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这协议,咱俩就正式没关系了。”宋清淮生疏地点了根烟,浓重的薄荷味令他有些呼吸不畅,“反正……国内也不承认咱俩的证。”

  傅识均不知在想什么,“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要你管。”宋清淮自嘲地笑笑,这家伙不会临时良心发现,打算分个几千万给自己吧。

  可惜了,有钱没命花。

  兜里那团纸膈得他心慌。

  “确定要分手?”傅识均的声音有点沙哑,脸色也不太好,眼下还有点乌青,大约这几天都没睡好。

  宋清淮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在哪个小妖精的床上下不来。

  “分,不分不是人。”宋清淮碾灭烟头。

  离婚协议很简单,就几句话。

  一是此协议后双方婚嫁自由。

  二是往日种种一笔勾销。

  三是非必要不再见面。

  宋清淮的大名龙飞凤舞,眼下只有一个空缺,就等着另一方填满。

  傅识均捏着两张薄薄的a4纸,嘴里轻轻呢喃:“婚嫁自由,好的很。”

  宋清淮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明明是他在这条直行道上打了左转灯,眼下装什么受害人。

  “赶紧签了完事儿。”宋清淮故作得意地激怒他,“怎么,傅影帝舍不得了?你早说啊,我又不是……”

  傅识均捡起笔,力道大得近乎划破纸张。

  然而傅字刚写完,他一旁的手机响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清淮看错了,总觉得那一瞬间的傅识均松了口气。

  假的。

  宋清淮自顾自地下定义。

  傅识均走到一旁接电话,宋清淮无奈只能坐着等他。

  往日傅识均打电话都不会超过一分钟,但今天反常地聊了五分钟,而且大有聊到手机没电关机的意思。

  宋清淮没这个耐心,干脆上楼先收拾自己的行李。

  情侣杯──丢掉,情侣衣服──扔了,情侣拖鞋……都扔都扔。

  宋清淮只收拾了一些衣服,其他的东西要么扔要么留个楼下那个傻缺房主。

  他打开衣帽间的大抽屉,翻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找到那本证。

  倒不是为了留个念想,而是觉得这玩意儿留着膈应。

  万一……万一以后傅识均带别人回来……

  傅识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一直没出声就这么沉默地看着。

  然而这家伙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戳在那里压迫感太强,宋清淮郁闷地丢下那堆东西,“证呢?”

  傅识均语气淡漠,“扔了,没用的东西留着干什么。”

  宋清淮攥紧拳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忍住出口成脏。

  他拖着行李箱经过傅识均身侧,却被拦住了。

  那只大手轻而易举就能拽住他的手腕,略带薄茧的指尖研磨了一下宋清淮的腕骨。

  宋清淮心悸了一下,不知在期待什么。

  “打开行李我检查一下,万一你偷偷带走什么贵重东西。”

  宋清淮气,果然不该对他抱有希望。

  “傻x吧你!”

  宋清淮甩开他的手,连行李也不要了,登登登跑下楼却没找到他的协议书。

  仔细一瞧,垃圾桶里的东西有点眼熟──离婚两字从中间被撕开,拼凑不出原样。

  宋清淮怀疑自己的病都是被傅识均气出来的。

  两人打小就不对付。

  小时候傅识均抢他玩偶。

  长大后谁给他递情书,傅识均就对谁好,硬生生把他的爱慕者都抢过去,还要跑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直到三年前傅识均向自己表白,他才知道这个闷骚的家伙竟然暗恋了自己八年。

  现在看来,所谓的暗恋水分太大。

  自己大概只是个替身。

  正主回来了,所以他就被踢到了一边去。

  宋清淮掏出兜里那团皱巴巴的诊断书,冷气直冲肺腑,横冲直撞得他有些头晕眼花。

  现在好了,他终于解脱了。

  空气中都是自由的味道。

  他把纸撕得比雪花还要碎,一股脑塞进垃圾桶里,然后迫不及待摇人。

  冰天雪地的,还有什么比小酌一杯再叫几个男模跳舞给自己看更快乐的呢。

  电话那头的死党郑云帆连连保证会给他一个难忘的夜晚,宋清淮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酒吧。

  宋清淮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嘬饮手里的鸡尾酒,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如果忽略他前面站着的八个黑皮体育生男模的话。

  叫男模也就算了,让男模做广播体操就有点侮辱人了。

  “雏鹰起飞……”

  男模们面面相觑 ,手脚都有些不协调,转个圈互相怼上,一阵混乱。

  宋清淮喝了酒,不满地嘟囔:“你们行不行啊?小学生都做得比你们标准 。”

  “算了,你,来给我倒酒。”

  被指到的男模热泪盈眶,别说倒酒了,就是倒立洗头都行啊。

  酒吧里越发热闹,舞池中央开始群魔乱舞。

  宋清淮脱了羽绒服,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就大摇大摆地要加入舞团。

  郑云帆拦住他,“祖宗啊,你这样上去一会儿被拍到,明天乌泱泱的黑粉就能把你的微博轮了。”

  宋清淮思考了一下,“那来吧,我躺好了。”

  “没关系,一切障碍都可以摧毁我。”

  作为一个空有脸蛋的十八线,宋清淮彻底摆烂。

  郑云帆愣住,就这么一晃神,宋清淮已经走到最中间了。

  白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

  动作大一些就能露出一小截细腰。

  周围的人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

  宋清淮笑得肆意,也不在乎身边的人是谁,沉浸在此刻的氛围中。

  二楼端着酒杯的傅识均看到这一幕,英俊的眉眼黑如锅底。

  身边的人还想挽留他,然而傅识均却压根没听见,拿了外套就冲下楼。

  他扒拉开众人,从中间挤进去,拿外套裹住宋清淮。

  “帅哥家属来了?”

  “帅哥再来一段儿啊。”

  周围的起哄声不绝于耳。

  宋清淮被熟悉的木质香包围,心里窜起一阵难言的恼火,一把掀开衣服。

  傅识均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凤眸,此刻这双眸子中藏着不满。

  宋清淮扯了扯嘴角,和跟在傅识均身后的一个男生——自己的堂弟宋清泽对视上了。

  对方正用眼神挑衅自己,宋清淮拳头瞬间就硬了,“看个屁看,专门捡破烂的玩意儿。”

  宋清泽瑟缩了一下,躲到傅识均身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傅识均皱眉呵斥:“闹够了没有?”

  宋清淮眉尾上扬,“差点漏了你,你俩乌龟配王八,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傅识均一手捂着他的嘴,把他扛起来大步走出去扔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