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君尚卿的离去,尚卿殿与殿上仙仆的衣服都褪去了红色,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北璟渊若有所思地回到尚卿殿中,坐在君尚卿的卧榻上,床塌上面还泛着淡淡的蓝光,是君尚卿的气息。

  他的师尊以后就是别人的人了,会长住在桃夭宫中,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君尚卿巴不得赶紧摆脱他,就像每次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拎到魔域上空,说上一句,“你若死在了魔域中,为师也就省心了。”

  君尚卿是多么巴不得他死,巴不得没了他这个徒儿,他一个双亲尽失,又被家族唾弃的人,能活着,不完全是靠着君尚卿的庇护,还靠自己的本事与毅力。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对君尚卿的恨意也越来越浓厚,成人之后,他便开始了报复,完全不顾君尚卿的意愿与生死,利用君尚卿,利用他的身份,利用他的人缘,伤害他,伤害他的身边人,一步一步登上仙主之位,甚至为了长明珠逼迫他嫁给别人。

  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据说长明珠可以复活任何想要复活的人。

  君尚卿一个天骄之子,一出生便是玄仙仙阶,受到众人的仰慕,最后被他毁了所有,变成一个除了有点姿色之外,其他平平无奇的仙尊。

  只是他实在想不到君尚卿会喜欢上他,回顾与君尚卿相处至今,他绞尽脑汁,也未曾想到,究竟是何时捕获了君尚卿的芳心。

  “主人,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夫人该着急了!”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大概五六岁,穿着红色衣裳的男孩爬到了床上,坐到北璟渊的一旁。

  男孩的衣服红得如同火焰一般,背后收着一对小巧可爱的火翅膀,正是化身为人的火凤凰。

  “等下。”北璟渊抚上他的头,安抚着他的情绪,随手一挥,便出现了桃夭宫的画面。

  君尚卿端坐在新房的床上,双手放在膝盖处,正局促不安的握着自己手腕,盖着盖头让人看不清神情,但北璟渊知道他是紧张了。

  这人一紧张,就会如此,只是他似乎很少紧张过,不是与他同吃同睡的人,根本发觉不了这一点。

  随着燕无痕一身红衣推门而入,君尚卿的手已微曲成拳,若是接近一些,必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就这么期待与紧张吗?

  北璟渊皱着眉头,原本靠着床头懒散的身子,突然正坐了起来,一双眼狠戾涌上。

  “主人,你在师尊身上放了什么吗,怎么能窥视到他?”炽火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北璟渊气息的东西,不禁有些疑惑。

  北璟渊全神贯注地看着那画面,未理炽火。

  比起君尚卿,燕无痕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脸上挂着可以将人暖化的笑意,一双眼睛十分的干净,明明已经是一宫之主,却像个初出茅庐的哪个殿主座下的小弟子,紧张得直哆嗦。

  看着毫无攻击性,十分的平易近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

  燕无痕深吸一口气,怀着欣喜向同样紧张的君尚卿走过去,可能是被欢喜冲昏了头脑,他竟未注意到君尚卿所穿的喜服并不是他用灵力做出的那件。

  “尚卿,我……我可以掀你的盖头吗?”燕无痕深呼一口气,说话都结巴了,他的声音异常的好听,空灵婉转,像只百灵鸟。

  他眼中满是期待,看到床上人微微点了头,手伸过去时,竟然抖个不停。

  “别人掀他盖头,他同意,本尊掀,他就急眼!”北璟渊语气冷冽,一双眼死死地盯着燕无痕。

  “可是,主人为何要掀师尊盖头呀,主人又不娶师尊。”炽火天真地询问道,回答他的是一个拳头,炽火吃痛地揉揉小脑袋,心想着大人真奇怪。

  燕无痕触上盖头的一瞬间,又没有出息的深呼了一口气,随着盖头落下,君尚卿的喜服瞬间变为了白色。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诧异。

  炽火端坐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红色退去,那件白色喜服上有了一点北璟渊的气息,怪不得能窥视师尊,原来那件衣服是他主人所做的。

  “这……不是本君织的新服。”燕无痕抚上君尚卿的衣袖,面料相较于他的喜服更要柔弱丝滑,上方的灵气更为充沛,制作这件衣服的主人修为应该在他之上。

  “宫主恕罪……”清冷的声音响起,因歉意君尚卿双颊浮现出些绯色,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燕无痕是站在他面前的,他需抬头才能勉强与之对视,一张红润的面容连同他唇上的咬痕被燕无痕尽收眼底。

  “徒儿顽劣,送下仙入鸾之时,不小心将盖头碰落,下仙以为他使用了障眼法将白衣变为了红衣,并不知这竟是他自己制作的新衣。”

  说着,君尚卿眸色突然暗了下来,明明北璟渊已经成亲,为何新衣还在?

  “嗯,无事。”燕无痕温柔地抚上他的发,论谁在新婚之夜受如此大辱,必定会大发雷霆,又怎么会反过来安慰犯错的那一方。

  可眼前这人除了困惑之外,并无其他的情绪。“尚卿仙君莫慌,本座只是好奇,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燕无痕在他面前慢慢蹲下,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又仰视着细细地打量他的眉眼,看着他眼中的不可思议,轻笑道,“我知仙君不愿嫁我,我不勉强仙君,今夜我去书房中睡,可好?”

  眼波流转,尽是温柔。

  “下仙……下仙并无不愿,请宫主结姻缘印记。”

  竟然已经嫁给了眼前人,就全心全意做他的道侣吧。

  他想着,看到燕无痕含情脉脉的双眼中满是炽热,像是期待了很久很久,君尚卿微微垂眸,因害羞绯色爬上了耳朵,从未有人这般深情地看过他。

  燕无痕喜出望外,抚上他的半边脸,起身将他拥入怀中,竟喜极而泣。

  君尚卿靠在他的胸膛上,察觉到燕无痕微颤的身子,安慰似的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这动作略显笨拙。

  燕无痕得到回应,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慢慢推开君尚卿,看着那极具诱惑的双眼极力压下冲动,“我……我可以进一步吗?如果你不喜,我立马停……”

  “没有……不喜。”嫁了人,总该要经历的。

  燕无痕喜出望外,紧张地抬起他的下巴,痴痴地看着那张红润的薄唇,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响起,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紧接着一只手往君尚卿的腰间伸去,慢慢拉开他的衣带……

  这一刻他期待了上万年。

  “混账!”北璟渊一挥手,眼前画面顿时灰飞烟灭,“别人都说要回书房睡了,他还上赶着让人睡他,不知羞耻。”

  “可是他们已经结成道侣,可以睡觉的呀!”炽火又不懂了,为何他主人会生这么大的气。

  没有等到北璟渊的回答,炽火突然被拎了起来,北璟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尚卿殿,将炽火扔入空中。

  原本的小人,展翅高飞,变回了火凤凰的模样,北璟渊稳稳落在他背上,冷声道,“给你十个数的时间,立马飞到桃夭宫。”

  炽火眼睛一亮,映出鲜红火焰,立马消失在尚卿殿的空中,只是一闪,便到了桃夭宫上空,可怜的炽火由于消耗的灵力过多,浑身的火焰暗淡了下来。

  北璟渊闭上眼睛,与喜服感应,瞬间移到燕无痕的喜房中,

  君尚卿衣裳半落,露出精致的锁骨与诱人的美肩,燕无痕的手正搭在君尚卿露在外的肌肤之上,所到之处,皆泛起了淡淡的粉。

  北璟渊手臂一挥,燕无痕被强大的灵力推开,撞到床头动弹不得,想叫唤却发现被噤了声。

  君尚卿见到来人,往床内移去,手中浮现出蓝光,整个床帐皆笼罩于屏障之下。

  北璟渊冷笑出声,两指一伸,两道白光慢慢地抚上那道蓝色屏障,将其侵蚀,君尚卿额上已冒出了大量的冷汗。

  “本尊虽不知道师尊受了什么伤,但以师尊现在的这点灵力,不过是以卵击石,本尊劝师尊还是自己解开吧,不然本尊下手不知轻重的,伤了师尊,无痕宫主可是会伤心的!”

  君尚卿闻言又加大了法力加持,蓝色的屏障泛起更为强烈的金色,他分明是在燃烧本体,再这样下去会伤及根基,烟消云散。

  “君尚卿,你疯了,还不快停下!”北璟渊心急如焚,恨不得将眼前人千刀万剐,他本是不敢强行冲破屏障的,怕君尚卿经不住反噬,可如今若再不破阵,眼前人只怕会将本体燃烧完。

  他这师尊真真固执。

  北璟渊收回两指,重重一挥,蓝色屏障尽碎,床上的人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液,头发微散,整张脸再无血色。

  燕无痕急得轻哼,北璟渊将长明珠扔到他身上,不耐烦地又给了他一击,君尚卿担忧地看向昏过去的燕无痕。

  腰间有白光环绕,君尚卿忽的腾空而起,“仙主究竟要做什么?”他有气无力的质问,气得双眼通红。

  “想做什么?师尊穿着徒儿的新衣,承欢在他人身下,是不是觉得很刺激?”他讥讽着,满眼的厌恶。“之前还一副不愿的模样,本尊还以为你多守身如玉呢!”

  “北璟渊!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见不得师尊过得好罢了,师尊这样的人,配得到别人的好吗?”他狠狠地抓住君尚卿的手腕,又道,“师尊还记得仙药谷外的竹舍吗?”

  “你……你怎会知……”怒气散去,他因紧张而咬上了下唇,不自在起来。

  北璟渊见他如此,嘴角弯起邪恶的弧度,下一句话就将君尚卿打入无间地狱。

  “因为那时,徒儿就躲在衣柜之中,见他们按住师尊的手脚,褪去师尊的衣裳,留下那些令人作呕的印记……徒儿还用玄音镜记录了下来,每次恨及了师尊之时,就看看,解了不少的气呢。”

  “所以,以师尊这副残躯,配得上任何人的好吗?”

  君尚卿一双眼死死盯着北璟渊,若手中有匕首,他定毫不犹豫地刺向这人的胸膛!

  他自认为收了北璟渊做徒弟起,他便尽心尽力做好一个师尊的职责,因杀了北璟渊父母的愧疚,自北璟渊成年之后,利用他夺回韶华宫,又利用他坐上仙主之位,他都是心甘情愿的配合着。

  已然从一个师尊变成了任他摆布的木偶。

  原以为听从北璟渊的安排嫁给燕无痕,一切就可以结束,从此他便住在桃夭宫,与北璟渊,韶华宫,碧霄宫再无任何瓜葛,可这人为何还是不愿意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