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泽气得脸都黑了,一度想转头离开,但他不能这么做,他的粉丝量已经越来越少了,他这次来就是要和傅识均炒炒CP,增加CP粉,增加爆点,早点成为一线。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

  傅识均不动声色地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腹部,两天没有进食,他的胃囊已经发出了抗议,但他什么也没说。

  陆绪风倒是看到了,目光有些复杂,而后眼不见为净,挤到前面和宋清淮一起了。

  几人拎着几大袋战利品回了民宿,陆绪风撸起袖子打算大展身手,“我已经学会做饭了,小淮瞧哥给你做几个拿手菜。”

  宋清淮拿了一把菜,“那我给你打下手。”

  傅识均像一尊煞神杵在旁边,宽肩腿长十分碍眼,如玉般的脸庞有些苍白。

  “识均哥,过去休息一下吧,今天不需要你做饭啦。”宋清泽搂着他胳膊撒娇道。

  下一刻,水盆打翻在地,男人垂着头,一手按在台面上,青筋暴起,另一手捂住腹部,额头冷汗如雨下。

  “傅识均!”宋清淮惊了一瞬,下意识去扶他。

  “识均哥!”宋清泽率先抱住他。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打得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一向可靠的傅识均会突然倒下。

  宋清泽吓哭在一旁,“呜呜呜识均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今天在外面受凉了?”

  没人搭理他这奇怪的逻辑,受凉捂肚子做什么?

  宋清泽扶着傅识均到沙发旁坐下,又扯了几张纸巾擦汗。

  宋清淮慢慢收回手,不尴不尬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快步离开了厨房。

  他的行李箱有点乱,昨晚匆匆找睡衣出来后没有整理,翻了一会儿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他烦躁地把衣服都倒出来扔在一边。

  终于在角落找到一个小小的白色瓶子,他眼前一亮,连忙捡起来攥在手里往厨房跑。

  他急得满头大汗,“药来了”三个字堵在嗓子眼里,他注意到餐桌上有一瓶开过的胃药,没说出口的话顺着嗓子又原封不动滚回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瓶子塞回口袋。

  这是他的习惯,去到哪都会带一瓶胃药,这个习惯的养成原因还是傅识均。

  傅识均刚进娱乐圈时,为了一个角色,经常要和投资商喝酒。

  空腹喝了太多酒,久而久之傅识均落下了胃病。

  他们刚进娱乐圈时没有背景,处处看人脸色。

  傅识均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且能力配得上野心,每个角色到他手里都被演活了,所以他的走红运气只占了一小部分,其余的艰难困苦不提也罢。

  宋清淮照顾了一年的酒鬼,他的胃袋也被酒精腐蚀坏了。他们从租房搬到大平层再到自带大院子的独栋别墅,只花了不到两年时间,简直堪称励志。

  傅识均这样的人无论干哪行都能爬到上游,但娱乐圈来钱快,所以他当了明星。

  至于为什么这么缺钱,宋清淮尽管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自己拖累了对方。

  宋清淮从回忆里脱身,又回到了料理台边。

  傅识均吃了药,脸色好转了一些,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周,没有一张自己期待的面容。

  而后,隔着众人关心的包围圈,他瞧见了站在一旁漠不关心的人。

  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夹杂着宋清泽喋喋不休的关心。

  宋清淮把白菜择了,一叶叶洗干净。

  确认傅识均缓过来后,大家都回到厨房帮忙,唯一一个病患被勒令坐着休息。

  宋清淮头也没抬,把洗菜当做一项任务艰巨的工程,自然而然就忽略了那些烦人的声音。

  傅大厨倒下了,陆大厨接过他的衣钵,这位浪荡人间的大少爷颠起勺来竟然真有几分大厨的样子。

  宋清淮当起了递盘子的小工,玩笑道:“绪风哥你在澳洲进修了厨师班?”

  陆绪风熟练地下油、翻炒,“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单身汉总不能天天汉堡沙拉吧。而且……”

  他意有所指地说:“说不定我有一身好厨艺以后,人家就看得上我了。”

  这不是宋清淮第一从他嘴里听到陆绪风喜欢的人,按理说他这么优秀、英俊,除了偶尔有些不着调,宋清淮几乎找不到他的缺点,怎么会暗恋失败呢?

  嘶,只有一个可能,陆绪风看上了有夫之妇!

  宋清淮大惊失色,爱情诚可贵,道德价更高。

  他决定找个机会和陆绪风好好聊聊,开解对方,要把眼光放长远。

  “尝尝味道怎么样?”陆绪风夹了一块糖醋肉递到宋清淮嘴边。

  宋清淮张嘴,用齿尖咬下,因为怕烫,他唏哩呼噜地把肉叼进嘴里,仔细尝完后竖起大拇指。

  其实他喜欢更酸甜一些的,不过他的口味比较叼,按照大众的口味,这个应该合适了。

  陆绪风得到他的认可还挺高兴的,肉盛出来后,他又炒了几个菜和另做了一盘咸口的炒肉。

  饭菜全部端上桌后,傅识均也缓过来了,加入了干饭队伍。

  吃饭是一件很微妙的事,人一旦进食就会降低警惕心,忘记伪装,因此这也是嗑CP最好的时间,位置怎么坐也有讲究,大家都会无意识坐在自己有好感的嘉宾旁边。

  宋清淮负责端菜上桌,大家给他和陆绪风留了两个位置,但这两个位置并不在一起。

  一个是傅识均左手边的位置,一个是宋清泽右手边的位置,说实话,他一个都不想选。

  陆绪风也眉头紧皱,南峪体贴地说:“需要换个位置吗?”

  宋清淮不想麻烦别人,陆绪风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两人捏着鼻子坐下了。

  傅识均将他的犹豫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收紧手心,垂下眸子,喝了口热水。

  南峪坐在白竹心旁边,他们用的是长餐桌,偶尔有夹不到的菜,南峪会帮她夹。

  宋清淮注意到,南峪没有换公筷。

  不过很快,宋清淮也没空管别人了。

  因为傅识均“好心”地给他夹菜。

  那道糖醋肉就在他面前,傅识均给他夹的是远处的小炒肉。

  面对不太合口味的菜,宋清淮一般都不动筷子,糖醋肉不是很合口味,所以他不怎么吃,就闷头扒饭,没想到傅识均发现了。

  但宋清淮也没吃傅识均夹的肉,直接夹出来丢在骨碟里。

  傅识均半垂着眼眸,里头闪过晦暗,较劲似的,一直夹菜塞他碗里,很快就堆得高高的。

  宋清淮不能浪费,只好低声制止他,“我自己长手!”

  “哦。”傅识均说,“只有我做的糖醋肉你才会吃。”

  宋清淮没说话,那又怎么样?不合口味就不吃,一辈子不吃糖醋肉他也不会死。

  饭桌上,大家聊着天,气氛很好。

  “当时高中挺无聊的,每天就是背书写题。不过宋哥高中挺热闹的,听说之前为了个女孩子打架……”宋清泽连忙住了嘴,说一半留一半的,引人遐想。

  宋清淮似笑非笑,“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清泽高中整天都在背书啊,那怎么连《离骚》都念不出来?”

  宋清泽脸色一变。

  “清泽和清淮是高中同学?”魏欢鱼好奇地问。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这两人的名字应该是同辈分,很像一个家庭出来的,五官也有相似之处。

  宋清淮应了一声,却没有主动说下去。

  魏欢鱼察言观色,识相地闭上嘴。

  几人换了个话题,宋清淮却径直离开餐桌了。

  陆绪风见状,连忙丢下饭碗跟上去。

  傅识均起身到一半,沉了眉眼,目光追随离开的两人,手里的瓷碗发出轻轻咯的一声,裂了条缝。他转了步伐又去盛了半碗饭。

  “ 识均哥,饿过头不能吃太多的,胃会不舒服。”宋清泽关心道。

  傅识均没理他。

  宋清泽咬着下唇,“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

  傅识均撩起眼皮,“食不言寝不语。”

  另一边,宋清淮蹲在地上收拾凌乱的行李箱。

  陆绪风没有帮忙,他知道宋清淮需要自己冷静,整理行李箱也是在整理心情。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不是所有情绪都能分享或者发泄。

  宋清淮一件件把衣服叠好,等回过神发现陆绪风站在一旁,“绪风哥你怎么在这儿?吃饱饭了吗?”

  “小没良心的,我都站这半小时了。”陆绪风敲了敲他的脑门。

  宋清淮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想事情比较专注,还真没注意到旁边有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放心上。”陆绪风捂着麦克风凑到他耳边说。

  宋清淮噗嗤笑出声,“不至于,他还影响不到我的心情。”

  他不想多谈,转移了话题。

  在房里呆久了有些闷热,宋清淮穿上外套出门消食。

  陆绪风想陪他,被他拒绝了。

  宋清淮在院子里绕圈圈,忽然他听到角落处有哭泣声,他奇怪地走过去。

  白竹心正蹲着,脸埋在膝盖里,羽绒服的帽子盖住了脑袋,这姑娘大概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压抑的哭声十分心酸。

  宋清淮以己度人,她既然特地跑到角落,应该不想被人发现,所以就悄悄地离开了。

  白竹心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但是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听到那人走了,她才抬起头。

  她看到宋清淮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遇到傅识均在那边抽烟。今晚大家怎么集体出来“放风”啊。

  宋清淮踩着厚厚的雪,鞋子很容易就埋进去了,他耳朵一动,听到有人说话声。

  宋清淮正要离开,突然听到细细碎碎暧昧呻吟的声音,他正觉尴尬,想加快步伐离开。

  余光一瞥,他愣在当场,那双鞋子分明是傅识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