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磨翎最近在人间大肆寻找聚灵复魂之术,以复活魔主煞阎!庆明城不过才是开始,我怕磨翎下一步便是打这离魂的注意。要是煞阎复活,仙魔又得是一次大战,到时又得重演生灵涂炭的画面。”

  柏钧至仙一跃而起,轻落在君尚卿面前,随着他坐下的动作一把椅子立马出现,他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

  “我知你已猜到是我在聚灵珠上动了手脚,本尊也知那白狐并未是开智未久。本来南熙已同意将离魂交由我保管,但刚好与白狐之事撞上,她竟不顾大义,用此物威胁我,我只能保下白狐。”

  原是如此。“仙主大义,是尚卿狭隘了!”

  “我打算让你带着这离魂押送南司钰到魔窟,北璟渊、燕无痕会与你一同前去,这期间引磨翎上钩,品舒仙君会暗处保护你们三个。”

  南司钰的“待会见”竟是如此。

  “届时,我会如实将此事告知诸仙,给庆明城百姓一个交代,我也会按照相关律法惩罚我之过!”

  “尚卿领命!定不会辜负仙主重任!”

  “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燕无痕来求我为你和他赐婚,我不知你心意,便未答应,若你有意,此事归来,你二人就喜结连理,如何?”

  柏钧至仙探究地看着君尚卿,轻敲桌子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似乎此事对他来说很是重要。

  “好!”君尚卿站起,正要向他郑重一拜,作揖的双手却被他一按。

  柏钧至仙举杯站起。“勿要多礼,此事危险重重,你千万小心,在此我祝你旗开得胜!”

  语毕,柏钧至仙将酒一饮而尽,见状君尚卿也陪了一杯。

  君尚卿接过柏钧至仙递过来的离魂,将其附在腰间玉佩之上,又向柏钧至仙一拜,便出了门。

  守卫寝殿的仙仆、侍卫已然恢复如常,君尚卿着急返回住处收拾东西,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一影子从仙主寝宫屋顶上躲到侍卫的巡查一跃而下,落到了树后。

  北璟渊抱拳背靠着树干,脑子里满是君尚卿饮下那杯酒后,身体上纯正无比的仙气立马附上了一层阴霾,那层阴霾似有魔族气息,正慢慢地侵蚀君尚卿的仙体。

  柏钧至仙这是要将君尚卿魔化吗!前世拼上性命也要护下君尚卿的人,竟想要君尚卿入魔!究竟是为何!

  若不是他修为高深,未必能看得到那层阴霾,只是此事他是否要告知君尚卿?

  说是收拾东西,不过君尚卿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只是如今他多了一个要待在身边的人。君尚卿一身青衫落在院里。

  阿渊正拿着扫把,扫着地上的枯叶。他见君尚卿从天而降,英姿飒爽,有股绝尘之美,不禁看呆。他忙放下扫把,向君尚卿有礼一拜。

  君尚卿幻化出一个黑色面具,递给了他。“这面具是由几味筑容复容养容的仙药所制,只要你常戴,不出几月,容貌定可恢复如常。”

  君尚卿见他似乎是高兴过了头,咧开个大嘴笑着,却不迟迟接过去。看着虽丑,但丑中他竟看出了一丝可爱,如此丑陋的相貌,怎么看也不与可爱二词沾边呀!

  君尚卿觉得有些荒谬,不禁轻笑。他无奈走到阿渊面前,见那人才反应过来,嘴是合上了,但那双眼却痴迷了起来。

  “我另一只手不方便,你自己扶着一边。”

  “哦……好……好。”

  “你不必这般怕我的,我看着虽孤僻,脾气不好。但我既然说过要护你,便不会伤你。”他艰难固定着面具。

  却不知,面前人的结巴并不是因惧,而是此刻他贴着太近了。

  “师尊原是如此滥情之人,弟子竟不知道!”不悦的声音响起,他虽是对着君尚卿说着,但那富有攻击性的双眼却跃过君尚卿的肩膀盯住了阿渊。

  他第一次见到这丑人,他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反正他对这个丑的一塌糊涂的人很是厌恶。君尚卿似乎好像很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先是低贱的灵兽、再是丑陋不堪的罪仙!

  对上北璟渊的眼神,阿渊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忙得后退一步,还未固定好的面具掉落在地,他忙捡起自己戴上。

  “北璟渊!”为何他总是这般阴魂不散!

  “弟子说的不对吗!前世师尊藏着弟子的肖像,还亲口承认爱慕弟子,现在一边又非燕无痕不可,一边又勾搭这丑人!”

  “北璟渊!”

  “不要这般吼我,我听得见!”他回吼到,见君尚卿又握紧了双拳,他更是气愤不已。前世不管他多过分,君尚卿都从未这般厌弃他,甚至不管他做错多少,君尚卿都会对他循循善诱。

  突然北璟渊觉得有股力要撑爆他的头,零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尖锐的瓷片切割着他的头颅,一瞬间他看到好多君尚卿封印他记忆的画面,封印记忆的地点不断变化着,有在人间的、有在仙界的、竟还有在魔界的。

  这人究竟是何时对他动的手脚,他竟全然不知!

  君尚卿见状,走到因痛苦半跪在地的北璟渊面前,他忙掐了个诀,手往北璟渊的额头靠近。

  “滚开!”痛苦不堪的人一击将君尚卿打退到后,“你还想再次封印我的记忆吗!休想!”

  北璟渊艰难起身向外走去,没走几步又踉跄倒地。

  “殿下!”袁琼、允礼带着柏钧至仙的旨意来寻北璟渊,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们赶忙扶起北璟渊,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君尚卿。

  “走……勿让……我师尊接近我……勿让他离去……”

  北璟渊随他二人没走几步,突然强撑着身子转身,只见一道白光闪现,北璟渊费力掐了个诀,庭院立马附上了一道结界。

  如此他才放心下来,君尚卿又岂是区区两人能拦得住的!

  北璟渊做完这一切就昏了过去,幸有袁琼手疾眼快,不然估计北璟渊得摔个不轻。

  随着他三人背影的远去,庭院的风不知不觉刮大了,院中阿渊聚起的枯叶一瞬间分散,随风而起,守了许久的秘密终究是守不住了。“阿渊,收拾一下,明日随我下界。”

  袁琼、允礼在北璟渊房中点上聚神香之后,他二人退至房外为其护法。就怕北璟渊突然病重的消息传到北夜安耳边,那人可是一直在寻除掉北璟渊的机会。

  北璟渊盘腿而坐,掐着诀,白光环绕全身,零碎的记忆被他用外力所控,艰难地汇聚起来,渐渐形成一个连贯的画面。

  那是伴山依水的地方,本该是清明暖阳遍布的美景,此时上方迷雾重重。北璟渊记得这个地方是他第二次要除掉君尚卿的地方,只是他还未来及动手,就发生了变故。

  此时的北璟渊已成年,手中拿的是君尚卿送他的成年礼物——尘往剑,他原本是在仙界闭关修炼的,一向喜热闹的炽火从外边溜进来,告知他君尚卿独自一人前往众仙唯恐避之不及的鬼窟。

  他原是不太关心这个的,若君尚卿死在了鬼窟,他就不需要如此辛苦的报仇了,只是得到了这个消息后,他再无法静下心来修炼,连平时一看就懂的书籍,此刻他竟重复了两三遍,也悟不到其意。

  第三日,他抱着尘往剑出了仙界,守到了鬼窟前。

  便是此刻他站立的地方,打斗声鬼嚎声从鬼窟传来,三天三夜不止,每个仙者都觉得尚卿仙君此役必死无疑,北璟渊也开始这样认为。

  渐渐地围在鬼窟前看热闹的仙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北璟渊一人。君尚卿一日不出,他就一日抱着剑守在鬼窟入口处,说不出是担忧还是幸灾乐祸,北璟渊就是不愿意离去。

  半月的时间,他却像是待了十多年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鬼窟中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一日完全没了声音。

  炽火看着北璟渊越来越疲惫的面容,不忍地劝他不要守了,可他就是不愿离去。

  活见人,死见尸,他想着,又待了几日,洞中动静突起,伴着鬼窟崩塌的声音,那人一身血衣从弥漫着灰尘的山洞中走出。

  月隐剑落地,血迹顺着他的整只手臂蔓延而下,君尚卿身子摇晃,勉强扶着身边的树。他望着空荡荡的四周,眼神更为黯淡。

  “师尊!”

  迷雾中,一身影大步向他过来,君尚卿眼中似有触动。却不知北璟渊见他虚弱模样,动了第二次要杀他的念头。

  北璟渊从白雾中走出,手中灵力已注入尘往剑中,突然蓝光拂过湖面,一把水刀迎面而来,让北璟渊不得收了附在尘往剑上的灵力,他眼神转而一冷,身子向后倾去,背部几乎贴地,几滴映着蓝光的水珠轻落在他的面庞,微凉。

  竟是杀招,难道君尚卿已有察觉!

  北璟渊反应极快,翻身而起,一剑刺向君尚卿。

  “你为何?”君尚卿忙握住剑身,尘往剑却还是刺入了三分。明明已消除北璟渊对他的恨意,难道这恨深到难以根除吗!

  君尚卿一掌将他挣开,月隐剑入手,却不是向他,北璟渊面露疑惑,未反应过来之时,绕琅已然缠上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君尚卿的身后,立马他就听到了打斗声!

  他二人前方一排黑影被劈成两半,又遁入地里,如人形的影子鱼贯而出,速度极快,紧接着有窸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北璟渊忙得抬头,见那些如软体动物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缠树而上,稳稳栖息于叶片,影子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被利箭穿透的身体一般的疼痛,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吵得人心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