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商务车内部空间很大,后排座椅可以放倒,像一个小沙发。
宋清淮被夺了呼吸,没了防备,身体软绵绵的,推也推不动这个壮得像头牛一样的男人。
自他受伤以来,两人没有再真刀真枪做过。
擦枪走火、互相慰藉那种不算。
临到关头,傅识均没真的提枪上阵。
司机在前头听着那隐忍的闷哼,吓得努力握紧了方向盘,睁大眼睛观察路况,否则不小心颠簸影响了老板的兴致,他怕要吃不完兜着走。
其实他想多了,傅识均没有在人前的爱好,何况这是辆新车,没消过毒,没有宋清淮喜欢的味道,座椅柔软度也不够,真做了,这大少爷细皮嫩肉的少不了要吃苦头,疼了累了又要哼哼个没完没了,他现在不会哄他,所以气都往心里放。
两人抵死缠绵,接吻的啧啧声像要把对方活吞下肚。
宋清淮爱他的时候,甘愿软着骨头,被他伺候爱.抚。
现在他满腔忧虑,又被欲火一浇,全部发泄在这个吻里。
突然他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用负责,不用照顾对方情绪,可以痛痛快快地互相伤害,大家都快乐,不好么,何必烦恼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
傅识均懂他的所有,大手轻轻一撩拨,宋清淮就只能乖乖软在他的怀里。
牛仔裤的拉链不太顺畅,傅识均用力一扯,拉链头直接报废了。
傅识均的手有点冷,宋清淮被冻得直哆嗦,又要顾忌着不能发出声音,他就咬着嘴唇,傅识均又凑过来和他接吻。
细细碎碎的声音都被傅识均吞进肚子里。
他们没有选择飞机,而是直接上了高速,连夜赶回北城。
昏睡前,宋清淮揪着他的衣袖,“别为难绪风哥,他只是把我当弟弟,你知道的,他没了弟弟,很可怜的。”
“他可怜,那……”
“你也很可怜,我们都可怜。一个大院儿长大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圆满。”宋清淮轻声呓语完这几句话就睡着了。
傅识均将他抱在怀里,什么也没说。
这个冬夜很漫长,宋清淮睡得并不安稳,夜梦很多,引得他心悸手凉。
梦境一下跳到了幼时,一下又梦到了父母,最后梦到他站在路边,一辆疾驰的大卡车直直朝他冲来,他想跑、想逃,但脚步万分沉重,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卡车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人把他扑倒,护在身下。
“淮淮,别怕。”
宋清淮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周边熟悉的卧室布局告诉他,他已经回来了。
身上换了软软的睡衣,宋清淮揉了揉眼睛,四肢发软地走到卫生间,镜子中的人脸色发白,隐约透着一股病气,与此截然相反的是他的嘴唇红肿。
难以想象他们昨晚的吻到底有多激烈,一夜都没有消下去。
宋清淮不想回忆了,脸皮一热,低头下去洗脸,好一会儿他再抬头,一愣,盆里又多了些殷红的水渍。
他维持着冷静冲掉,擦干净脸,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医生。
“你好,是我宋清淮。”
宋清淮站在落地窗前,打量前院有些凋落的绿植和花卉,这些花身娇体贵,经不起风霜,佣人便弄了个花房,里头四季如春。
花需要精心呵护,人也需要。
“宋先生,近日身体如何?”
“还好,有些疲惫。”宋清淮没有多说,只问了一个问题,“是不是还没有找到?”
那天传来为难的声音,“是的,有消息会联系你的。”
“好,谢谢。”
宋清淮挂掉电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应该去安心疗养,但现在的情况他不能停下。
他犹豫了十分钟,一直在天人交战,不知道要不要求助傅识均。
如果求他帮忙,要怎么说?
他会帮忙吗?
最后他做了个决定,如果下楼,傅识均恰好在家,他就告诉他这件事。
他把这件事交给天意。
他换好衣服下楼,别墅里空荡荡,餐桌上放着一直在加热的早餐。
佣人不在,傅识均也不在。
宋清淮谈不上失望,只是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始终差了点缘分。
他吃过早餐,从车库挑了一辆车标十分低调的车便开出去了。
此时,别墅远处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灯光明亮,甚至比一般房间要刺目。
傅识均坐在沙发上端了杯茶,他面前跪着几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旁边茶几上的手机那头正传来噪音,很快噪音消失,人脸出现在屏幕上。
“傅哥,我没事,幸亏你安排的保镖救了我。”褚歌脑袋包了一大圈,脸肿起来,衬得眼睛凹陷。
褚于陪在他身边细声安慰,“弟弟别怕,你傅哥干这行专业的,等审出来幕后指使者,哥让他百倍千倍偿还!”
傅识均轻轻滑动杯盖,瓷器相碰的声音放在平时很悦耳,但在此情此景,简直可以称得上惊悚。
地下室里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几个男人等待着他的发难。
谁知傅识均什么也不说,专心喝自己的茶。
“留下一个,其他的拖出去。”傅识均弹指间便决定了这些人的去留。
留下的男人不安地扭动,傅识均笑笑,“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人,杀人犯法。”
男人听了这话没有感到丝毫安慰,他咽了咽口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看这个大少爷有钱,所以想绑架讹一笔。”
傅识均点头,“哦,那意思是你背后没有人?”
男人挺直脊背,“是。”
“有骨气,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骨气了,他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五倍、十倍。”傅识均慢悠悠地补充,“而且立刻把你送出国避避风头。”
“送出国有什么用?!国外是他们的地盘!”男人低吼了一声。
傅识均立刻正色起来,“谁?”
男人自知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旁边传来哀嚎声,显然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被严刑逼供。
男人冷汗下来,“我们真的只是想要钱。”
“啊啊啊!我说我说,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对面打钱的账户来自海外,这笔钱是经过几个账号最后才会到我们手里,对方是大老板,不会让我们这些小喽啰知道的。”
听到这里,傅识均垂下眸子,淡定地喝了口茶。
“把账号写下来。什么,不记得?看来还是不够老实。”
审讯最后,沾着血痕的账号送到了褚于手中。
傅识均不顾那头褚歌心心念念的呼唤,挂断了电话,他扫过已经吓傻的男人,轻声笑了,“把他们送给褚于,说是提前的新年礼物。”
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真真假假才能取信于人。
宋清泽一条腿可不够,褚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且斗着吧。
“傅总,宋先生出门了。”吴报国急急忙忙赶来。
傅识均一听,方才的云淡风轻立刻烟消云散,转而沉了脸,“去哪了?”
“看定位像是……”
北城监狱。
宋清淮坐在窗口边等,宋徽商隔着玻璃窗坐下。
“你母亲过得怎么样?”
五年来,一模一样的开场白。
宋清淮哽了一下,“她很好。”
“你看着比上次瘦了,淮淮,别太拼命,身体最重要。”宋徽商担忧地说。
宋清淮点头,没有提他遇到的那些事,没有提他没办法再弹琴了。
“爸,你送我的钢琴,识均给我带回来了。”宋清淮思索着捡了件算得上好的事儿告诉他。
宋徽商果然很高兴,但是他想起在新闻里看到的内容,他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看到你为祖国争光了,这很好。”宋徽商也没有提那个意外。
宋清淮说:“爸,我见到孙叔的父亲了。”
宋徽商惊愕地握着话筒,眼睛四处扫了一番,压低声音:“你见到他了?”
“没有,孙叔失踪,生死未卜。”宋清淮坐直了身体,“爸,当年的事您再告诉我一些成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宋徽商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连我也不清楚。”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运作的,况且还有一年,这样的日子就到头了。太危险了淮淮,答应爸爸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宋徽商哀求。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他一个人已经吃了苦头,他不想独子也陷进去。
他们的手段实在强大,而且没有一点翻案的证据。
宋清淮一个人去查这些事,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承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再也不能经受再一次的离别。
没能保护好发妻,深深的自责如同悬挂在他头上的刀子,每天都扎得他鲜血淋漓。
“爸,我回不了头了,您看到新闻了是么?”宋清淮终于还是扯掉了这虚假的美好,“虽然没有证据,但很可能是宋清泽找人下的手。”
“歹徒是以前的工人,我给了钱他们,但他们被人收买,反过来又伤了我。”
“坏人不会收手,他们通过阴暗手段尝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然后更丧心病狂。”
“爸!”
“你去……去港城看看,我有个同学在海关工作,也许,也许他能帮得上忙。”宋徽商声音低下去,“对不起淮淮,有时候我想,是不是因为我将你养得太过耀眼,所以才招来了嫉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受害者永远也别在自身找问题,错的明明是这个世界。”宋清淮眼神坚定,目光澄澈,“爸爸,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从来没有怪过您,母亲也一样。”
她到死也只是担心宋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