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河和沈屿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时,身后那条结实有力的胳膊又环了上来,将许星河整个人圈在了怀抱里面。

  男人温热的呼吸绕在耳侧, 有种说不出来性感撩人:“聊完了吗?”

  许星河点头:“嗯。”

  林宴书笑了笑,跟他道:“那剩下的时间归我。”

  温柔的吻覆盖而来, 摄住了许星河的全部心神, 什么冷静什么清心寡欲全都被他抛之脑后,这一刻他只想要沉沦。

  一吻完毕,许星河甚至还有点眷恋不舍。

  他搂着林宴书的脖颈,拿湿漉漉的眼睛望过去,主动开口:“要来吗?”

  林宴书轻笑着蹭了蹭他的鼻尖, 跟他说趴好。

  许星河耳朵微微有些发烫,但还是乖乖照做, 他抱了个枕头趴在上面,又把被子的一角扯过来咬着,连眼睛也闭上了。

  可预料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倒是一股熟悉的清凉味道扑鼻而来。

  是那个消肿止痛的药膏。

  到这一刻,许星河才终于察觉到了林宴书的真正意图,他不满地哼了哼声,感觉自己被耍了。

  许星河不理林宴书了。

  上完药后, 他有点郁闷地躺回了被窝里, 也不给林宴书正脸,只用后背对着他。

  “怎么还生气了?”林宴书想哄他。

  可许星河觉得林宴书是在明知故问。

  真让人恼火。

  许星河开始装高冷不说话, 奈何林宴书一直老婆宝宝宝贝星星地轮流喊, 实在烦人得厉害。

  许星河只能转头过去瞪他, 凶巴巴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宴书弯了弯唇角:“故意什么?”

  故意撩他又不给他啊。

  哪有这样的?

  “再来你就真的吃不消了, ”林宴书揉了揉他的脑袋, 语调耐心,嗓音温柔:“难不成明天你也要在房间里躺一天?”

  许星河考虑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也不是不行。”

  林宴书搭在老婆腕上的那只手突然就收紧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在许星河的脑门上轻弹了下,咬着牙威胁:“你别惹我。”

  许星河一点都不怕他,林宴书越不让惹,他越要惹,最后把人惹到了浴室里冲了好一会儿澡。

  再回来的时候许星河摸着他冰冰凉凉的胳膊,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用冷水洗的吗?你不要感冒啊。”

  林宴书在他漂亮殊丽的小脸上拧了一把,无奈地磨了磨牙,最终又纵容地叹气:“没事的宝宝,我们该休息了。”

  “好吧好吧。”许星河主动张开手臂抱住了他,将自己的体温与爱人共享。

  又是一夜好眠无梦。

  第二天,许星河终于能走出房间了,他先是拉着林宴书去了医院做了几个检查,然后又清了清嗓子问医生:“您上次说林宴书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剧烈运动,我想问一下,夫夫生活应该不妨碍吧?”

  医生表示适度的话就没问题。

  许星河放下了心。

  一方面是林宴书看起来太健康,一方面也是他没抵住诱惑,再加上沈屿传来的那个信息让他怒火中烧,他一个上头,就拉着林宴书翻来覆去颠颠又倒倒,完全将医生提过的注意事项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好在最终也没什么问题。

  等离开医院以后,许星河就撞了撞林宴书的肩膀,跟他说:“要适度,听到没有。”

  林宴书莞尔:“听到了,老婆。”

  时间总是如流沙般易逝,等许星河和林宴书手拉着手从超市采购完,又开车来到半山腰别墅的时候,夕阳已经渐渐迫近地平线,晚霞了染红了半边天。

  顾靳背着手看他们拎着东西下来,眼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意,可嘴上却道:“你们还知道来。”

  许星河笑眯眯道:“当然要来啦,要不然外公看不到我们再思念成疾那可怎么办呀?”

  顾靳瞪他一眼,但还是招呼佣人帮忙拿东西。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饭,中途许星河觉得椅子硌人,就目光幽怨地看向林宴书。

  林宴书了然,于是起身给老婆找了个坐垫。

  许星河这才满意。

  月上柳梢,夜色融融,昏暗的暮霭渐渐压下来时,外面停机坪的方向传来了轰鸣声。

  许星河刚吃完饭,正在走路消食,听到声音就趴在了窗户口往外看。

  “谁来啦?”许星河喊着问。

  “你舅舅说今天来看我。”顾靳一边下棋,一边回许星河。

  许星河踮脚眺望,视线落在那架黑色直升机正在转着的螺旋桨上,忽然眼眸发亮。

  他跑回来催促林宴书:“你赢快点,然后跟我出去。”

  林宴书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粒白子,闻言笑了笑,又朝着顾靳道:“抱歉了外公。”

  说完棋路就变得杀伐果决,再没有了之前柔缓温吞的样子。

  顾靳看着必输的棋局,再看许星河那副着急的样子,索性把棋子拨乱,表示不下了。

  “好好好,那这局就算外公赢了。”许星河说完就拉着林宴书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顾靳看得直摇头。

  路上许星河遇到了西装笔挺的顾嘉树还有他旁边跟着的赵梧桐,打了个招呼以后就直接去了停机坪。

  许星河拉着林宴书坐上了刚刚赵梧桐开过来的直升机,他系好安全带,戴上了头盔,又转头帮林宴书整理好,就雀跃地打开了开关,示意林宴书启动发动机。

  “好了,你来开吧。”许星河坐在副驾驶上,兴高采烈地催促。

  林宴书难得地沉默了。

  许星河叫他:“宴宴?”

  林宴书嗓音略涩:“开飞机吗?”

  许星河:“对啊。”

  林宴书神色略暗,坦白说:“我不会。”

  他从来没开过飞机,但是看老婆这个样子就知道,原主一定是会开飞机的,说不定他还带着许星河开过不止一次。

  林宴书难免泛酸。

  “要不然我现学一下?”林宴书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突然开口。

  许星河连忙把开关关闭,又解开了两个人的头盔和安全带。

  “别别别,有点危险。”虽然没能如愿以偿地开着直升机兜风,但许星河还是笑得眉眼弯弯:“没关系,你只是忘了而已,等你想起来我们再飞,反正也不急的。”

  林宴书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多莽撞,他略垂下眼,更用力地握住了老婆的手。

  回去的时候,棋局两边的人已经换成了顾靳和顾嘉树,旁边悠闲喝茶的赵梧桐看到许星河和林宴书回来的这么早,还疑惑的问了句:“不是要去开直升机吗?”

  “宴书失忆了嘛,他忘了直升机要怎么开。”许星河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椅子上,轻轻叹气:“早知道我也抽空考一个直升机驾驶证好了。”

  旁边的林宴书眸光渐深,手指倏地攥紧。

  晚上趁着许星河洗澡的时候,林宴书上网搜索直升机飞行教学。

  所有的步骤他都熟记于心,只等明天试飞成功,再多练习几次熟练掌握,就能带老婆一起了。

  林宴书正想着这事,浴室方向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宴宴。”许星河探出脑袋来,他白皙纤细的胳膊扒着门框,如瓷器一般的细腻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水光,连那双桃花眼里也满是让人神魂颠倒的情调,他对林宴书道:“我准备好啦。”

  林宴书直勾勾地盯着漂亮老婆两秒,然后解下腕表,扯开领口,便朝着浴室的方向大步走去。

  或许是因为没能带老婆开上直升机,林宴书心里有些愧疚,这一次便格外有服务精神,十分照顾许星河的感受。

  许星河只觉得自己快乐的要飘起来了,最后累到昏昏欲睡的时候,他还不忘搂着林宴书的脖颈表白:“宴宴好厉害,明天还要来。”

  林宴书轻笑:“好。”

  他也爱极了老婆的主动直白。

  夜里,林宴书搂着许星河时,忍不住想,原主带着老婆开过直升机又能怎么样呢?

  最后和老婆开了车的还不是他。

  这样想着,林宴书唇边就溢了一道无声的冷笑。

  更何况等明天他试飞成功,带老婆开直升机这件事就不再是原主的专属。

  没什么好计较的,把原主当成一个飞行驾驶员就可以了。

  他又何必为了一个司机介怀?

  林宴书计划的很好,可现实却事与愿违,因为许星河担心他的安全,根本不让他飞。

  “你要是实在想飞,等改天约个靠谱的教练,让他上门来教你。”许星河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现在就是不行嘛,你都把开直升机的事忘了个彻底,只看了点网上的教程就要试飞,这我怎么能放心?”

  看着老婆关切的眼神,林宴书没法无动于衷。

  他答应了:“好,都听你的。”

  “真乖。”许星河踮着脚亲了亲老公的脑门。

  中午闲暇时分,顾嘉树和林宴书这对舅甥又坐在一起下棋,而顾靳则两边来回指点江山。

  “外公就是又菜又爱玩。”许星河跟赵梧桐小声嘀咕。

  听见动静的顾靳转头瞪了许星河一眼,许星河立马笑得灿烂。

  赵梧桐没那个胆子跟许星河一起吐槽老板的爹,便说起了正事。

  “想让许尘来云川,倒也不难,我这里有好几个方案。”赵梧桐给许星河一一举例。

  许星河正耐心听着,冷不防旁边过来了一道人影。

  许星河热情地打招呼:“外公好,外公不去看他们下棋吗?”

  “看够了。”顾靳淡淡道。

  顾靳坐在他们对面,矜持地抬起茶杯呷了一口,他等了又等,也没等到许星河主动开口,于是终于没忍住道:“我这个老头子最近闲着无聊,也可以帮帮忙的。”

  许星河随便客气了一句:“哪好意思麻烦外公呢?”

  其实许星河也就是说说而已,他心里明白,赵梧桐这种全能型人才能够随时随地地给他办事,还不是顾靳和顾嘉树的授意?

  许星河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使用顾家的资源,并且用起来毫不手软,实际上他真没客气,但顾靳却因为他一句客气的话而发了火:“怎么着?骂了我一顿之后就跟我生分了?就不想认我这个外公了?”

  许星河瞪圆了漂亮的眼睛,忿忿道:“外公你污蔑我!我知道了,你现在旧事重提是打算跟我算账了是吧?说吧,你是要收回送我的游轮,还是再也不让赵梧桐给我办事了?”

  顾靳直接被许星河这倒打一耙给弄哑火了,他噎了噎,只能反过来解释:“我哪有那个意思?我跟你算什么帐?看到你费尽心思维护宴书,说实话,我还挺欣慰的。”

  这样说着,顾靳心里又浮现出了许多伤感来。

  许星河见状也服了个软,故作委屈:“那我也没有和外公您生分啊,这不是真的担心您的身体嘛。”

  顾靳哼声:“我身体好着呢。”

  许星河拍手:“那要不然就让外公帮我这个忙吧。”

  顾靳来了兴致:“你说吧,要我怎么帮忙。”

  “好,我跟您说……不过在说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许星河一脸严肃:“那艘游轮还是我的吧?”

  对面的赵梧桐不由得忍笑。

  顾靳气急败坏:“都说了那是外公替宴书给你准备的聘礼,送都送了,还有收回的道理吗?还是你觉得咱们家差那一艘游轮?”

  许星河喜笑颜开:“是我的就好,等我和宴宴办完婚礼去度蜜月的时候,就要开着这艘游轮载着朋友们到处玩。”

  顾靳不由得正襟危坐:“婚礼是什么时候?我这个外公有资格参加吗?”

  想起来林家找了个冲喜男妻连夜发请柬第二天又匆匆举办婚礼的事他就来气,那段时间他也在住院,听说消息的时候许星河已经大闹婚礼现场把这事给搅黄了。

  顾靳想夸许星河做得好。

  女儿的婚礼他因为和女儿冷战而错过了,留下了无边无际的遗憾,这回外孙的婚礼,他不想再错过了。

  可偏偏现在林宴书还不愿意对外公开他们的关系,要是这时候举办婚礼,他这个地下外公要以什么身份去参加?

  顾靳正想着这些,就听到许星河道:“不急,我就是随口一说,婚礼的事至少得等到我们毕业后吧,到时候肯定让外公你和舅舅坐在家长位置啊。”

  顾靳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急就好。

  他还是想等林宴书愿意对外承认后,再以外公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林宴书的婚礼上。

  许星河收回了结婚的话题,继续说着沈屿和许尘这对父子的事。

  “外公,你要是愿意帮忙的话,那不如这样……”

  —

  江城。

  傍晚时分。

  许尘听到秘书传来的消息后,不由得惊喜异常:“你说顾老先生看中了我收藏的那副《远山近水图》,想要和我购买?”

  得到秘书肯定的话语后,许尘那张儒雅的脸上不由得精神焕发,他大笑连连:“要是顾老先生喜欢,哪里还需要购买呢?我直接双手奉上。”

  “当然了,要是能顺势和顾老先生见一面那自然更好。”许尘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愈发激动:“这样,你把那边秘书的电话发过来,我亲自联络。”

  作为曾多年蝉联世界首富的商界巨鳄,顾靳的影响力不可谓不惊人,哪怕他现在退休养病,也依然有无数人想要争相讨好。

  能搭上这样的人脉,无论是对他个人还是对整个许家而言,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在和顾靳的秘书确认了见面地点以及时间后,许尘的高兴溢于言表,他迫不及待地和妻子分享了这件事,又拉着妻子一起收拾出行的衣物。

  许又桑这几天情绪特别低落,因为顾嘉树把他给拉黑了,无论他发什么,都能看到那个显眼的红色感叹号,还有那句冰冷的提醒: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许又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他发了几句语音吗?顾嘉树不喜欢他的声音?

  许又桑正烦躁不已,却听到了父母在外面的欢声笑语。

  他顿时心情更糟糕了。

  可是当纪柔打开门给他送阿姨洗好的水果时,许又桑还是收敛住情绪并且笑了出来:“谢谢妈妈。”

  “跟妈妈还谢什么。”纪柔把水果放下,跟许又桑分享了许尘的喜悦。

  许又桑听完以后顿时震惊得站了起来。

  “你说爸要去见谁?”许又桑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要去见NET集团的创始人顾靳先生。”纪柔笑着说。

  “是要去见顾嘉树的父亲吗?”许又桑心脏砰砰跳,指甲也陷入了掌心里。

  那位大佬为什么会突然联系他爸?真的只是想买画吗?会不会和顾嘉树有关?会不会和自己有关?

  许又桑有些害怕,又觉得这是个天大的机会。

  “是的,就是那位顾总的父亲。”纪柔耐心地说。

  许又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他握上母亲的手,重新恢复成清冷文雅的样子,认真道:“妈,爸他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您跟他说一下,让他带上我吧。”

  许尘原本就想带着许又桑这个唯一的儿子去顾靳面前混个眼熟,闻言欣然应允。

  两个人仔细研究了顾靳喜欢的那副《远山近水图》,又查询了不少资料,保证见面交谈的时候可以言之有物。

  第二天,许又桑特意换上了精心准备的服装,和许尘一起搭乘了前往云川市的飞机。

  “也不知道顾老先生怎么来云川休养了。”许尘感慨了一句。

  许又桑也不明白,但他想起了在云川市的林庭琛。

  原本他是考虑把林庭琛当做最终目标的。

  许又桑微微叹气。

  林庭琛的条件确实已经足够优越,可若是和顾嘉树比起来,就还是差不少。

  早在几年前,顾靳卸任一切职务隐退休养时,许多人都不看好顾嘉树这个年轻人能够担任NET集团董事局主席一职。

  可面对着种种腥风血雨,看着有些病弱的顾嘉树却很快坐稳了位置,并用铁血手腕牢牢掌控住了局面,NET集团在他手里不仅没有没落,还发展的愈发蓬勃。

  许又桑正想着这些,却听见旁边的父亲突然开口:“你那位离家出走的叔叔也在云川市。”

  许又

  桑瞬时就冷了脸。

  对那位叔叔许尚,他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对于那位叔叔的儿子许星河,他着实讨厌。

  许又桑忍不住纠正道:“爸,那位叔叔不是离家出走,是被逐出家门了。”

  许尘倒不是很介意这两种说法,还笑着道:“差不了多少,而且你那个堂兄许星河最近不是和林家小公子结婚了吗?因为这件事,你爷爷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了。”

  许尘想了想,便做出了决定:“这样,等和顾老先生见完面,我们就去看看我那弟弟还有大侄子。”

  许又桑没什么表情。

  车子稳定行驶在道路上,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西餐厅。

  看着那父子二人走进了对面的西餐厅,许星河忍不住拍着林宴书的大腿,兴奋道:“来了来了,看戏看戏!”

  林宴书并不看对面,只是笑着看向自己老婆。

  他摩挲着许星河纤细的手指,看他兴味盎然,不由得问:“这么开心?”

  许星河点头:“是开心呀。”

  林宴书捏了捏那白皙指尖,随口问道:“干嘛这么帮沈屿呢?”

  许星河笑着道:“不管怎么说沈屿也算是我爸血缘上的大侄子嘛,我关照他一些也没什么的。”

  林宴书又吃起了飞醋:“那不也是你亲堂弟?哥哥帮弟弟,一段佳话。”

  “不是哦。”许星河忽然垂下了眼睫,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林宴书微顿。

  “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的,因为你什么都知道。”许星河捧着林宴书的脸揉了揉,带着些怅然道:“突然有点想从前的你了。”

  林宴书神情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