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董卓很能打  收复阳翟之后,皇甫嵩封都乡侯,朱封西乡侯。曹操任济南相。

  诈开城门,又带人守住城门,让官兵顺利进城的赵昂被任命为扶沟令。

  庆功宴上,洛阳传来消息,广宗城墙高城坚,粮草充足,张角据城坚守,一时间难以攻克。北中郎将卢植采用了比较稳妥的方法:深挖沟堑,将张角围困在城中,并制造云梯等攻城器械,等待时机。

  这个方法,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击败张角是没问题的。

  然而由于卢植不肯贿赂监军的宦官左丰,左丰对皇帝刘宏是这么汇报的:“张角不过是农民起义军,很好打,卢植按兵不动,可能是想等老天爷收走张角吧。”

  要知道打仗特别消耗钱粮,天天都在烧钱。

  刘宏对着日渐空旷的小金库,心都在滴血。一听这话,那个气哟,浪费朕的钱就是要朕的命!他派人用囚车押送卢植进京。

  刘宏还专门选了一个他认为能快速消灭张角的将领去接替卢植。听说西凉的董卓很能打,朕把张角交给他,说不定三天就能搞定哦。

  当董卓率领着他的西凉骑兵来到广宗城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西凉铁骑一直纵横在草原上和游牧民族作战,根本没见过这么高的城墙,让骑兵去攻城?咱家读书少,这仗怎么打?

  董卓:他娘的,张角死不死关老夫屁事!这些骑兵可都是老夫的心肝家底儿,绝不能填进广宗的护城河里喂鱼。

  八月,董卓进攻张角无功。什么叫无功呢?其实就是发动了小规模的试探性攻击,以失败告终,但贿赂了宦官,所以无功也无过。

  刘宏让皇甫嵩接替董卓。

  皇甫嵩这哥们儿运气贼好,他一到广宗,张角就病死了,但广宗城的黄巾军战斗力依然很强,皇甫嵩攻城数次,都无攻而返。

  十月,皇甫嵩收复广宗城,斩杀张梁,把张角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枭首,脑袋送到洛阳传阅。

  朱收复宛城。至此,黄巾起义由盛转衰,但仍然像河边的青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大汉江山已是千疮百孔。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刘焉建议刘宏改剌史为州牧,由州牧掌管一州的军政大权,抵御四方的乱兵和流寇。

  刘焉大约是这么说的:陛下,那些地方上的刺史、太守什么的,动不动就被乱兵杀死,或者被流寇追得到处逃命,这实在是有损朝廷的颜面。不如把刺史改成州牧,让他们自行招募士兵,这样我大汉每个州都兵强马壮,些许反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宏一听,这主意不错啊,必须批准。

  洛阳有个擅长谶纬的方士姓董名扶,这个董扶属于方士中混得比较好的,他有一个清贵的官职:侍中。

  侍中董扶私下里对刘焉说:“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

  刘焉本来想当交趾牧的,一听这话,赶紧改求益州牧。交趾位于古越地区,是自立为王的好地方,不过益州分野有天子气,那当然还是去益州更好,说不定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于是刘宏任刘焉为益州牧,刘虞为幽州牧。

  方士董扶连侍中都不当了,直接收拾东西跟着刘焉走人,从蜀道前往益州定居。

  消息传到陈留扶沟,隐居在此地躲避战乱的郭嘉一阵无语,这个州牧是什么官呢?相当于让后世的军区总司令同时兼任他那个军区所有省份的省长。妥妥的封疆大吏,关起门来就是一方诸侯。

  军政大权一把抓,自家招兵自家养,还要洛阳的皇帝干什么?

  这个州牧制一出炉,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算效仿他老刘家的刘焉,准备割据一方,过一把土皇帝的瘾。

  以前真是小看刘宏了,如果搞一个古代昏君排行榜,前三甲刘宏铁定是没指望,但凭他这综合实力,妥妥的前十名。

  扶沟县属于陈留郡治下,县城西北有一处荒山,是嵩山余脉,地势较高,一面临水,一面绝壁,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此山多雾,因此得名雾烟山,近来却被百姓误传成了乌鸦山。只因郭嘉带着家人隐居在这里,他时常在院子外面投喂粟米,导致山上乌鸦成群,叫乌鸦山倒也名副其实。

  不过大族为了避免绝嗣,通常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郭氏的族人大多数都迁居太原等地,留在扶沟的只有郭嘉这一脉,还有不愿意离颍川太远的郭禧等人。

  扶沟赤贫,原本属于黄巾军洗劫了一次就不想再来的鬼地方。

  新任县令赵昂招募壮丁,收容流民,开垦荒田免税两年。青壮男子参加修城墙、盖房屋、挖水渠等等劳役,一天管两顿饭,完工后有报酬。老弱妇孺织布裁衣、田间除草、编织草席、洒扫街道等也可以换取口粮。(县令当然没有免税之类的权利,不过反正上官都逃亡了,扶沟这种三不管地带,自由发挥一下也没关系。)

  除此之外,有一技之长的人可以去齐物阁自荐,只要通过郭嘉的书童辰良的筛选,管吃管住待遇优厚。医工铁匠等优先。

  经过赵昂这一番治理,短短几年,小县城居然焕然一新,户口充实。

  郭嘉的屯居点也聚集了一大批医工巧匠。不过赵昂对他连“挖地洞很快,能穿山卸岭”的人都特别看重十分郁闷,公子你知道那是盗墓贼吗?

  新政令使得地方私人武装变成了合法的存在。郭嘉给赵昂和赵云定做铠甲。这些年招募的壮丁,经过筛选,身体健康,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负重三十斤疾行三十里不掉队的,直接编入家族私兵队伍。

  人身安全有保障,加上扶沟县令赵昂毫无保留的关照,郭嘉的小日子过得悠闲又惬意。每天读读书写写字,清晨练剑,旁晚遛鸟。

  郭禧听说了改刺史为州牧的诏令,直接就卧床不起。

  郭嘉心中明白:糟老头儿嘴硬,说什么随便刘宏小儿玩耍,眼不见心不烦。但刘宏真的把大汉江山玩出了一个诸侯争霸的新格局,老头儿又难免心塞。

  果然,一进屋,就听见老头子歪在榻上嚷嚷:“刘焉其心可诛……”

  郭嘉:“伯父乖,起来吃饭。”

  郭禧冷哼一声,“臭小子,不敬长辈,反了你了。”

  郭嘉把食案端到坐榻上摆好,将郭禧扶起来,熟练地替他推拿肩颈,这是听说老头儿脖子疼,专门和左俭学的推拿手法。

  “您老消消气,有道是‘三皇五帝夏商周,春秋战国乱悠悠。’江山还是这江山,朝代更替譬如流水,后浪终究会推走前浪,想开点,不过是刚好赶上了。秦二世而亡,汉取代秦也……”

  郭禧捂住郭嘉的嘴,“别说了,你这张嘴没个把门的。”

  郭嘉压低声音:“我就跟伯父说,其他人要问,那也是当今天子英明神武,大汉江山万岁万岁万万岁。”

  郭禧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一巴掌,笑着拿起食箸(筷子)用饭。酱香羊蹄、青豆虾仁、银耳莲子羹、菰米饭、咸笋……都是他平日最爱吃的食物。

  郭嘉替郭禧斟酒,他自个儿却滴酒不沾,因为前年郭母突然去世,他如今尚在孝期,不宜饮酒行乐。

  当时郭母白天还有说有笑,夜晚一觉睡过去,就没再醒来。

  发现时,她神色安详,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屋里还搁着做了一半的针线,是给郭嘉缝制的深衣,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一套,已经准备到二十岁的。

  那些衣服,连带最后一件缝了一半的,都收在郭嘉的随身空间里,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衣服的绣工相当一般,但胜在针脚细密。每次看着,心中都仿佛有热流涌动,暖暖的。

  入秋,戏璕前来小住。他的咳嗽更严重了,以前只是偶尔轻咳,现在走快一点都会一阵猛咳。

  郭嘉想到正史上戏志才早亡,心中不安,寻思着找个好大夫给他看一看。

  神医华佗行踪不定,至今没有找到。屯居点收留的那些医工,据观察医术都不如左俭。

  张仲景来拜访过左俭,后世大名鼎鼎的医圣张仲景此时仅仅在家乡小有名气,他是个特别痴迷于医术的人,听说谁擅长治疗什么疑难杂症,千里迢迢也要上门请教。

  这两个顶级方士凑在一处,经过几个月的切磋探讨,把五行散的丹方进一步改良,治疗伤寒的效果更显著,不过毒性也更大,更名五石散,哪怕是伤寒病人也要在医工的指导下才能服用这种丹药,乱服五石散,一个处理不好后果会很严重。

  所以何晏其实是把一个伤寒病专用药改进了一下配方,当美容养生丹吃?

  张仲景和左俭如果知道他们的五石散没有用在治病救人上,而是被何晏带头乱服乱用,荼毒了无数晋魏名士,不知会作何感想?

  左俭的医术,就连张仲景也是非常推崇的。就是这方士脾气不太好,上回有六个地痞在医馆闹事,玩打砸抢,被左俭一针一个全部放倒。县城的地痞无赖至今都不敢再进医馆大门,据说那一针的滋味,酸爽酥麻到鬼哭狼嚎求死不能。

  郭嘉小时候不肯吃药总被左俭硬灌,不肯针炙更惨,运气好被他的三个徒弟一拥而上,按住胳膊腿……运气不好也是先一针放倒再说……不光扎,还要很有节奏地捻一捻银针……

  好在医疗效果还不错,郭嘉这几年已经很少生病。他努力克服了一下心理阴影,去请左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