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了一会儿后,小树主持人又从槐树边过来了,他三十岁出头,长相端正,笑起来如沐春风,短短一天时间就刷满了崽崽们的好感。

  瞧见他过来,还没等他开口宣告接下来的任务安排,窝在秦栋怀里的松松便响亮道:“小树叔叔!”

  “小树叔叔。”甜甜也跟着喊。

  傅小洲和安妮比较安静,最小的幼崽年年跃跃欲试:“小树酥酥~”

  一开口就把谢寒山给整笑了。

  这么就那么可爱,他想。

  “欸!早上辛苦小朋友们了,我们的五个小萌娃都成功完成了任务,爸爸和搭档们请给小萌娃们最热烈的掌声。”主持人小树字正腔圆道。

  大人们很捧场,掌声瞬间轰鸣。

  年年听着,两只小短手朝谢寒山拍动,圆溜溜的琉璃眸子泛着湿润光泽。两颗小酒窝忽现,他乖巧道:“哥哥、也好棒哦。年年、给哥哥掌声!”

  谢寒山笑着给他扇风:“热不热?”

  “不惹哦~”小脸蛋粉扑扑的,额角也涔出了汗,年年还是很乖,“哥哥、惹不惹?”

  “还好。”

  “嗯哒。”

  掌声渐渐消停,主持人小树接着道:“民以食为天,花花村是南华县最大的后粮仓,那么接下来呢,我们每一组搭档,都要完成当地的一道特色菜。限时一个小时,到时间后小朋友们需要品尝每一道菜,最后投票选出做的最好吃的一组。获胜者将会有额外的奖励,请大家加油!”

  刚歇停了一会的崽崽们又闹腾了起来,各个都准备大施拳脚。

  众人一起前往节目组准备的场地,期间傅爸爸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小洲,你爸爸这厨艺做出来的菜,饭团都不吃。”

  傅小洲一脸平静:“嗯。”

  一旁的小豆丁年年很疑惑,扯着傅小洲的衣角问:“小舟哥哥,饭团要肿么次?”

  傅小洲走得慢了些:“饭团是我们家养的小狗。”

  年年这才明白过来,小手指揪了揪小卷毛,一脸呆萌又很认真地说:“狗狗也阔以吃菜的哦~”

  傅小洲换了一种表达方式:“嗯,只是我爸爸做的菜味道太奇怪了,小狗也吃不下。”

  扎心的傅爸爸捂住额头,提醒式地咳了两声。

  缄默不言的谢寒山其实也一样,只是他没有说话,尚且还未暴露出这个事实。

  后面的甜甜和安妮追上年年,将兜里的大白兔奶糖送给他,而松松则送给了傅小洲。小崽崽们像鸟雀似的,叽叽喳喳了一路,七分钟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选定的场地虽然是室外,但院子里有两颗大树,几乎将五张桌椅全部都遮阴了,倒也还算阴凉。

  每一张桌子上放着不同的青菜、肉和崽崽们收集来的葱姜蒜配料,桌面摆放着一张倒立姓名牌和一张菜式图,规定了每一组需要相应完成的菜。

  摄制组的镜头对准众人,主持人小树按照流程说了几句,为时一小时的厨艺大赛就开始了。

  谢寒山抱着年年到五号桌,桌面摆放着鸭肉、鸭血、荷包豆、陈醋、辣椒等食材。他拿过图片,和小豆丁年年一起看他们需要完成的菜。

  醋血鸭。

  图片上的醋血鸭看起来黑乎乎的一团,混着荷包豆炒干,缀着点辣椒,看起来非常简单。

  谢寒山基本猜出了要怎么做。

  年年软乎乎地问:“哥哥,窝们哒是什么哦?”

  “醋血鸭,吃过吗?”

  年年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装满了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他去王姨姨家吃过,王姨姨特地给他留了一个没有放辣的大鸭腿,还戴上手套帮他撕成了条状,特别香特别好吃。

  年年像小鹌鹑似的点头:“好次哒!”

  “嗯,哥哥做给你吃。”

  谢寒山望着满桌食材,先将年年抱到了椅子上,接着才拿过菜板菜刀开始切肉。

  这是谢寒山二十五年来,第一次用菜刀,他叮嘱道:“哥哥切菜,年年不要靠近。”

  “嗯!”年年道,“年年乖乖!”

  用力地切菜声在院子里响起,将旁边的傅爸爸和安妮爸爸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傅爸爸从他略显生疏的刀法中,猜出了他也不会做菜,幽幽叹了口气。

  “哥哥加油~”年年喊道。

  谢寒山回头望了他一眼,按住鸭肉的手稍稍松了力道:“好。”

  再落刀时,他攒足了力气,扬起落下间,鸭肉都用力到飞了出去。

  瞧见这一幕,直播间的弹幕满屏都是哈哈哈哈哈哈。

  [谢影帝应该没想到鸭肉会这么嫌弃他吧,笑发财了哈哈哈。]

  [偶像啊偶像,你这刀功用力地隔壁都能听见了吧。]

  [我猜年年会哒哒哒地跑去捡鸭肉ovo]

  周遭的目光都望飞出的鸭肉,年年哼哧哼哧小短腿,努力翻了下去。在谢寒山还在怔愣的时间缝隙,便跑过去将砍了还剩一半的鸭肉捡起。

  他人小,跑起来时背带裤两侧的带子会随着他动,小卷毛随着凉风拂动,格外可爱。

  年年将鸭肉放进地面的水盆里时,谢寒山凑了过来。他帮年年洗干净手,深邃狭长的眸子格外温和:“下次哥哥去捡,谢谢年年。”

  鸭肉飞出的那一刻,他难得有些愣神,以至于给了旁边小豆丁捡起的时间。

  “不蟹蟹哦~”年年朝他笑,“年年也帮哥哥哒,年年阔以。”

  “嗯,年年真棒。”

  目睹全程的傅爸爸,一脸艳羡地望着无动于衷的傅小洲:“儿子,这稻花清鱼,你会弄吗?”

  傅小洲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从没研究过菜谱。”

  又一声叹息,傅爸爸将求助的目光,移向了对面的安妮爸爸。

  .

  重新清洗干净鸭肉,谢寒山再下刀时多了几分小心。他很聪明,很快便从其中摸索出了几分技巧,三两下就把剩下的鸭肉剁完了。

  弄好这一道工序,谢寒山望着鸭血,又开始思考究竟是先把鸭肉鸭血混在一起,还是先放其中一份下锅炒。

  坐在椅子上的年年看出了他的纠结。

  “哥哥。”

  “嗯。”

  “窝资岛哦~”年年朝谢寒山挥了挥手,示意他凑过来。

  他见过王姨姨做这道菜,隐约记得一些流程。

  谢寒山俯首凑近,耳朵边响起了年年的小奶音:“哥哥,泥要先放鸭鸭和豆豆哦~”

  谢寒山笑:“然后呢?”

  年年眨了眨眼睛:“惹后..然后...”

  记忆仿佛卡壳了,怎么也想不起来接下来的事。小短手挠了挠脑袋,年年忽然有几分不好意思:“窝想想哦~”

  “好。”谢寒山道,“想起来了告诉哥哥,哥哥先炒鸭肉。”

  “好哒!”

  葱姜蒜下锅时,谢寒山还气定神闲,等到热油差点溅到他的脸上,他才稍微退了半步放下鸭肉。

  热火炒着。

  年年开始认真地回想王姨姨做醋血鸭的流程,可他无论是摸脑袋,还是扯背带,都想不起来了到底下一步是什么。

  另一边的四组,除了会做饭的安妮爸爸外,其它三组都很狼狈,于是安妮爸爸成了外援,哪儿需要吆喝一声就往哪去。

  清风拂过树梢枝头,年年还皱着小眉毛在思考时,松松跑了过来。

  “年年弟弟。”他拿出口袋里的珍珠鸡羽毛,在年年面前晃来晃去,“这是我们三个遇到的大黑鸡,它的羽毛是黑色的。你知道它的鸡蛋是什么颜色吗?”

  相同的问题,又出现一次。

  很幸运的是,年年知道那是什么鸡,也知道这种鸡的咕咕蛋是什么颜色。

  他很认真地跟松松解释:“呐不是黑鸡,是真猪鸡。它的咕咕蛋是晨色哒。”

  “神么?”松松惊讶地望着他,“蒸煮鸡?年年弟弟,大黑鸡煮了能吃吗?”

  “不似不似哒。”年年摇头,“是整猪鸡。”

  恰巧路过的傅小洲,早已对年年弟弟的发音不清习惯了。他曾在种类百科上看到过珍珠鸡,瞧见那片羽毛便猜到了年年弟弟想表达的意思。

  于是,他口齿清晰道:“是珍珠鸡。黑色羽毛,红冠的珍珠鸡。”

  “哇!”松松这次听懂了,嘴里念念有词,“珍珠鸡?珍珠是白色的,珍珠鸡是黑色的。小洲哥哥!你好厉害!”

  年年点头:“对哒!”

  “年年弟弟,你也好厉害啊。”反应过来的松松,兴奋道,“我要去告诉安妮姐姐和甜甜。”

  松松就像一阵风,来去匆匆。傅小洲瞅了眼脸颊粉扑扑的年年弟弟,抓着被傅爸爸刀功吓跑的鱼回到桌边。

  谢寒山还在翻炒,时不时会望几眼椅子上的小豆丁。

  年年的思绪被珍珠鸡打断,现在已经彻底想不起下一步是什么了。他抱着小脑袋,看起来像一株卡其色的小蘑菇。

  时间缓缓流逝,炒的差不多,谢寒山凑过来问他:“年年,下一步是什么呢?”

  “哥哥,窝...”小蘑菇年年小声说,“窝还不资岛哦。”

  “嗯,那年年来选吧。”

  年年抬头望他,明亮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大大的两个问号。

  “看看我们运气好不好。”谢寒山抛出几个选项,“是先放醋呢?还是先放鸭血呢?或者是把醋放到鸭血里?一共三个选项,年年你想选哪个?”

  年年有些迷糊,想了想后,左手虚握成小拳头,右手抓住一团小空气,然后抬起右手把小空气放到小拳头里,还抖了抖。

  “介样哦。”年年笑着松开,摸了摸小耳垂,“窝选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