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上方亮着盏灯,有几只不怕死的飞蛾子在上头飞舞,落下的影子都是摇摇晃晃的。
舒北倒在顾钰的怀里,半阖着眼眸,发懵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准备开口说话。
就感觉到身子一下坠落感。
一惊,叫出声:“你干嘛!我喝醉了!”
对于兔子这种吃惊顾钰习以为常,只是见着他害怕惊恐的眼神看向自己,无不宛若一把锋利的刀子。
将最脆弱的心,切割的片体鳞伤,鲜血淋漓。
醉酒的人儿最是不老实,舒北想着要逃离顾钰的魔爪,姑且是给听着“要两人做”的黄腔。
小身板在那抖一抖的。
这便有了顾钰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去抱抱这只暖和的兔子,就让他有了趁机可逃的机会。
趴着前进匍匐,从沙发大大这一头爬到另一头,可能是喝多酒,脑子不好用,不会直接下地跑进屋子关上门的举动。
人儿爬得慢吞吞的,顾钰也不急,在后面看他,这视角当真是好极了,从脚一路往上看去,眼神慵懒又痴迷。
纸质稿视线停留在舒北的腰塌附近,还有翘tun。
他这身上穿着的衣服,顾钰也觉着大了,小兔子穿卫衣,宽宽松松的。
领口处的锁骨可以清晰看到,以及看见上面所留下的属于他的痕迹。
是昨儿到底没能忍住,跑到舒北房间偷偷干下的坏事。
可这轻微的草莓印子到底是起不了太大风浪。
顾钰没敢吻太深,怕把人给惊醒,只是这会儿见着,心里头的焦躁不安得到了少许的安抚。
或许只有他有了自己的印记,才会觉得舒北这个人是他的。
哪怕对方没有同意。
“北北,你要去哪里。”顾钰看着他诱惑人的爬动姿势,喉咙不禁滚了一滚。
觉着舒北爬得不是沙发,而是他,一举一动无不在撩bo在原始的yu火,火来了,难灭,翻来覆去,还剪不断的烦。
“我回家,我要回家。”舒北听到声儿回过头,他忽而就坐在了沙发上,两腿呈内部的跪着。
大抵是没能扫描出顾钰是个什么品种的东西,舒北盯了他很久,然后歪着头,问了问:
“先生我们认识吗?你认不认识我沫沫啊,我得快点回家,她在等我。”
最动人的情话不是山盟海誓,而是细水长流的关心和等待。
曾经舒北也是这般等着自己回家,只为了在帮他拿换下的衣裳时,能多说几句话。
对于感情顾钰一直都追求纯粹的干净,他不喜欢碰二手货,不喜欢有感情污点。
除了贺瑾,除了像贺瑾的舒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顾钰为这只兔子破例,一次次的例外,是撕开底线的根本,到后面,已经无所谓的存在。
[先生,玻璃杯子都碎了,你再用浇水去粘合,里面还能倒水进去吗?]
破镜不能重圆,感情伤了也没法修复。
有了口子,随时随地会再次分崩离析碎得一塌涂地。
“这就是家,你跟我的家。”
顾钰撒谎了,他着急般弯腰去抓小兔子,害怕这一跑就跟贺瑾一样,好几年都不会再回来。
之前贺瑾去了国外,他是没能力追去,现在舒北去了国外,他也不知怎么一回事,竟想都没想直接杀到他的酒店这儿。
“北北?”顾钰迟疑着,再次去确认。
舒北挣扎着推拒顾钰靠近的身躯。
“先生……先生你不要乱说,你和我的家?你是谁啊?我要沫沫,我家沫沫呢。”
面上唯独挂着的笑容也在一点点流逝,舒北目不转睛地看向顾钰,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当即没忍住,如个三岁孩童,一哭,哭得惊天动地。
“你这人很烦唉,莫名其妙的,看到你还会难过。”
边哭边骂,舒北这下更是要光脚踩地面,逃也似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哪料
顾钰拽住了他的手腕。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因为重心不稳,又狠狠坐了回去。顾钰不自在地面色一僵,舒北能够明显感觉到他轻微颤了一下。
嘴里也成功发出吃痛得闷哼声。
舒北若有似无勾起一抹唇角,不过很快有垮了下来。
“这真是你住的地方,你在拍戏,这儿是酒店,宝贝乖别再闹了好不好?”舒北猛然抬头,眼睛里全是泪水,顾钰低声哄劝着。
他很少有这种耐烦心哄一个人,尤其是哄的那个人还哭得稀里哗啦没有半温柔的人。
“不好。”舒北语气硬邦邦的。
可这喝了酒的缘故,说起话来都是软绵绵的劲儿,实在表达不出舒北拒绝人的硬度。
“不好? ”
“不好也得好。”
顾钰冷笑着,伸手扣住了舒北的肩膀,一双凤眼阴测测地盯着他,像是盯着一盘美食。
对方的动作粗鲁得吓人,舒北被迫躺在沙发上仰望着他。
舒北被压制得动弹不得,顾钰俯xia身,凑到他耳畔,声音沉沉:“宝贝儿你最好别把我的火彻底撩qi来,否则你得负责来灭。”
说罢
如蜻蜓点水不经意触碰了下。
舒北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放大了的男性脸庞,瞳孔骤缩。
他想躲闪,但顾钰死死按住他的脑袋,根本不允许他动弹。
唇舌相缠。
舒北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自己的理智一点点瓦解崩溃,被顾钰带入了深渊之中。
再之后,舒北也没有说话,脸却泛起了一层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墨色的眼眸中带着不易觉察的犹豫,却很好的被微微下垂的眼睑所遮住。
顾钰这个吻,吻得急促没有半点轻柔,可在吻的途中感觉到脸上有凉意,是舒北哭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
在低头去看。
那小兔子哭得泣不成声,顾钰可能是病了,深入骨髓的病态,如深渊的眼睛像是要将人彻底笼住。
他声音有些儿哑,低沉且慢。
很想说: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很想吻住他,面上漫上爱意。
舒北是醉酒,若这突然来了场酒后乱性,这辈子都不会理自己了吧。
顾钰强忍住心底疯狂滋生的歹念,松开怀里的兔子。
“北北,我送你去卧室,睡觉,嗯?”
“你个坏人!我不喜欢你。”
舒北的语气依旧很冲,眼尾依旧挂着泪水,晶莹剔透的,整个人软趴趴的往旁边滑落,眼神涣散,一副迷糊状。
顾钰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的躁郁稍减。
“那你喜欢谁?”
“喜欢你那发小沐白川,还是你师兄风七寻还是罗奈儿德?”
这一开口浓烈的醋味就扑面而来,不像是刚知情的,是给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在这一刻全给爆发了出来。
“你问我喜欢谁?我谁都不喜欢。”舒北嘟囔着,翻过身背对着顾钰。
“我只喜欢我自己,可以不喜欢别人,但不能不喜欢自己。”
“那么喜欢自己,你怎么还会被人拐走?”
顾钰冷嗤,舒北被这句话堵得噎住了。
跟醉鬼就要不按套路出牌,这一来一回的两人言语,成功把小兔子不怎么好的脑子给绕晕了。
打横抱起这迷糊兔,道了声晚安,帮他掩被子,只是在要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顾钰止住了脚步。
又给转过身来。
夜深露重,顾钰想了想,还是帮忙把窗帘拉上,就留了一条缝,屋内黑暗,月光洒在地板上,投射出影子。
本来要直接走的,都快成优柔寡断性子的顾钰坐在床沿静静凝视舒北熟睡的侧颜。
这个人总是能让他控制不住地思念,甚至不由去欢喜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容貌,以及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他的呼吸。
“你总是说讨厌我,可我怎样才能让你不讨厌……”
喜欢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偏偏顾钰选的那一种就是小兔子最厌烦的。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一个的底线,是个人都会累,当爱意都给彻底磨没了之后。
又何德何能再问一句:你还喜欢我吗?
自作自受。
顾钰喃喃着,抚mo着舒北的长发,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舒北睁开眼,看见的便是顾钰的手覆盖在自己额前,他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继续装睡。
他的身体僵硬冰冷。
“不求你回答我,就当我今晚发了疯,说了胡话。”
顾钰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睡吧。”
轻手轻脚地他替舒北拉好被子,又是轻声细语地叮嘱着,起身退出房门。
一切温柔得像是昙花一现可遇不可求的美梦,太不真实。
直至那脚步声远走越远,直至没了那人的气息。
在确定听见关门声,缓缓睁开眼,舒北坐起身来,眼眶通红,眼中的水雾还未褪去。
他伸手摸了摸被顾钰碰触过的地方,那灼热的温度仿佛还残存在指尖。
他的手掌向下移动,落在胸口。
砰砰砰——
心脏跳得厉害,像极了某种宣誓,或者宣示。
舒北抿紧了嘴巴,眉头紧皱。
许是有了心事,即便有再大的困意席卷而来,都没法安然入睡的说法,屋子里关线很暗,基本上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先前,他就喜欢拉窗帘睡觉。
可顾钰不喜欢,说是这样要是半夜醒来上个厕所喝个水什么的,下床很容易踢到东西。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舒北已经大半年没拉过帘子,就算跟顾钰签了解约合同,示意二者再之后的生活中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有时候,习惯了一件事,再去改,总归是难改的。
“暗惯了的地方突然明亮起来,又怎会再去适应那一片漆黑。”
遇到了你又失去了你,让我如何再爱上你,我的先生?
就着这股子晕头转向的劲儿,舒北闭上眼睛,无论多么艰难都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并不恨他,他只是恨自己。
怎么就稀里糊涂陷进去,肆无忌惮地去爱,结果伤得体无完肤。
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是顾钰,以前是,恐怕之后,要忘掉很难。
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顾钰在舒北这边儿,没有半点的软弱,只是偶尔会低声下气。
可舒北不敢招惹这个男人。
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视而不见。
每天要么睡到日上三竿,要么干脆熬一个通宵,第二天清早就跑出去没了人影。
晚上有可能不回酒店,就算回都是十二点以后,一整个唯恐顾钰是什么红颜祸水似的。
舒北是真怕顾钰再次用什么手段威胁他,让他乖乖待在这里。
就像今晚,舒北老规矩回的很晚,在横店休息室趴着,本来是打算小息片刻,哪里知道这一眯,就给直接睡了过去。
偏横店那么多人,在休息室的人也不少,但就是没人把他叫醒。
搞得晚上么睡不着,白天又起不来的恶循循环。
可在休息室那睡得一两个小时,就做了个噩梦,梦境朦胧一片叫人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知道,对方一直都是眼眸弯弯,唇角微扬,似乎非常高兴
是谁呢。
舒北醒过来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那人到底是谁,便垂头丧气打算摆烂。
只是每天在想着要如何避免跟顾客过多的肢体接触,突然有天,打开门,没找着那人的身影,倒是看见桌子上放着纸条。
字迹清隽秀气,写的是:我先走了,有点事。
他惯来的字迹潇洒恣意,突然来得端庄让舒北有些愣神。
这一幕多少有点似曾相识,他记忆力不错,仔细想了想,却仍旧没想出个头绪来。
就觉得心头不舒服,好似千言万语没法说出口的挫败感,堵的很,也是那儿慌得很。
早在顾钰追过来的时候,舒北就想过无数种的开场和结尾,却是没想过会是这般平平淡淡的。
意料之中倒也是情理之外的安然无恙。
“嘿老哥,你这怎么回事?你妹妹我好不容易康复出了院结果你倒好,我跟你在这聊天你三番五次出神不回话,快跟我说说是哪个情哥哥好姐姐把你的魂都给勾走了。”
跟舒沫打着电话,那边也不知在哪,闹哄哄的,还有七八个男生的声音,这一下子就让舒北的心都给悬着了。
根本无心再去仔细跟她计较适才她所说的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