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神,她……还活着。

  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总有谁在对她说话,听不清内容,却十分温馨,很想一直听下去永远不醒。留恋间,又有另外的语声响起,切切呼唤她醒来,一时矛盾不已。

  随着时间,前一个声音渐渐消失,后来者慢慢清晰,语音悦耳动听,熟悉而亲昵,听起来很像……莱亚?

  心意牵动,急切的想确定,她费力的撑开眼皮,一张绝美的脸伏在床畔沉睡。赫蒂不敢置信的轻触,眉心繁复美丽的刻印是黑色,眼下有淡淡的阴影,眼睛……是紫色。

  随着她的手睁开的双眼,确是清澈的紫眸,不是妖红。

  没等她开口,沙洛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露出狂喜。“你醒了?”不等答话,又贴上她的额,确定热度已经退去才微微放心,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看他的举动,赫蒂几疑做梦。

  想不通怎么从阴森腥臭的牢房到了……呃,一间奢华的卧房。不过最关心的不是这个,“……你的……声音怎么……”说归说,自己的声音也很奇怪,一般的沙哑。

  沙洛笑了,低哑的回答。“我一直和你说话,怕你醒不了,你烧了很久。”

  发烧?她不是一直在做梦?

  “我死了吗?这是做梦?”她探手抚摸他的脸,光滑温暖,好真实的梦。

  他爱怜的帮她带开凌乱的发,把她的手放回被褥中,“不是梦,现在你安全了,刚醒别想太多。”

  赫蒂正要再问,门口突然传来碗碟落地的脆响,循声望去,又一个意外令她瞪大黑眼。

  “裴吉?!”

  看着扑过来的男孩,她忍不住想掐掐脸确定还在梦中。远在中州的裴吉怎么会出现在眼前,沙洛好笑的压住她的手,制止她对脸皮的摧残。

  “是裴吉,你刚走没几天他就跟着你。”

  “可是我明明……”明明屏蔽掉一切追踪的可能。

  “他猜你会走最熟悉的那条路,又在森林前遇到了一个你救过的女人,发现你落在凯维手上。”沙洛淡瞥一眼男孩,轻声解释。“他自知无法从戒备森严的总督府救人,所以来找我,我们坐飞龙赶过去……”

  千里追踪……从魔族大军中找到沙洛……赫蒂愣忡的看着清减了许多的男孩。

  裴吉抬起红红的眼,她哽了一下,愧疚的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丢下……”

  “我知道。”男孩的嗓音喑哑。“是我太晚了,如果我早一点……”

  早点会怎样?回忆了半天,赫蒂终于想起,抬高手腕,纤细平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记得……”

  “已经治好了,包括你全身的伤。”沙洛释疑,声音因恐惧而僵硬。“失血太多引起了高烧。”

  赫蒂郁闷的呻吟,要是当初动作慢一点岂不是好得多。转念再想,幸亏没力气,不然只怕……大概猜出她在想什么,沙洛脸色铁青。

  “什么也别想,你好好休息。”虽然表情难看,动作却温柔致极,替她掖好被子。裴吉也不再开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是怕她忽然消失。

  “你们也去休息,看起来都精神好差。”合上眼前,她抱怨的咕哝,对俩人的憔悴不满。

  息养

  比起坐牢,养伤的日子直如天堂。

  沙洛和裴吉轮流陪着说话,各种食物不停送到嘴边强迫她吃下,撒娇抗议全然无效,她非常怀疑再养久一点会像吹气一样膨胀。不准下床有些无聊,好在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沉睡,还勉强能够忍受。

  每次睁开眼都能看见沙洛在身边,她已经十分满足。

  不知何时起,裴吉和沙洛总在不同时间出现,绝少两人同在,相处时的气氛也很奇怪,不过问了也没有答案,在这方面,俩人均是很有默契的带开话题。

  赫蒂转转眼珠,裴吉刚走,沙洛还没来,正是一天精神最好的时候,也许能……

  爬下床略费了点力,伤口完全愈合,四肢仍软软的不着力,一起身眼前一黑,等乱晃的星星终于消失,她扶着墙摸到隔壁,探头一望,得意的笑了。

  洁白无瑕的玉石砌成了整个房间,在淡金色的照明光芒下美仑美奂,中间宛如液化的流沙般生成一个弧形凹穴,充盈着清澈的水,弥散丝丝水气,整个房间光影朦胧,凭添了一番旖旎。

  果然是个浴池,赫蒂笑眯眯的爬进去。

  触手刚好,温度也很适宜,不知是哪家贵族享受。池底隐隐刻有金线,宛然如花瓣延伸,精细异常。赫蒂好奇的探手轻拭,看来浅浅的水池却出人意料的深,池边极滑,稍不小心,她一头栽了进去。

  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正想划水,忽尔身体一轻,被人拎出水面。

  池畔,沙洛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