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专用车驾,是一辆四匹马拉的豪华敞篷车,朱漆车轮,熊纹横木,挂着金铃铛,插着金钺,这金钺象征着生杀大权,也就是说,曹操有权决定军中将领的生死。

  陈登坐在曹操身侧,观赏着许都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丝动摇。

  徐州的广陵郡已经毁于战火,刘备治下的下邳城,百姓缩衣节食,供养着刘备的军队,苦不堪言。嘴上的仁义,救不了徐州百姓。同样经历战乱的颍川郡许县,归附曹操才几个月,就有这样的繁荣景象,许都之行,让陈登从曹操的身上看到了平定这个乱世的希望。

  翌日休沐,曹操有事,主要是这几天,弹劾郭嘉违反禁酒令的官员太多,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全部送到尚书台的奏章,有几封都递到曹操这里来了,曹操嫌烦,刚好今年粮食大丰收,他就下令,解除禁酒令。

  郭嘉奉命带着徐州的使者游览许都。

  据说尧时,高士许由在此地农耕。尧知道他的贤德,欲将天下共主之位禅让给他,许由严辞拒绝,洗耳于颍水之滨,此地因此得名为“许”。

  郭嘉先请陈登去城外的军营,看士卒晨练。

  总是吊儿郎当的郭嘉,在进入军营的一瞬间,也变得一本正经。

  晨风中,朝阳下,曹营的士兵正在操练战阵。数万人齐进齐退、齐声呐喊,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刺破苍穹,震得陈登耳中嗡嗡作响,一股子百战老兵的肃杀气势充斥乾坤。

  陈登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这些兵卒,前进时居然都是先迈左腿,在行进中,队列依然整齐,就像本能一样。难怪曹兵几乎战无不胜。

  据说,这是郭嘉的练兵之法。陈登:“奉孝,军营之中,为何看不见一个民夫?”

  郭嘉:“征调民夫,影响春耕和秋收,他们也不适合上战场。主公治下,民夫负责屯田,偶尔协助守城,不参与征讨。我军的后勤人员,都是训练半年以上,能负重三十斤跑三十里不掉队的士卒,包括厨子。”

  陈登想到刘备麾下的那些手元寸铁、还要在两军阵前送死的民夫,心中的天平又向曹操倾斜了一点。大规模的兵团作战,将领个人的武艺根本无法左右胜负。整体实力强,才是真的强。

  接下来,去参观国子学。曹操原本打算让郭嘉兼任国子学祭酒(国子学校长),郭嘉自忖并不是为人师表的材料,怕误人子弟,婉拒,推荐荀彧的族兄,荀悦出任国子学祭酒。荀悦还在来许都的路上,这事就暂且搁置下来。

  荀彧今日要去拜访韩夫子,说不定会遇见?

  郭嘉让陈登换掉官服,扮作普通士子。

  作为官办的高等书院,国子学的大门像城楼一样高,几乎遮蔽了天上的太阳。

  里边五丈一座广厦,十丈一处亭台,殿宇楼阁参差,花草树木掩映,屋舍宽敞明亮,长廊蜿蜒如带,渠水曲折迂回。环境优美,颇有几分昔日颍川书院的影子。

  书院后山还有学子宿舍,一处处小院舍依山而建,东一片,西一片,足足有两百多间屋子,却一点也不显得凌乱,整体布局像一幅八卦图。

  最近这段日子,每隔十天,就会有一场国子学秋季招生考试。据说,这是为了庆祝国子学成立,放宽时间限制,让远道而来的人也有机会入学,从明年开始,每年只举办一场招生考试,过期不候。

  成千上万的少年郎,聚集在国子学大门外的广场上。围观着贴在木栏上的公告。招生简章、考试范围、录取标准,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公告中。要不是每人每三年只能参加一次入学考试,人还会更多。

  这些少年来自五湖四海,家境贫富悬殊,高矮胖瘦各有不同,有的鲜衣华服,有的布衣素履,有的安静,有的喧闹。几个挤在最前排的少年,用南腔北调的奇怪口音,缓缓念着招生简章,听起来有些搞笑。

  郭嘉:看来有必要和韩夫子商量一下,再多开一门课,专门教人说洛阳雅言,推广当代的普通话,纠正口音。

  他今天没有穿官服,一身样式最简单的书生青衣,手持折扇,和陈登混在一群少年当中,随着人流走进书院。如果一定要郭嘉形容再一次步入书院的感受,只有一个字:挤。

  是非常拥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有一个倒霉蛋的鞋子被别人踩掉,却只能顺着人流越走越远,想捡回鞋子都办不到。

  郭嘉和陈登穿过前院,远离了招生报名处,同时长吁一口气,总算不用再人挤人了。

  兴许是翰墨书香的渲染,此中一草一木都透着清幽雅致。

  以国子学讲堂为中心,中轴两侧的建筑物是对称的,一共百余间书堂,每一处殿宇正堂的墙壁上,都有一段醒目的文字。

  文华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先贤祠: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藏书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

  明经堂中,十几少年分坐两边,为《老子》中的“抱怨以德”,和《论语》中的“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哪个更合理,争论不休。辩论会很快上升到道家和儒家的分歧,竟然有两个少年郎当场打起来,拳拳到肉。

  郭嘉眯着眼笑:辩论的口才不怎么样,动手的能力强也是优点,好歹打架不吃亏,年少真好。

  他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

  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

  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

  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

  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

  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

  郭嘉:谁这么不靠谱?在书院里唱这种男女私会的定情诗,不怕带坏青少年吗?不过《诗三百》中类似的内容有不少,五六岁的孩童,启蒙时就开始诵诗。这年头,不讲究那些,十五六岁就嫁娶的人也常见。

  郭嘉拽着陈登,去寻找歌声的源头。

  远远地望见韩夫子,以及夫子手中粗长的木杖,郭嘉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想开溜。

  韩平韩夫子一眼就认出郭嘉,冲他招手:“奉孝,过来。”

  郭嘉: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荀彧、荀攸、戏璕、赵俨、繁钦、胡昭、司马懿都在。

  他对韩夫子身旁的荀彧眨一眨眼,慢吞吞地走上前行礼:“韩先生,这位是下邳陈登,字元龙,来书院参观。”

  众人一番寒暄见礼之后,韩夫子对侍立在身后的繁钦说:“休伯(繁钦字),你这首定情诗是极好的,为何不继续唱下去?”

  诗歌,原本就是用来唱的。繁钦擅长写诗,但他嗓音沙哑,不太好意思当众歌唱,今天被韩夫子赶鸭子上架,可把他难为坏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手指都开始发抖,一句也唱不下去。

  繁钦硬着头皮拿出诗稿,环顾围观的人群:“可有擅歌之人?”

  韩夫子扯住郭嘉:“奉孝,你来。”不作第二人想。

  “好的,文若一起啊。”郭嘉:无论有多少人,老夫子总能从人群中一把将我揪出来,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原理?抓苦力敢不敢换一个人?

  荀彧被点名,温文尔雅地走上前,向一个围观的小小少年借来一把七弦琴。

  只是最普通的、毫无装饰的琴,到了荀彧的手中,试音调弦之后,发出了足以磨洗凡心的绝美琴音。

  声声清韵中,郭嘉闲庭信步,抚着折扇,唱起繁钦的《定情诗》。

  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何以答欢忻?纨素三条裙。

  何以结愁悲?白绢双中衣。

  ……

  郭嘉的歌声,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能轻易地触动心弦。荀彧在琴弦上拨出最后一个音符,仿佛听到了发自灵魂的声息。谁说荀令君大公无私?尚书台中,他的案头,堆满了弹劾郭嘉的奏章,一封都没有呈上去。大约过完仲秋,还能废物利用,扔进炭盆里烤火暖手。

  人群中,那个将素琴借给荀彧的小小少年,凝视着眼前举世无双的美男子,都不敢大声呼气,生怕惊扰到荀令君。他今年十二岁,有着与众不同的卷曲长发,来自徐州琅邪(后改为琅琊),进书院求学,用的是化名,叫作徐福。

  同一场考试,河内司马懿名列第一。而琅邪徐福,他好读书,不求甚解,是踩着分数线入学的。在同一批通过考试的少年俊杰之中,徐福的排名倒数第一,再少一分,就进不了国子学的大门。

  韩夫子突然问:“奉孝,老夫发现一块璞玉,给你当入室弟子,如何?”

  郭嘉:“先生看中的人,自然是好的。”先生的面子,必须给。

  韩夫子朗朗一笑,抬手指向司马懿:“就是他,河内司马氏的二公子,孔明(胡昭)跟我说了好几回,小懿儿正是最适合进学的年纪,多拜一位先生,多长一些见识。”

  司马懿向郭嘉行礼。

  郭嘉暗暗咬牙:“恩,嘉也很看好小懿儿呢。择一个吉日,行拜师礼。”

  时下,出行不易,马车飞驰一段时间,还得停下来一阵子,缓一缓马力。一天的时间,去不了很多地方。最后,郭嘉带陈登去西市,在天桥上吃烤羊肉串儿,看桥下川流不息的行人。

  薄暮之中,贩夫走卒,光影浮动,人声如沸。各种味道随风飘散,有酒香、有熏香、有汗臭、有胭脂。诸如炒栗子、烤乳鸽、胡饼、鱼丸汆汤等各种小吃,更是香飘十里长街。

  恍然间,好像又看见昔日的洛阳城。

  这一刻,陈登作出了一个让他此生都无比庆幸的决定:他要以汉臣的名义,帮曹操取得徐州。

  当晚,陈登和曹操密谈到半夜,谋定徐州诸事。

  曹操任命刘备为徐州刺史,陈登为广陵太守,陈登的父亲、沛相陈珪官职不变,俸禄翻倍,秩二千石。

  刘备想当徐州牧,曹操偏不让他如愿。

  陈登不方便在许都停留太久,事情比较紧急,曹操一时没来得及通知小皇帝刘协,就让荀彧在尚书台拟旨,盖好章,先交给陈登带走。

  郭嘉用制冰之法,亲手制作了两份牛奶鲜果冰激凌,和各种小点心一起,摆在陈登的马车中,算作送别。

  陈登赶时间,出城十里才发现:来时那两辆装满海鲜水产的马车,现在依然是满的,被各种装着颍川土产的箱笼堆满。

  下邳陈家是曹营在徐州的内应,这件事当然需要保密,但刘备和陈登父子的官职调整,还是应该立即向小皇帝禀报。

  曹操整理仪容,入宫拜见刘协。

  宫苑深深,殿宇巍峨。御史台的乌鸦一个劲儿聒噪,曹操的眼皮子直跳,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刘协邀请曹操一同游览御苑,他不知又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居然对曹操说:“曹司空如果愿意辅佐朕,就尊重朕,要是不愿意,那就干脆别让朕当这个傀儡天子。”

  曹操一听这话,心中咯噔一下,疑虑丛生。

  他暗中观察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十几个羽林郎,躲在宫墙的阴影中,看不太真切。离得最近的那两位羽林郎,身姿壮硕矫健,手持铁戟,腰背紧绷,手背上青筋暴起。

  曹操也是习武之人,武艺还过得去,一看就知道,那两个羽林郎正在蓄力。显然,只要刘协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冲上来,跟他动手。

  刘协还在朝前走,引着曹操靠近那些羽林郎。能看见的危险,已经让曹操心惊肉跳,看不到的地方,可能还有更多惊吓?

  曹操止步,尽量用平静自然的神态说自个儿身体不适,请求告退。说完,他也不等刘协反应,径直快步离开御苑。曹操原本就多疑,这一回,更是草木皆兵,紧绷着神经走到宫门口,后背的衣裳都让冷汗浸透。

  从此以后,曹操再也不敢单独拜见刘协。

  回到司空府,曹操一连下了三道命令。

  第一:皇宫内所有的守卫,由曹洪接管。

  曹操点了三千名跟随他多年的老兵,拨入羽林军,归曹洪统领。刘协再难调动一兵一卒。

  第二:任命董昭为符节令。

  符节令的职责是:掌管虎符、御玺、符节等重要之物,如果天子要颁布政令,必须先找符节令董昭,让他取出御玺。

  董昭是曹操的心腹。

  这就意味着:刘协以后不能想发布什么政令就发布什么政令,必须得曹操同意才行。

  第三:尚书令荀彧,兼侍中,专参乘之任。

  侍中通常是博学之人,或者是皇帝的宠臣,可以轮流伴驾。皇帝出行,还可以选一位侍中同车聊天。

  “专参乘之任”,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小皇帝刘协不能随意选择、由哪一位侍中陪伴在他的身边,只能是荀彧,也只有荀彧可以和刘协同乘车舆。

  郭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三条命令一出,曹操再说他是“奉天子以讨不臣”,恐怕要被人喷一脸口水。“挟天子以令诸侯”还差不多。

  一连数日,荀彧散值(下班)回府,都会偶遇一个小小的卷发少年,就是把七弦琴借给他的那一位,好像名叫徐福。

  然而,天下之大,两个人就算都住在许都,也不可能天天偶遇。徐福这孩子,专门等他,又不说话?

  之前几次,荀彧都对徐福点头示意,今天,他故意目不斜视,就这么走过去了。

  “荀令君,请等一等!”

  徐福一溜小跑,从后边追上来。

  荀彧停下脚步,优雅转身:“何事?”

  徐福看着地面,仿佛从青石的缝隙中找出一丝勇气,他不再怯懦,直视着荀彧的眼睛:“学生想拜您为师。”

  这年头,收徒可不是一件小事,门下的弟子若是捅出什么娄子,先生的名誉也会受到牵连。甚至有可能有难同当。

  不过有时候,只要合眼缘,荀彧不会在意那么多,他骨子里,其实也有几分豁达率性,只不过被荀家的规矩死死地束缚,隐而不见。何况徐福眉目清正,应该是一个好苗子,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荀彧莞尔:“好。”

  拜入荀令君的门下,听起来很不错,实际上也不错。荀彧很忙,基本没时间指导学业,但只要有空闲,他一定是最有耐心的先生。

  不过大部分时间,荀令君都会把徐福丢给郭祭酒。这位祭酒大人,似乎热衷于捉弄弟子。徐福和司马懿原本互相看不顺眼,但每天一起挨罚,难兄难弟,也多少建立了一点情谊。

  郭嘉:学好数理化,欺负司马懿,我太有才了。

  徐福那个小卷毛,言行举止,像是在隐瞒着什么。郭嘉让线人署去查证他的身份。

  最新的军报:袁绍的大公子袁谭领兵,入青州,攻打北海相孔融。

  双方激战数月,孔融麾下的将士只残余几百人,城内短兵相接,巷战失力,流矢像雨点一样密集。孔融仍然凭几读书,谈笑自若。当天夜晚,城池失陷,孔融只身逃亡,经太行山到达许都,他的妻子儿女都被袁谭俘虏。

  郭嘉:呵,男人。最讨厌这种关键时刻抛妻弃子,只顾自己逃生的。

  孔融是孔子的嫡系子孙,在儒林中影响力很大,曹操征召他为将作大匠。

  当年关东群雄讨伐董卓,孙坚第一个进入洛阳城,他在皇宫的废墟中,发现了传国玉玺。前不久,孙策用传国玉玺作为交换,从袁术那里讨回一部分孙坚的士兵,和周瑜一起去江东发展。

  孙策是真的特别喜欢照镜子,行军打仗,也要随身携带一面铜镜,随时来一个揽镜自照的男人,就问你服不服?

  袁术得到传国玉玺,居然做起了皇帝梦。他劫持陈登的弟弟陈应,逼迫陈珪陈登父子去淮南当官,被陈珪义正严辞地拒绝。袁术和陈珪这对发小,彻底闹翻。

  现如今,在许都中,洛阳系的官员已然很少开口说话,唯有新来的孔融,还没有被曹操鞭打过,每次廷议,孔融发言盈庭。

  孔融有一位好友,姓祢,名衡,字正平,是平原郡人。

  话说祢衡来到许都,已经有一段时间,比赵俨和繁钦还早。他准备了一张名贴,上面的字都磨花了,名贴还没有送出去。怀才不遇,怨气冲天。

  送不出去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嘴巴太欠,逮着谁就怼谁。

  用祢衡的话来说,整个许都,只有“大儿孔文举(孔融),小儿杨德祖(杨修)。”能入他的眼,其余的人,都是庸庸碌碌,不值一提。

  有人问他:“荀文若(荀彧)、赵稚长(赵融)怎么样?”

  祢衡看荀彧是个美男子,赵融挺着大肚腩,就说:“荀文若,可以借他的脸去吊丧。赵稚长,可以让他管理厨房的膳食。”

  言下之意,荀彧也就只有脸长得好看而已,而赵融则是个只会吃饭的饭桶。

  郭嘉:我貌似闻到一股子酸味儿。“荀文若可以借面吊丧”,我就当你是在夸文若长得好看。毕竟吊丧之人,不仅要长得俊秀,还必须气质雅正,俊美而不妖艳才可以。

  孔融非常欣赏祢衡的才华,上表向小皇帝刘协推荐祢衡。

  “臣闻洪水横流,帝思俾乂,旁求四方,以招贤俊……平原祢衡,淑质贞亮,英才卓跞……”

  曹操和刘协正较劲呢,推荐给刘协的人才,曹操一定会牢牢地把关。

  于是,曹操先召见祢衡。当祢衡行礼之后,曹操也不请他坐下,就晾着他。

  祢衡仰天长叹,说:“天地虽然广阔,奈何没有一个人!”

  曹操:“孤麾下有数十人,都是当世英雄,怎么能说没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