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让两个人距离迅速变小, 胸膛贴着胸膛,呼吸对着呼吸,味道缠着味道。

  有种不分彼此的意味。

  太近了。

  喻悠努力贴着车座,却还是能清晰的听到, 不, 应该是感受到秦忆洲胸膛中的震动声。

  咚。咚。咚。

  很响, 也很快。

  “哥哥?”他叫了一声, 温热的呼吸喷洒到对方的脖颈间,问,“可以了吗?”

  秦忆洲没有说话, 胸膛起伏着呼出一口气,不答反问:“用的不是酒店提供的沐浴露?”

  喻悠:“……”

  什么意思?

  说他身上有别的味道?

  没啊。

  喻悠下意识偏头凑近自己的肩头,却只闻到了清馨的木松和山茶花的香气。

  和秦忆洲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他疑惑地望过去,在狭窄的空隙中与对方四目相对, 他看到了一双只盛放着自己的眼睛。

  而与之相同, 他自己的眼睛也定是同样被秦忆洲撑满了。

  他小小的吸了口气, 说:“没有的,我的味道和哥哥一样。”

  秦忆洲嗯了一声, 语调疑问的上扬着, 问是吗, 一边说着, 一边低了低头, 像是也要去闻闻喻悠闻过的地方确认似的。

  这行为,这行为,这行为——喻悠形容不出来, 愣愣的看着那挺直的鼻梁慢慢的,慢慢的靠近。

  最后停留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没有我刚才离得近, 应该是闻不到的。喻悠刚要提醒他,却冷不丁听到‘咔哒’一声。

  “好了。”秦忆洲的身体和温度抽离,重新回到了驾驶位,他嗓音仍四平八稳,“再不下车上课就要迟到了。”

  喻悠:“……”

  行,又捉弄取笑人。

  喻悠气咻咻的转身去扯后座的外套,又挑了两袋零食,刚想回身时却余光一瞥,捕捉到了一个柔软的角角。

  他轻轻一拉,一张灰色的毛绒毯子就掉了出来,都不用仔细瞅就能认出来是早晨的时候他给秦忆洲盖的那一张。

  拿这个做什么?

  喻悠眼珠一转,故意把毛毯整个都揪出来,还抱在怀里,摆出一副要把东西拿走的样子。

  他说:“好哦,我现在就走啦。”

  只是还没摸上车门,怀里却传来了一股阻拦,不,更确切的说,是争夺的力道。

  喻悠循着过去,视线就逮到了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再循着手走,又逮到张线条凌厉的俊脸。

  它的主人正注视着自己,目光很沉,没有带什么情绪,却足够令人感到惧怕了。

  忒能装。

  “哥哥。”喻悠眼睛一眨,水雾就弥漫进了眼睛里,他往后缩,被吓到了似的说,“哥哥别凶我。”

  秦忆洲:“……”

  见他不说话,喻悠像又积攒了点勇气,一面把毛毯递过去,一面说:“外面很冷,注意保暖。”

  俨然是副替人着想,却被误会的乖弟弟模样。

  但许是太过有恃无恐了,乖弟弟的眼角虽然缀着泪珠,声音也是委屈的,但那嘴角却翘的太太太高了。

  哪里有半分害怕?

  秦忆洲沉默一瞬,再开口时语气就满是妥协了,认输似的说:“哥哥没有凶你。”

  他看了一眼表,说:“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两点钟。”

  “啊?!”

  一声惊叫过后,故意找麻烦的人顾不得演了,连忙打开门跳车,一溜烟的往校内跑了。

  十二月的天的确很冷,不上课的学生们有的赖在宿舍,有的泡在图书馆,A校门口的人并不多。

  秦忆洲看着喻悠的身影迅速远去,渐渐被两个人挡住,不多时又露出来,又挡住,最终没入拐角里,彻底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哥哥,我们有空再见。”

  秦忆洲笑笑,回了个好,启动车子回家。但大概是分别太过匆忙,心里竟有种陌生的空落落的感觉。

  对,就是空落落。

  他脱掉衣服,换上严整的西装,边回想着喻悠在车里不舍得表情,想他当时的感受应该就是如此,边摸出兜里的钥匙,手机……

  以及一个扁扁的,硬硬的,边缘很锋利的东西。

  秦忆洲一愣,将那东西拿出来看清了全貌——是一个很小的贝壳。

  它的背面有竖条纹,是红色的,里面是层层蔓延的纹理,雪白中夹着银色,很薄,可能稍微用力一些就会掉渣。

  所以需要很轻很轻的,像对待珍贵的宝贝似的摸它。

  秦忆洲摸了两个来回,甚至举起手对着阳光看,也不知道喻悠是什么时候,又在哪里捡的,竟然能这么好看又趁人心意。

  小贝壳被仰躺着放到掌心上拍了照,然后被发到喻悠的手机上。

  秦忆洲两边的嘴角都向上弯着:“这也是赔礼?”

  喻悠回复的迅速的像是没在好好听课:“”

  “哥哥喜欢吗?”

  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呢。秦忆洲拨了下贝壳,心说,这个贝壳,连同着送贝壳的人,我都很喜欢。

  面前浮现出一张漂亮,无辜的脸蛋。明明才分开一会儿,却好像有那么久时间没见了。

  几天几月几年几十年几辈子那么久。

  他心窝发热,有种名为思念的情绪慢慢发酵,膨胀,无孔不入的水似的充斥满整个心房,没有留下一点儿空隙。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不赖。

  秦忆洲也很喜欢。

  还没有回复,不远处传来了敲门声,是管家在提醒他该上飞机了。秦忆洲收起贝壳,将毯子用袋子装好。

  打开门时便又是西装笔直,脚步沉稳,神情严肃淡漠,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了。

  登上飞机时,还有五分钟的剩余,秦忆洲便给喻悠回了个嗯,然后思索片刻,动手搜到那个图标是C的app,并用工作的手机号注册了账号。

  他在查找那里输入了喻悠的手机号,下一秒,屏幕上就弹出来一个用户。

  头像是只前爪着地,乖巧蹲坐在草地里的兔子,眼睛红红的,两只长长的,柔软的耳朵竖着。

  昵称叫‘鱼’。

  ‘鱼’只发布了两张图,都是Q版的小人,一个眼神很凶,嘴是一条直线,显得很冷酷,还穿着黑西装,头顶上方写着他的名字:小黑。

  另一个叫小白,他的眼睛像煎蛋,圆圆的,周围和脸上都是溢出来的泪花,可怜巴巴的抱着小黑的大腿。

  账号才注册不久,还只有六个粉丝,下面也只有寥寥两条评论。

  【可以抱走当头像吗?】

  【这是情头嘛,好可爱!】

  可爱。

  秦忆洲撩了下眼皮,手指拂过小白的泪花,然后落在了下面的打赏键上。

  【系统提示:用户94751打赏了20000C币,成为‘鱼’的榜一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