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悠:“……”

  这是可以说的吗?

  喻悠喉结滚动, 盯着笔记本没有说话,他有些紧张,觉得自己脑门肯定都绷出了青筋。

  面对着一口咬定的秦若望,他难以反驳, 但也说不出承认的话来。

  因为这问题背后的答案实在太太太诡异了。

  借尸还魂, 还的还是另一个世界的魂。

  这放在小说里可能算是稀松平常, 但是出现在现实中就太过炸裂了啊。

  绝对会被拉进实验室解剖研究, 或者直接鸡哔的吧?

  喻悠不敢冒险。

  但是现在话赶话说到这地步,冒险不冒险已经由不得他了。

  喻悠动作迟缓的碾下纸角,抬头对上了秦若望复杂的目光。对方像是没指望他会回答, 接着说:“大哥对你很好,你不该瞒着他的。”

  “……”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主角,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大哥的接受能力啊?

  喻悠不是之前的喻悠, 是另一个世界的喻悠。这对于秦忆洲来说, 和闹鬼有什么区别?

  他不得惊吓的当场厥过去?

  当然了, 也有很大的几率像你这样淡定。

  喻悠难免去想象坦白后的秦忆洲的反应。

  那个满脸严肃,看似冷漠实则道德感很强的人, 假使知道了他是个冒牌货, 还瞒了这么久, 会怎么对待他呢?

  生气?不理他?绝交?又或者是赶出家门。

  …

  秦若望看着喻悠茫然无措的模样, 心有一瞬间是软下来的, 他犹豫的张着嘴,想安慰对方几句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知道喻悠很为难, 却也不可能放任对方继续欺骗下去。

  这对于任何一个对他推心置腹的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半个月。”秦若望说, “半个月内我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大哥。”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在这半个月内自己坦白了。

  时间给的还怪宽松的嘞。

  …

  喻悠被这个变故冲击的脑子发蒙,做了一晚上噩梦,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下就出现了淡淡的青色,嘴唇发白,整个人都怏怏的。

  接到秦忆洲打来的视频时,更是一个激灵,差点儿没把手机扔出去。

  接通后不敢看人,也不敢被人家看。

  他趴在软和的床上,把手机倒扣着圈在胳膊中间,听秦忆洲疑惑的问他,怎么一片黑。

  “因为。”喻悠拨弄了下手机链,声音萎靡,“我在念书,不能分神。”

  “嗯,那我不出声。”秦忆洲说,“就看看你。”

  你现在想,但是知道了我不是‘喻悠’就不会想了。喻悠把那链子扒拉开,心里升起莫名的委屈和不安,他想也许剧本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的。

  他明明都尽了最大的努力,改变了很多事情了,但最终的结果还是那样。

  秦若望仍然敌视他,秦忆洲也会讨厌他,他终究会被针对,被赶出秦家。

  比‘喻悠’还惨呢。

  因为除了那些担忧,紧张,拮据,难过,他可能还要多了失恋。

  是的,他觉得他可能,或许,八成,说不定是喜欢上了秦忆洲。

  呜呜呜呜呜呜。

  喻悠戳着旁边的猫咪挂件,嗓音里不受控制的带上了哭腔:“哥哥,我想你了。”

  那头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柔和了许多:“我也想小悠。

  昨天没有回国是因为工作调整,这周四会开始有五天的休假。”

  喻悠鼻子发酸,想抽泣一下,但是他不想让人听出来,所以忍住了,强行装作平静的语气问,“那我们周四会见面吗?”

  “嗯。”

  “不想等周四。”喻悠说,“我想今天就见到哥哥。”

  他声音很小,又有掩饰不住的哽咽,慢慢的,短短的抽着气,再说着这样的话。

  受了委屈后撒娇寻求安慰的嫌疑简直不要太重。

  秦忆洲的回复很快就从声筒里传了出来:“我安排你飞过来。”

  “!”喻悠立马就把纠结悲伤抛到了脑后,腾的一下把手机翻转过来,惊喜的问,“真的吗?!”

  屏幕里的秦忆洲点了点头。

  喻悠翻身而起:“那我现在就去定机票!”

  “不用。”秦忆洲露出了点笑,说,“现在回家,我会安排好。”

  呜呜呜呜呜呜,这就是有钱人的交通方式吗?

  喻悠激动的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去拖行李箱,嘴里嗖嗖的蹦字儿:“身份证,身份证,啊,身份证在这!

  夜灯,睡衣,外套,洗漱用品,啊,怎么东西这么多啊……”

  “小悠。”秦忆洲轻声打断了他,“带上身份证,出去玩的时候会用到,其他的都有。”

  说着,屏幕里的场景变化,旋转着将周围都展示了一遍。

  “我每年都会来R国办公,这里是我的住所,东西还算齐全。”秦忆洲微笑的看着他,“带你自己来就好。”

  彳亍。

  喻悠美滋滋的点头,挂断电话后背起书包就往外跑,他等不及家里派车来接了,出校门后就拦了辆出租车。

  要知道,往常他是最讨厌坐出租车的,觉得人家着急赚钱,车速不稳,气味儿也难闻。和公交,地铁比起来体验感极差。

  可是今天完全不那么觉得。

  到秦家门口后又迅速上了私家车,直奔停机坪。

  管家已经站在入口迎接了,他像是知道喻悠很赶时间,脚步放的很快,并且在路上就开始嘱咐注意事项。

  到登机时恰好讲完。

  喻悠道了句谢,就一头冲进了飞机。

  穿书之前,他报考的大学离姑姑家很远,因此他也坐过飞机,当时的印象就是拥挤,昏暗。

  和现在截然相反。

  ——明亮的灯光,宽敞舒适的座椅,高清的大屏幕,温暖的毯子,热毛巾,各色各样的小零食。

  甚至还有一个游戏机。

  “这是秦总怕您无聊特意准备的。”飞机上的服务人员告诉他,“您可以看看。”

  喻悠接过了游戏机,但只摆弄两下就停了,他抱着游戏机,从窗户里看着外面的天空和云,心里有点感动,也有点内疚。

  秦忆洲对我这样好,好到小小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喻悠想,而我呢?

  我可能在很长时间内都学不会,做不到。

  但是,但是起码应该坦诚以待的。

  这几天吧,就这几天内说好了。

  …

  秦忆洲的房子在郊区,是一栋四层带阁楼的别墅,前面是花园,后面靠着山,湖泊,总体面积很大。

  降落的时候,喻悠看到远处有个小黑点,慢慢的,随着距离的缩短,小黑点变成了小黑条,再近点,就变成了大黑条。

  喻悠飞奔出门,大黑条就比他还要高了,高到他一头扎过去,刚刚好埋在对方的颈侧。

  秦忆洲揽着喻悠腰身的手,和声音都有些发紧,透露着克制过后仍然很明显的高兴,他摸了摸对方离得很近的头,问:“累不累?”

  半个小时的出租,四个多小时的飞机,说不累是假的。喻悠磨磨蹭蹭的抬起头,双眼发亮:“不累。”

  “先洗漱,休息一下。”秦忆洲没有信,拉着他向房子里走,“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别墅的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客房,三楼是主卧,书房之类的,只有秦忆洲在这层活动。

  四楼则是活动室,影音室。

  然而这次给喻悠安排的房间是在三楼。

  相较于上次酒店刻意营造的温馨,老宅中多年沉淀的家庭感,这个房间要简洁许多。

  东西也少,进门后只有床,衣柜,沙发,壁炉,再就是洗手间,装修风格也很秦忆洲。

  安全感很强。

  喻悠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进门后放下书包,什么都不做,就缓缓的沿着房间,巡逻似的走一遍,东看看,西看看的,完事儿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跑去洗澡。

  不错,浴室大,热水也足,水汽升腾间,喻悠脱净了衣服,把自己沉进水里,只露出了一个头。

  也不知道设计别墅的人有什么恶趣味,居然在浴缸前面装了一面镜子。喻悠盯着里面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浓密的睫毛,微微皱着的眉头以及发红的鼻尖。

  明明没有多少表情,但就是能给人一种苦恼,可怜又无辜的感觉。

  如果秦忆洲看到了,肯定会心软的一塌糊涂。

  不,也许不仅仅是心软。

  “……”

  喻悠心头一跳,连忙深吸口气打断了思绪,从浴缸里站起来,抻过一旁的浴巾擦干净了身体上的水珠,又穿上自己带来的唯一一件,最近比较偏爱的柔软t恤。

  然后在头上罩个大毛巾,低着头边擦边往外走。

  浴室门被推开时,氤氲的水汽伴着沐浴露的香味霎时涌了出来,浓郁的仿佛能凝成实质。

  然后是稍显滚烫的温度,和一道单薄的身影。

  那人被毛巾遮住了脸,没有穿提前准备好的浴袍,又或者是睡衣,上身松松套了件旧T恤,很薄,因为沾了水汽,过大的领口贴合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极了洇在瓷器上的纱。

  擦滴水的发丝和颈侧时需要歪着头,于是平直的锁骨旧显得更加清晰了。

  细而不失力量的腰身隐约在白透的布料下,裸露在外的双腿笔直纤长,线条流利,却又带着微妙的圆润,透着股子肉感,在灯光下白的几乎反光。

  会让人不禁怀疑,如果将手覆上去,是不是就能留下经久难消的红痕。

  他像是把这里当成了安全的小窝,所以警戒性很低,光着脚走出浴室后就坐到了床上。

  半弯着腰,双手揉搓着毛巾,腿也放松的分开着。

  丝毫没有察觉到安静的空间里已经多了一道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