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士兵的力量要强过普通人类士兵,频繁的攻击让她的手微微发麻,攻击的间隙,她停下揉揉手腕,眼神掠过魔族后方的大道,飘向天际,仿佛可以看见愚者森林蔽天浓荫,那个没有血腥纷乱的地方已那么近……

  久战不下的厮杀令人不耐,几个高阶位的将官策马上前,身手明显高过普通士兵,一时压力倍增。

  脑中模糊掠过零乱的念头,手上仍是灵活的格挡。

  无法逃走,劫持一个高级将领……不知有没有效。

  几名对手带着刺伤反而更增战意,愈加凶狠,看不出等级高低,大军静静的围视着博杀。赫蒂闪电般纵跃,变招极快,只看见枪尖划出的锋影。

  渐渐,双方身上都见了血。

  魔族主帅挡开随身侍卫的阻拦,驱马走近,凝视着纠缠难解的对抗,沉吟半晌,漂亮的唇角泛起一丝诡笑。

  探手入怀,摸出一只淡绿色的瓷瓶,光滑的瓶身无声无息的裂开,细白的粉末随着指间的轻风扬起,飘散入空。

  飞扬的血滴溅上脸颊,她忍住恶心。

  好在只是小创,围攻者的伤比她更重。面对凌厉无情的攻势,直到现在仍无法下杀手,也许……她忽然想笑,笑意尚未展开便已停滞,眼睛一片昏暗,手足虚软疲敝。

  攻击者的动作也慢下来,摇晃了半晌,不支倒地。

  赫蒂用长枪勉强支撑,绝望涌上心头,神智逐渐模糊不清,肩膀重重的撞上地面,软倒尘埃。

  似乎有人走近,轻笑传来,隐约透出邪气。

  踢踢软绵绵的身体,确定她已昏迷。

  男子俯身揪起长发,端详她的脸,几不可闻的低语。

  “额悬银环,黑发黑眸,武艺惊人的年轻女孩。”笑容渐渐扩大,无法克制的得意。“你想去哪?看来我的运气真不错。”

  再度醒来,身处一间阴暗冰冷的牢房。

  手足仍然使不上力,她从地上挣扎起来,勉强靠住墙,看着腕间镣铐发呆。粗黑铁链沉甸甸的牵到颈间,摸摸脖子,生铁扣环没有缝隙的焊死,不知是如何加上。

  环顾粗砺的条石砌成的牢房。高高的天窗极为狭小,恐怕只有兔子能通过。门却是生铁重铸,厚而结实牢不可破,就算药力全消也很难逃出去,她不乐观的估计。

  不曾被当场杀掉,想想也好不到哪去。一时的冲动导致了这样的后果,不是不后悔,但看着婴儿在眼前死去,同样无法原谅自己。

  即使告诉魔族认识沙洛也无济于事吧,想想都觉得荒诞,哪有人类能和魔族王子扯上关系,只会惹来讪笑。

  抬头倚着石墙有些恍惚,原来最后是死在这里?

  幸好他永远不会知道。

  否则那双紫色的眼睛该多么悲伤。

  幸好。

  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牢,非常难受。

  除了发呆之外无事可做,不断听见隔壁惨烈的拷打,呻吟哀号之声刺耳锥心,时有令人作呕的皮肉烧焦味传入,足以想像受者的痛苦,塞上耳朵仍挥之不去,如堕地狱。

  想到自己或许也要被这样拷问,简直恨不得立即撞墙死去。可惜不知魔族用了什么药,让她一直无力,连站着都困难。天窗透入的微光告诉她过了三天,却如三年般难熬。

  门外白天黑夜不间断的拷问让赫蒂无法入睡,所有勇气都快消失殆尽,不自觉的屈起膝把头埋起,像如此便可逃过令人恐惧的惨号。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连铁门打开都没有注意,直到一只手用力扯起黑发,强迫她抬头。

  一张漂亮的脸映入眼帘,赫蒂蓦的瞳孔大张,半晌又沉寂,缓缓合上眼。

  不是沙洛,相似的面孔看上去较年长,却邪气更重,同样略为上挑的眼是妖异的红色,与清澈紫晶相异。不怀好意的讽笑更是沙洛从不会对她露出的神色。

  “你叫赫蒂?”口气肯定,只是求证。

  不解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直觉告诉她危险,女孩没有作声。

  头皮一紧,传来拉扯的剧痛,不得不睁眼。

  “小心,我的脾气不太好。”闲闲的陈述,仿佛全无恶意。“对我的问题,你最好乖一点老实回答。”

  手指抚过纤细的颈项,冰冷的触感逼得她尽力后仰。

  “其实你不说我也有办法,只要一试……”随着他的话语红光一盛,赫蒂只觉得身上微热,不明所以。

  他却笑了,满意的舔舔细白的牙,“罗塞里银环,魔法攻击无效,真是个可爱的饰物。”似乎对银环很感兴趣,他反复试探,如何用力都拿不下来,最终惋惜的收手。“看来还是要你自己来。”

  见她呆呆的样子,他凉凉的提示。“希望你不会蠢到要我用刑才肯动手。”牢门外适时传出撕心裂肺的号叫,惊得她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