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行云流水, 表情毫无波动。

  甚至比他刚才的投喂动作还要丝滑和理所当然。

  喻悠错愕的捏紧了手指,慢吞吞的低头往叉子看去,泛着莹莹银光的尖尖上光秃秃的,亮的能反射出人影。

  他屏住呼吸, 只觉耳边响起轰的一声, 周围空气都被点燃了, 滚烫热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几乎要把脸皮和耳朵都灼伤。

  秦忆洲愿意吃他吃过的苹果。喻悠懵懵的想着,那他也会这样吃秦子尧吃过的苹果吗?

  不会的。

  冥冥之中有道声音回答了他,却在下一刻又问:那为什么单单这样对他呢?

  不对, 秦忆洲不是有洁癖吗?

  喻悠踯躅的看了眼对方,有心开口问句为什么,可嘴巴张张合合了半晌,还是没有发出一个声。

  即使再迟钝, 他也能感觉出, 一旦问出这个问题就会有什么东西变质了。

  而且秦忆洲好像并没有太过在乎这件事情, 吃完后就转头去工作了。他在这里发呆了几分钟,此时再问反而显得有点突兀了。

  喻悠放下果盘, 身体往后窝了窝, 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拿出手机看似百无聊赖的刷视频, 实则悄悄的窥探着秦忆洲。

  也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不是以‘山’为单位的, 一直都处理不完。那手一会儿哒哒哒敲字,一会儿哗哗哗滑动,看的人直想打哈欠。

  没过半小时, 喻悠就装不下去了,开始在沙发上葛优瘫着犯困。

  秦忆洲看他那副模样, 开口说:“回去睡觉。”

  可是大佬还得继续处理工作吧?

  人家抽空陪他折腾一天,积压了数不清的工作,只能熬夜处理,他怎么能留人独自在客厅里,自己个儿回屋呼呼大睡呢?

  那秦忆洲也太可怜了。

  喻悠清醒了片刻,坚定摇头说:“哥哥,我不困,我想陪着你。”

  说着挪动屁股支棱了起来,还瞪着眼睛换个台,指着电视机说:“我喜欢看这个,我要看。”

  “……”秦忆洲看着上面的两只粉色吹风机,默了一瞬,压着笑说,“好。”

  喻悠瞪他一眼,扭头去面对电视机了,嗯,顺便捂嘴打个哈欠,继续和眼眶里的生理性泪水作斗争。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他的战斗力并不强,还没坚持两分钟呢身体就被抽掉骨头似的软了回去,眼皮也轻轻颤着慢慢闭合,又时不时猛的睁开。

  头还一点一点的,越来越歪,越来越歪。

  秦忆洲只觉的肩膀一重,旋即脖颈处就传来了被发丝触碰的感觉,轻轻地,有点痒,还能闻到清香的山茶花——是酒店提供的洗发水的味道。

  和自己的一样。

  他稍微低头的时候,看到肩膀上的脸压进去一块,红润的唇瓣嘟起半边。

  再往下面一点儿是浴袍的交叉领子,因为刚刚的蹭动,它们已经散开了,平直的锁骨和胸膛都露出来不少,皮肤瓷白的能吸住人的眼睛。

  “……”

  秦忆洲移开视线,伸手给他拉好领子,想了想还是关掉电视,合上电脑,准备把人叫醒去房间睡。

  可是刚动了一下,手下的喻悠就像是被惊到了,闭着眼都在嘟囔我不困,要陪着哥哥,是兄弟就要有难共享之类的梦话。

  还伸手抱住了他胳膊。

  听得秦忆洲哭笑不得。

  “小悠。”秦忆洲声音放轻,喊出这个略显亲昵的名字后明显一顿,像是有点不适应,不过又很快调整过来,语气中带着哄的成分,说,“醒醒,回屋睡。”

  喻悠嘴里哼哼了两声,模模糊糊的,并不能听出说的什么。但仍然抱的紧紧的,不太愿意松开的样子。

  秦忆洲叹口气,起身弯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所有房间里都已经提前开好了空调,以保证温度可以恒定在舒适的25°,压根就感觉不到冷,所以喻悠选浴袍时,选的是一件过膝的。

  平时站立时只会露出小半截小腿,坐着时则能把腿全部盖住。可一旦用这种姿势被抱起来时,膝盖就也会露出来。

  温热的,柔韧的腿弯也会贴在另一个人的掌心中。

  暖洋洋的空调风中,秦忆洲不由得紧了紧手,怀里的人很快就不满的踢了一脚。

  “好了好了。”秦忆洲松了力道,一边安抚喻悠,一边快步走进他的卧室。

  一挨上软床,那双胳膊就自动解体了,老老实实被放进被子里,舒服的展开了眉眼。

  “哥哥?”喻悠勉强睁开一条缝隙,“你工作……”

  “处理完了,马上就去睡,你也睡。”秦忆洲拉好被角,拨开了他额前的碎发,克制的摸摸他头顶,“睡吧。”

  话音刚落下,喻悠眼睛就已经啪的沾上,脑袋一歪,睡死过去了。

  秦忆洲:“……”

  *

  繁星淡去,夜色渐渐浓郁了,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正是最黑,也是将明未明的时刻。

  喻悠的闹铃就是在这时候响的,他从被子中拔出头,眯着眼关了闹铃,边打着哈欠边起床洗漱。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看海上的日出,可伸手去拉窗帘时又迟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他最后没有拉开窗帘,而是放轻脚步,狗狗祟祟的跑到了秦忆洲门前。

  走廊里的声控灯没有被惊动,周围黑漆漆的。

  喻悠伸出手,轻轻落到了门把手上,随即轻轻用力。

  门竟然没有反锁。

  他愣了下,说不清是意料之内还是之外,只是心跳急了一些,来不及细想,他很快就把头探进了屋里。

  嗯,没有开灯,也是黑漆马虎的,看不清是什么情况,但中央的大床上安安静静的,人大概还在睡着。

  “唉。”喻悠蹙着眉,默默地关门,自己去了客厅,抱着抱枕坐到了落地窗前。

  没过多久,浓重的夜色渐渐变淡了,海边的天裂开了一道橘黄色的线,黯淡的云层被提亮,万丈朝霞倾泻满了天边和海面。

  被打翻的颜料似的迷人。

  时间缓缓流逝,亮色愈发徇烂了,橘黄色也越来越浓,鸡蛋黄似的太阳露出了圆润的弧度。

  喻悠看的出神,浑然未觉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直到头顶传来陌生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