这个不知姓名男子,正是托兰战场上奉伊尔的命令保护她的侍卫之一。记得身手不错,眼前却狼狈得让她认不出。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变成……”询问的话语没说完已转成苦笑,好像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男子伤势沉重无法动弹,她把耳朵俯近,好使他说得轻松一点。

  “托兰一战后……我受命混入希铎……刺探魔族的动向……有告密者……”断断续续的话语让她明白过来,一时无语。

  寂静的囚室只有男子粗重的呼吸。

  半晌,她低声轻问。“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其他……几间都是中州的战士……请杀掉别让他们再受苦……告诉陛下……罗伦至死忠于帝国……”

  “不,罗伦先生,请别这样说。”赫蒂的脑子乱成一团,语无伦次的劝说,“一定会有办法逃出去,一定有的。”

  男子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绝望,“求你……”

  心乱如麻,轻轻托起他肿胀的手,“请不要放弃再忍耐一下,我会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看对方了无生气的眼,她艰难的应答。

  “实在无法可想,我会照你的话去做。”

  说归说,一个自身都难保的人如何在守卫重重的囚牢救十来个人。

  趁打扫的机会偷偷探问,发现牢里竟然大半是中州暗谍,难怪每天拷打不断。别说目前根本无力,手颈又有重镣,就算是最好状态也无法把这么多重伤者从魔族眼皮底下运出去,除非有高阶位魔法师把伤者治愈,一旦战士的能力复原也许……

  跪在地上擦地,思绪烦乱不已。一双黑靴渐渐走近,在面前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