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忆洲罕见的有些失神, 好一会儿才说:“厉害。”

  他把喻悠拢在怀里,眼底翻涌着不明的情绪,声音发沉:“让我抱一会儿。”

  那副模样,喻悠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招惹了, 他垂头沉默下来, 被抱着的时候整个人安静又乖巧。

  时间和泉水缓缓流逝着, 一片无声中, 皮肤也开始慢慢发白,等出去的时候,两人都差点泡皱了。

  秦忆洲换好衣服, 打开门往外走了两步,忽然腰上一紧,温热的触感落在了手背。

  他转过身,看见喻悠鼻尖红红的, 脸蛋也红, 眼睛亮的出奇。

  那亮色中洋溢着欣喜和依赖, 像天上的星光。

  喻悠说:“哥哥,我想让你背我出去。”

  秦忆洲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应了一声好。

  喻悠就攀着人家的背, 一下子窜上去, 双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等踏上来时的那条鹅卵石小路, 走过一盏明灯后, 喻悠一歪头,盯着眼前的耳朵尖,坏心眼儿的把热气都喷到那上面, 问:“哥哥,我重吗?”

  秦忆洲头没有动, 脚步不停:“不重。”

  嗯哼。

  那是当然了。

  喻悠有点高兴,还有点没使坏成功的烦恼,他左右蹭了一下,又问:“那可以背久一点吗?”

  最好是到达目的地后再返回来,返回去,返回来,返回去……

  刚想到这里,他整个人被颠着向上移了一点,旋即就听见一道沉稳的声音说:“不可以。”

  喻悠:“………………”

  天啊,这是什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惨绝人道的话啊!

  他的耳朵是坏掉了吗?!

  喻悠对此保持强烈的怀疑,他急忙凑近了那只耳朵,撒娇道:“哥……”

  “会感冒。”秦忆洲却先了一步说。

  “?”

  因为感冒?

  感冒???

  你真的很不浪漫!喻悠气咻咻的,心想不背就不背,和谁很想被背似的。

  什么嘛,我自己也有腿,还是两条,等着,待会儿一到门口我就跳下来……

  可是当他被放下来时,秦忆洲再次开口了:“而且一次性背太久你会腻。”

  他说:“我们可以分成很多天背。比如明天,比如后天,比如大后天。又或者你喜欢的某天。”

  喻悠眨了下眼,心脏突然猛烈的跳动了一下,他深吸口气,默默的想:“话我收回,收回!”

  嘴上则是说:“好,我听哥哥的。”

  *

  计划中,秦忆洲本要周四一早回国,但是既然喻悠过来了,他们就决定多逗留两天,到处逛逛。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喻悠见不到讨厌的人,又解决了隐患,身边只有秦忆洲一个,所以他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轻松。

  秦忆洲显然同样如此。

  第二天的早上,喻悠搬了很多漫画书到房间,让秦忆洲窝在沙发里,他呢,就窝在对方的怀里,两个人姿态亲昵的一块看同一本漫画书。

  他看的慢,小嘴也叭叭个不停,一会儿解释一下这儿,一会儿解释一下那儿,手指头也跟着动来动去的。

  秦忆洲搂着他,时不时的应两声。

  画面和谐而温馨。

  下午他们去了海底世界,然后在真正的海底餐厅和很多条小鱼共进晚餐。

  晚上回来的时候有点晚了,天色很暗,还有些发红,秦忆洲说那是下雪的征兆。

  喻悠和秦忆洲并排走着,说:“希望明天会停。”

  然而不停的话也没有关系,因为只要有秦忆洲陪着,怎么都是好的。

  果不其然,大风裹挟着狂风从凌晨五点就开始了。

  喻悠顶着满头风雪试图往外冲,可惜还没走两步,就被糊住眼睛不得不跳了回来。

  秦忆洲在后面边看边笑,笑完后带他去了阁楼。

  那里有一整面墙都是玻璃制成的,视野十分开阔,他们可以躺在摇椅里欣赏雪花乱飞,在呜呜的风声里看着远处慢慢被覆盖住。

  这场暴风雪到下午三点才停止。

  喻悠缠着秦忆洲出去一起堆雪人,他滚小球,秦忆洲滚大的,然后给它加上圣女果做的眼睛,胡萝卜鼻子,红色的西瓜瓤当嘴巴。

  还把自己的帽子给它戴了上去。

  完事后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这个丑雪人,抱着秦忆洲大笑。

  然后被人拉着扣上了属于对方的帽子。

  月光铺满整片大地的时候,他们打开阁楼的玻璃顶,躺在一起说悄悄话。

  喻悠讲自己前世的好生活,开心的,顺利的,也讲坏事情,苦恼的,坎坷的,不曾释怀的琐碎。

  一点一滴,甚至是“某天早晨没有买到面包挨饿了,所以心情不好”这种小事都要说出来。

  因为秦忆洲落在额头上的吻,会覆盖掉那些苦不开心。

  等之后再想起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不再有苦涩,而是一片温柔。

  他也听。

  听书中一笔带过的,属于秦忆洲的生活,追问那些掩藏在耀眼光芒背后的,无人在意的过往。

  然后在天边出现第一抹光亮的时候许下‘以后都有我在意’的诺言。

  他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这样多的话了,聊着聊着就睡了过去。

  梦里也有秦忆洲的味道,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

  半路他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又被一双手捂上了。

  熟悉的声音告诉他是要去机场,让他接着睡。

  喻悠听话的闭上了双眼,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周身也一片黑暗。

  他掀开被子揉了揉额头,打开灯后发现这里是秦家老宅的卧室。

  落针可闻的空间里,仅有的呼吸声停顿了片刻。

  一时间竟有种大梦初醒的不真实感。

  这使得喻悠恍惚了几分钟。

  可很快,他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悉索声。

  床边一沉,秦忆洲已经坐在身后,问:“做噩梦了?”

  喻悠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靠过去,委屈巴巴的说:“嗯。”

  他想说醒了没看到人,很很怕。可话没出口,又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儿丢脸。

  我都是要有男朋友的大人了!

  要有担当!

  不可以软弱!

  下一秒,喻悠捏住了对方的睡衣,声音里带着做作的哭腔:“哥哥,你去哪里了?

  刚刚没有看到你,有点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