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 已经是雨过天晴。

  晨曦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云朵在浅青色的天空里翻涌出白浪,温度怡人, 空气清新,许星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拍了拍枕边人的脸颊。

  其实林宴书是有一些起床气的, 只不过从来不对着许星河发作,这一次也同样如此,原本被叫醒时,他脸上还有些不耐,修长的眉头也下意识拧起, 可是在看到许星河以后,那些负面情绪便霎时间烟消云散了。

  林宴书反而笑了起来。

  他长臂一伸, 大手扣着许星河那截纤细腰身,轻而易举地把人拉到了怀里。

  林宴书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低醇:“怎么醒这么早?”

  “得起来做早餐呀。”许星河晃着爱人的胳膊,催促道:“快点快点。”

  “好。”

  老婆都这么说了, 林宴书便没再耽误,他拉着许星河一起起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洗手间,挨着胳膊刷牙。

  许星河口里全是牙膏泡沫, 他含混着问:“旁边地方大, 你怎么不去旁边?”

  明明还有个盥洗台,可林宴书非要跟他挨一块。

  林宴书握着牙刷, 从镜子里看老婆刷牙时候颊边鼓鼓的可爱样子, 眼里又浮现出了笑意。

  他吐出了一口泡沫, 理直气壮道:“我就要跟你挤。”

  行吧行吧, 真黏人。

  许星河刷完牙, 又把金属剃须刀递给林宴书,明晃晃地欺负他:“来给我刮胡子。”

  林宴书摸着老婆下巴上那层细小的青茬,唇角上扬,凑过去亲了亲。

  许星河眨眨眼:“不扎吗?”

  林宴书挑眉:“你亲回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许星河几乎没犹豫就亲了上去。

  “啵。”他踮着脚亲在了林宴书的下巴上。

  “天天就知道勾人。”林宴书眼神暗了暗,捉住漂亮老婆的手腕按着他亲了好一会儿,两个人交换够了带着薄荷牙膏味儿的吻,才继续后面的洗漱。

  好在也没耽误太多时间。

  黄大厨已经在准备日常早餐,许星河却依然拉着林宴书走了过去。

  林宴书以为许星河是想吃他亲手做的,就纵容地弯了弯唇。

  他问:“星星想吃什么?”

  许星河帮他把围裙系好,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做我想吃的,是做外公想吃的。”

  林宴书的脸色淡了一点。

  “你乖嘛,”许星河走过去抱住人撒娇:“这次就听我的好不好?”

  见林宴书还是有些不情愿,许星河便凑到了他耳边道:“改天奖励你一次围裙play还不行吗?”

  林宴书的眼神变了。

  “先做点燕麦粥。”许星河亲在林宴书脸上,鼓励他道:“老公加油!”

  林宴书不由得莞尔。

  他曲指敲了下老婆的脑门,意有所指:“别忘了你说的。”

  许星河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这天早上顾靳根本没有下楼,许星河早有所料,并不着急,反而淡定地把林宴书做好的早餐交给了管家。

  “您帮忙送上去吧,记得和外公说一声,这些都是宴宴亲手做的。”

  管家表示明白。

  “需要我过去给外公道个歉吗?”等管家把早饭放入传菜电梯后,林宴书也来到许星河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

  许星河悠哉悠哉地问:“这次又为什么和外公吵架?”

  林宴书顿了顿,视线转向了窗外。

  他看着两只飞鸟掠过枝桠,又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告诉他,我并不是他外孙,让他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感情。”

  许星河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林宴书任由许星河动作,还温柔地注视着他,浅笑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许星河满眼怜爱:“因为这种话你以前也说过啊。”

  林宴书握住他的手,重申道:“但我并不是原来的林宴书。”

  “还说你不是原来的林宴书?”许星河哭笑不得:“你惹外公生气时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林宴书心想,原主大概是叛逆了才会那么说。

  但他不一样,他说的是实话。

  “好啦,我们先吃饭,然后回一趟银镜湖庄园。”许星河拉着林宴书落座。

  林宴书明显是不记得了:“银镜湖庄园?”

  许星河随意点头:“嗯。”

  他吃了一口三明治,发现林宴书还在思索,才想起来他失忆的事。

  许星河笑着解释:“就是你以前送我的一套豪宅啊,里面有湖泊还有水族馆,虽然我们不常住那里,但它安保系统做的非常好,我们很多东西都放那儿储存。”

  林宴书心绪莫名:“这样啊。”

  不是他送的,是原主送的。

  看来原主觊觎他老婆很久,也很舍得付出。

  林宴书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大概是看出了他不在状态,许星河选择自己开车,路上林宴书搜索了云川市的银镜湖庄园,然后又从世界各地寻找比这处更好的地方。

  终于,他看上了一处造价昂贵奢华复古的城堡。

  “给你买这个好不好?”趁着红灯,林宴书把手机递给许星河看。

  许星河摸不着头脑:“可是你早就送过我城堡了呀,暂时不想要了。”

  林宴书气闷。

  他恨不得疯狂给许星河花钱来抹消原主的全部痕迹,但一想到他现在能够支配的资金也是从原主那里继承的,就更气闷了。

  又一个红灯的时候,林宴书把钱包里的所有卡拿了出来,塞给了许星河。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像是赌气:“这是你亡夫的遗产,交给你比较好。”

  怕自己透出来的情绪惹许星河不高兴,林宴书又及时调整了表情,认真说:“星星,我以后也会赚很多钱养你的。”

  许星河不悦地板起脸:“什么亡夫?”

  林宴书破罐子破摔:“以前的林宴书已经死了。”

  许星河翻了个白眼,冷漠道:“哦,那现在你是钮祜禄.宴书?”

  林宴书拧眉:“宝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星河无语又好笑,他把卡丢给林宴书,继续开车,严肃了脸:“不许再说亡夫这种话气我,我继承的遗产已经够多了,根本不需要亡夫的遗产,我只希望你从今往后都健康平安,能和我长长久久地度过一生。”

  林宴书不免有些感动,他立马道歉:“对不起,老婆,是我说错了话。”

  他又补充道:“而且我突然想起来你和原来的林宴书并没有结婚,我刚才用词不当,其实应该说亡友……”

  “都不行!都不许说!”许星河恼了,他抽空瞪了林宴书一眼,怒道:“你就是脑子撞坏了,什么亡夫亡友的?根本没有那回事,我告诉你,你就是从前的林宴书,从前的林宴书就是你,不要再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完许星河就一门心思地开车了。

  车内骤然安静了下来,车载香氛依旧散发着清新明快的森林雪松气息。

  那味道里带着一丝生人勿近的凛冽,闻起来像下过雪的森林,有种微妙的冷感,就如同林宴书此刻的心情。

  林宴书满目悲凉地想,老婆没有把他当做替身,因为老婆根本不愿意相信从前的林宴书已死。

  他没有被当做替身,可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替身。

  虽然心情百转千回,可林宴书却没有半点要退缩的念头,他反而更积极地握住了许星河的手。

  庄园外环境清幽,绿草如茵,在这里负责打理的管家过来迎接,打开了斥巨资建造的大门,迎接两人进入。

  下车以后,保安和保洁团队依次排成两排,对着许星河和林宴书鞠躬行礼:“两位先生上午好。”

  许星河失笑:“干嘛这么大排场?”

  管家跟过来道:“您和先生好久没来了,大家有些激动。”

  “大家照看这里辛苦了,各忙各的吧。”许星河甚至不用管家作陪,只拉着林宴书乘坐电梯上楼。

  到了储藏室门口,看着那防弹级别的安全门和密码锁,许星河故意停了下来,问林宴书:“还记得密码不?”

  林宴书果断地摇头。

  许星河也不强求,就直接握着他的手按指纹打开了第一道锁,然后自己再把指纹按上去打开第二道,最后又当着林宴书的面输入了密码。

  可林宴书转过了头,根本没看。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许星河和原主共同设置的密码。

  里面的物品五花八门,许星河顺势让林宴书看了看,问他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林宴书不感兴趣,满不在乎。

  许星河见他如此,也没有办法,就摇了摇头,自己去拿了想取的东西。

  “这很重要吗,还特意来拿?”林宴书有点酸。

  “宴宴,”许星河却没有了平时嬉笑的样子,他握住了林宴书的手,和他轻轻道:“这是你妈妈的遗物。”

  眼眶不自觉地就泛起了酸,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林宴书把手搭了上去。

  但他又很快移开。

  “你是她的儿媳妇,”林宴书眨去了眼里水意,故作轻松:“当然有权处理她的遗物。”

  这股情绪来的着实莫名,林宴书自己都没弄清楚,但很快林宴书也没心思去探究,因为许星河哽咽着跟他说:“对不起。”

  林宴书急忙把人抱住安抚:“你对不起什么?”

  “我要用你母亲的遗物打感情牌了,”许星河垂着眉眼,闷闷道:“你以前总不愿意这样做,我也不想违背你的意愿,可是宴宴,你之前出了车祸,差一点就没命了,这场车祸到底有没有问题还未可知,同时林家那边一直虎视眈眈,这种时候我们需要外公的助力,我们得和外公彻底消除隔阂。”

  一瞬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林宴书轻轻触碰着许星河白皙柔软的脸颊,动作缓和又爱怜。

  他轻声说:“你明明喜欢轻松烂漫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用思虑这么多。”

  “我是心甘情愿的,林宴书。”许星河叫着他的名字,明明眼里还泛着泪花,却笑得明媚又灿烂,好似破晓春光。

  许星河说:“从前总是你爱我更多,现在,轮到我来爱你了。”

  作者有话说:

  攻其实是胎穿,虽然他失忆前后都和外公说我不是你外孙,但顾靳就是他这辈子的亲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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