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宁欢意来到皇宫之中, 本身就是怕不到场惹人心疑,现在就算是有了别的什么思绪也不愿意说出来,只想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管怎样, 那个凶手的目标都不是自己,宁欢意倒是巴不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是二人这么谈论着,低着脑袋把玩手里的手帕, 时间一久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青黛发觉想要把宁欢意叫起来, 太后却早就已经发现了, 她倒是意外, 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宁欢意还能睡着,估计也是起早了。

  太后刚想吩咐人把宁欢意带到偏殿休息, 谁料萧凝安就迈步走了进来, 她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宁欢意会犯困, 于是也没有让底下人通传。

  而是直接走进, 朝着太后作揖后,便打横抱起宁欢意, 询问着放在哪里, 太后身边的嬷嬷连忙引路, 待宁欢意躺在榻上醒来都时候, 萧凝安坐在她身侧。

  “昨日本来就是身子不适,今日又起的这么早, 夫人应该多休息一下。”萧凝安给她盖上小毯,又找来宫女在一旁摇扇,这才放下心来。

  宁欢意却有些惶恐:“方才皇后和太后在说话, 我却睡着了。太后娘娘没怪罪下来吧?”她的眸子透露着害怕和担忧,软嫩的小手拽拽萧凝安的衣角, 不安都写在了脸上。

  她有些痛恨自己这很快入睡的本事,不过昨夜的确是很不舒服,就算是睡着了也还是感受得到腹部的不适。

  而今日又起的这么早,天都还没亮,陪着萧凝安来上朝,哪怕是裴阮曾经在府中也没起这么早过,所以宁欢意这次实在是犯困。

  萧凝安抚了抚宁欢意的发丝,笑容温暖:“莫怕,太后很喜欢你,怎么可能因此怪罪你呢。是我的错,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还让你起这么早陪我来入宫。你且安心歇息,听审的事情我去就行了。”

  一身玄色朝服,衬的萧凝安越发的白皙,所有的发丝都被挽上,一个简单的发髻由白玉簪簪着,身旁侍卫手上还捧着乌纱帽。

  宁欢意看的有些呆,萧凝安戳了戳宁欢意的额头,使她回过神来:“夫人且好好歇息,我去养心殿听审,皇后说的话的确成为这件事情最大的疑点。放心,我听到了什么都会回来和你讲的。”萧凝安很有耐心,她对着宁欢意说的话一天比一天多。

  早就没有了之前那只会蹦出来两三个字的模样,宁欢意点点头,她实在是很困,不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萧凝安则是看着她入睡才起身走的,刚刚走出偏殿,太后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

  “为什么不让她去,还燃了安眠香,让宫女吃下解药。”太后一边和萧凝安走着,一边不解的询问。

  皇后已经早早的就陪着永嫣到了养心殿,此刻就等太后和萧凝安了,二人却不是很着急,尤其是太后,虽然她对这件事情也很感兴趣但是更疑惑的还是为什么萧凝安不让自己的小王妃一起去。

  “这件事昨日就把她吓着了,永嫣和欢意向来没有什么交集,那日召进宫中却无比的亲密,谁能想到永嫣有什么坏主意?”萧凝安抬起头来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颇有些感慨,她可以慢慢和这些人周旋,但是却无法纵容旁人将魔爪伸向宁欢意。

  太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善意的提醒:“如今你如此看重欢意,恐怕旁人也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万一哪日拿她来威胁你呢?”

  “那就是活腻了。”萧凝安凤眸闪过危险的光芒,她在选择迎娶宁欢意之前想到了这一点,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成婚之后就刻意疏远一下,但是每当看到宁欢意的眼眸时,萧凝安就做不到。

  萧凝安制定了无数当宁欢意被拿来威胁自己的时候如何营救,换句话来说,宁欢意其实嫁入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的火坑。

  摄政王府实在是人人都盯着的香饽饽,萧凝安曾经就是放手不迎娶宁欢意,却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

  今时不同往日,萧凝安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毅然决然的将心爱之人接到了身边。

  太后见状没有多问,手中转着佛珠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宫道,身后跟着很多宫女太监护送。

  “如今江南水灾严重,等永嫣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我就要带着欢意去南方查看灾情。”萧凝安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和太后说了,太后有些不解。

  “欢意身子弱,你带她去灾情严重的地方恐怕不妥吧?”太后巴不得让宁欢意远离灾情,怎么这个口口声声喜爱宁欢意的萧凝安,却想带着她往里送呢。

  萧凝安却早就料到了,她红唇弯起:“太后过虑了,其实只是在周边的城池驻扎,了解一下那些官员有没有贪污灾款的情况。”

  萧凝安之所以选择和太后说,其实也算是提前给皇帝打个预防针,因为就是萧凝安要借太后的嘴说与皇帝听,这比亲自走到皇帝面前去说要婉转的多。

  太后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萧凝安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这个深宫妇人说这些话,于是点点头,算是帮萧凝安这个忙。

  *

  宁欢意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外面也下起雨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将她吵醒,宁欢意有些疑惑,自己虽然有的时候会赖床,但是从来没有睡这么久过,难不成是这些日子累着了?

  从前在规格之中的时候,除了吃药和学习琴棋书画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如今成亲之后还要四处奔波,要么就是入宫,要么就是去萧府,的确是有些累了。

  想到这里,宁欢意便不再疑惑,她翻了个身却正好看到萧凝安坐在自己床榻一旁。

  “欢意,睡得可舒服?”萧凝安眼眸温柔,似乎是一直没有离开一般,可宁欢意却注意到了她身上有些水汽,还有几处被雨淋湿。

  “身边人都不知道带伞吗?”宁欢意心疼了,她伸出手来给萧凝安的朝服上抖落雨滴,抚平皱褶,嗔怪着看向她。

  萧凝安却傻乐,这次终于长嘴了:“夫人心疼我,我开心。”

  宁欢意脸上一红,她不好意思看萧凝安了,坐起来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窗子,外面的雨帘清晰可见。

  萧凝安从青黛手里拿来披风给宁欢意披上,陪她一起看了会子,宁欢意忍不住了:“永嫣一事,如何了?”

  萧凝安摇摇头,她们这次审问也没审出个什么来,即便是皇帝神威在上,却也无济于事。

  那黑衣人除了一口咬死是永依霜买通了自己之外,其他什么细节都不愿意多说,这样子却很想他是临时拉过来的。

  皇后的母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赫知足,但也算是有根基的,皇帝绝不能够只有这些线索,就怀疑什么。

  因此,黑衣人又被带下去好生看管,唯一不同的是永嫣可以随意在宫中走动,解了禁足。

  “这么说起来,皇帝还是偏信皇后她们一方的?”宁欢意歪着脑袋,将披风拢紧。

  萧凝安给她暖着手,又倒了被热茶递给宁欢意,这才说话:“与其说偏信皇后,不如说是永依霜无足轻重,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永嫣,皇帝就永远不可能如何重罚她。”

  永嫣这个人,还是手段了得。

  宁欢意后知后觉,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这……我竟觉着她纯真无邪。如今想来,有些可怕。”

  只要没有别的转折,这件事应该也就是不了了之,永依霜到底也没有伤及性命,皇后又只有永嫣这一个女儿,那是肯定不舍得女儿受苦。

  宁欢意不由得感叹,但她不为永依霜可惜,她那样的人,算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根本就值不得旁人同情。

  这里到底是皇宫中,宁欢意不好意思多待,睡醒之后便起来重新梳洗了下,由萧凝安领着去拜别太后。

  太后显得有些疲惫,她看向宁欢意的时候还是很欢喜的:“留下来用个午膳吧,外面下着雨也不好走啊。”

  宁欢意却不好意思多叨扰,委婉推脱过后便转身与萧凝安一同离宫。

  如今雨势渐渐大了,京城的大街上很少有行人走动,大多都聚在酒楼里躲雨或是待在家中不出门,宁欢意倒是很好奇酒楼那些说书的,每路过酒楼时都会掀起车帘来侧耳听一听。

  萧凝安注意到这一点,叫车夫将马车停下,握着宁欢意的手下马车,又是来到了醉仙楼。

  “今日可以吃糕点听书,却不能再吃的积食了。”萧凝安小声提醒着宁欢意,这小王妃立即面红耳赤,她捏了捏萧凝安的手掌,像张牙舞爪的小猫。

  既然要听书,宁欢意便不再坐在包厢里面,而是二楼雅座,与萧凝安相对而坐,身边的丫鬟侍卫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如此这般,竟如同寻常恩爱人家一般,惬意悠长。

  说书的今日说的是话本子上的内容,什么仙魔道法,听的宁欢意一愣一愣的,萧凝安则一直看着她,视线从未离开过。

  只要看着宁欢意,就不自觉带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