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半边的岛中山被毁,宫九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遇到用内力走不通的地方,他便抓人问。谁不肯说出口就断掉谁的胳膊腿,好在拍卖结束不久,遇到的蝙蝠岛下人很多。

  从里面出来不算容易,折回去更难。忍着被碎石砸到身上的疼痛,宫九再回到石门旁,身上已遍布血痕。

  石门有了裂缝,四周的洞壁也没办法再支撑,他再用内力推开石门便轻松很多。

  不用借住火光,他都知道从里面倒下来,躺在地上的人是谁。

  宫九忍着疼痛半跪在地上,他颤抖着手去探江子辰脉搏时,发现人还活着才算勉强松了口气。

  担心背着江子辰,他会被掉下的石块砸到,宫九把人拦腰抱在怀里护着。

  他俯身一边挡碎石,一边轻声道:“快离开了,外面有很多船只……”

  江子辰有意识,但是没办法开口说话,也没办法动弹。直到两人离开漆黑一片的山洞,他才能勉强动一动手指。

  宫九一直留意着怀中人的动静,见江子辰手指微动,他眼底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喜悦。

  等把人放到船只上,宫九并没有立即走,而是轻轻啄吻两下江子辰的手,再起身看向这座险些害人性命的蝙蝠岛。

  缓和一阵,江子辰睁开眼。

  最先映入他眼中的便是,宫九不知从哪儿拿出了火折子,眼前的人将火折子丢进了蝙蝠岛边缘处,有绿意的地方很快燃起火。

  宫九再转身,就和躺在船只上的人四目相对。

  江子辰眨了两下眼,想说话,但一开口咳嗽声就忍不住了。

  五脏六腑都在痛,江子辰忍不住握紧手,不由得想,他何时这么虚弱了。

  外面风不算小,离开蝙蝠岛在海面上又很两口,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身汗。

  宫九把人揽入怀中,以防船只硌人的地方躺着会让江子辰不适。他轻轻嗅着淡淡的烟味,失而复得让他眼底的神情慢慢变得温和。

  等身体舒服一些后,江子辰从怀中取出信封,见信封没有丝毫损毁,他稍稍松了口气。

  把信封放到宫九手中,江子辰并不开口,宫九也猜到手上的东西便是太平王府的秘密。

  宫九垂眸,犹豫片刻后,换个了姿势,让江子辰躺的舒服的同时,他也能腾出一只手打开信封。

  看到信封上写下的内容,宫九沉默良久,才道:“我本不想告诉你第二件事,但事到如今,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

  宫九收好信封,伸手轻轻触碰江子辰的侧脸。

  在碰到唇角时,他克制着不去用力压进:“我本以为是太平王害死了母后,所以一人放出地藏图的消息。”

  江子辰并不反感宫九的行为,怀抱住他的人继续道:“自始至终,地藏图都是假的,那不过是我想让太平王付出代价的计谋。”

  说到这儿,宫九又苦笑了一下,他远远看着燃烧起来的蝙蝠岛:“原本我计划用地藏图引起江湖动荡,再放出一点儿消息,称这是太平王所作所为,但现在……”

  江子辰轻叹一口气,他一说话身体就痛,只能拉下宫九带伤的手,一点点轻轻写: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宫九猜不到他是何意,隐瞒的事情一旦有了,所说的话便容易让人误会。

  他眼神虽还温和,但语气却冷淡不少:“子辰,若是你想让我放了你,那就不必再想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哪怕是死也不行。”

  江子辰有些无奈,他从未想过离开,最起码这一年内不会离开。

  看宫九虽这么说,但未抽手,江子辰继续写:我会帮你,先到兴云庄拿到最后的地藏图……

  不等江子辰写完,宫九把他的手指攥在手心。他并没有用力,轻轻收手就可以抽回:“你先养伤。”

  江子辰并没有动弹,他闭上眼,静静靠在宫九怀中,许是有些累,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等他再睁开眼,身处的地方就变了模样。

  他躺在一张床榻上,宫九握着他的手趴在床沿,周围安静到不像是真实的。

  江子辰想起身,但又怕宫九未曾歇息,干脆继续躺着。不过,以往躺再久也不会感觉到累,今日竟有些奇怪。

  宫九最近觉很浅,江子辰只动了一下他便醒了。

  趴在床榻上睁眼缓和两秒后,宫九起身,看眼前的人气色同之前相比好了很多,他松了口气。

  这种感觉越想越不对劲,江子辰试探道:“我……睡了多久?”

  宫九扶他坐起来后,又端了一杯温水放到他手中:“半个月。”

  江子辰眉宇轻皱,但想来也是,若发生那种事情第二日还能好好的,倒真是神人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并不多,说起来也好说,宫九坐在一旁,道:“我们现在在长安,我让人去找了兴云庄的主人,但那儿的人称兴云庄的主人龙啸云消失了。”

  江子辰若有所思:“莫非,龙啸云那日也在蝙蝠岛?”

  宫九抬抬江子辰的手,等他把水喝完,才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安排进去的人,没有谁知道龙啸云的下落。”

  江子辰垂眸,摩挲一阵茶杯后,从床榻上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到兴云庄等他。”

  宫九伸手取走茶杯,替江子辰理了理衣裳,才道:“不可,好不容易等你醒了,要先去找一趟神医。”

  江子辰本想拒绝,但回想宫九在蝙蝠岛也受过伤,便点头道:“好。”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神医所居住的地方不远,好似宫九是特地寻了靠得近的地方暂住。

  梅二先生正端着酒品尝,脚步声传来,他便知道这是有人来寻他看病了。

  不等梅二先生抬头看来的人都是谁,宫九先道:“梅二先生,我的人醒了,麻烦您给看一下。”

  梅二先生闻言,抬眼看过去,见江子辰并无异样,才笑着道:“他身体很好,不必担心。”

  宫九顿了顿,正想再说什么,就见梅二先生倒了三碗酒。

  梅二先生并不解释,他朝江子辰招手,轻点两下桌子后,最先一饮而尽。

  江子辰会意,走到梅二先生对面坐下,他闻出这酒与其他平常的酒不同,跟着一饮而尽。

  宫九怕他喝醉了,站在身后扶着江子辰的肩膀。看眼前的人迟迟没有坐下,梅二先生笑道:“你不喝吗?”

  宫九闻言,虽不解眼前的神医是何意,但还是站着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梅二先生大笑一阵,看出他们都是精明的人,也不拐弯抹角:“你们二人确实无事,药都在酒里,看你们不放心,便给你们再调理一日。”

  江子辰眼底带了些笑意:“多谢梅二先生。”

  他摇摇头,起身朝小屋一边走,一边道:“无妨,这一屋的好酒皆是世子派人送的,便是再让我为你们调理几日,也是可以的。”

  梅二先生话音刚落,一个孩童的声音就从远处响起:“我送你一坛酒,你去给我救人。”

  江子辰闻声看过去,来的人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面露凶光,双手环臂,倒是不像个孩子。

  梅二先生只当没听到,他认得出来的是龙小云,是龙啸云的儿子。不好惹不如躲过去,但他刚踏进屋内一步,就听细微声响传出。

  龙小云从袖中摸出两根银针,朝江子辰和宫九弹去后,冷笑道:“他们是你的病人吧?死人不医,我这就送他们上路。”

  握住那两根银针,江子辰眼神淡淡,再对上龙小云的视线,就见这孩子眉头紧皱,似是有些意外。

  回想龙小云方才所作所为,江子辰翻转手心,两根银针直直朝他心口刺过去。

  但银针还未刺中龙小云心口,就被一把飞刀拦住了。

  赶到这儿的人,面容虽沧桑,但那双眼睛很年轻。他快步挡到龙小云面前,对着江子辰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何要痛下杀手?”

  江子辰不语,一旁的宫九淡淡道:“会害人性命的,不能称作孩子,留着这样的人,又有何用?”

  那人眉宇轻皱,他扭头看着龙小云,疑惑道:“你真的要害人性命?”

  龙小云闻言,故作委屈,他此时又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般,摇头道:“害人性命?我吗?我一个人怎么能做到?”

  江子辰垂眸看向一侧的酒坛,见里面还有酒水,他倒出些许,用内力将洒出的酒水推到龙小云那儿。

  意识到危险,站在龙小云身旁的人,把他推开的同时,抽出两把飞刀抵挡。

  飞刀一侧与酒水碰到一起,几乎是立马被穿出了一个洞。

  宫九瞧见,稍稍放了心。原本他还担心江子辰的内力和武功会受损,现在看来并没有事。

  龙小云见出头的冤种打不过这两人,他眼珠转了转,求饶道:“方才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我刚刚只是救父心切。”

  江子辰闻言,垂眸看过去。

  龙小云以为自己得救了,他暗叹江湖中人多圣母的同时,背着手捏出两根银针,一边靠近一边道:“我爹爹回来了,他受了很重的伤。”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兴云庄的龙啸云。江子辰只当没发现这孩子的小动作,他问:“你爹爹是谁?”

  龙小云朝江子辰笑了一下,以为眼前的人没了防备的时候,他半蹲下来,前戏做足,道:“我爹爹是……龙啸云!”

  话音落下,龙小云手中的银针弹出,似是担心这样不够,他后背背着的匣子内也射出两支毒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