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里面关着的却是自己的父母。

  宁欢意不怕受委屈, 她最怕把自己娇生惯养养大的父母居然在顺天府里受苦。

  “他们兢兢业业,甚至怕树大招风从来不在自己身上如何奢靡,也仅仅是银子丢紧着我花。从小就给我攒下了十里红妆。欢意怎么会不心疼呢?”宁欢意眼泪汪汪的看着萧凝安, 马车当中的氛围突然有些凝固。

  宁欢意那张倔强的小脸上也出现了丝破裂,她也明白萧凝安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在这种程度上竟然还要她放自己进去。

  于情于理, 似乎都是自己不讲理了。

  宁欢意也没有接着坚持了, 她只是低下脑袋瓜, 像是一只被抽去了精神力的小猫一般。

  萧凝安心疼不已, 她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宁欢意的脑袋:“夫人, 你想去看望他们是吗?”

  萧凝安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认真,似乎只要宁欢意一点头, 她即便是违抗圣旨把宁元勋和裴阮接出来都无所谓。

  宁欢意握住萧凝安那只揉过自己脑袋瓜的手, 神色极其认真:“我想去看父母亲, 安安……好不好……”

  声音越来越小, 可眼中的爱意和期盼,却在此刻达到了峰顶, 萧凝安对上那水汪汪的杏眸。

  心脏极速跳动, 萧凝安知道……这是心动的感觉, 她仅仅是一笑, 便从腰间解下来了那象征身份的腰牌。

  “把这个腰牌给柳子安看,我家欢意无虞。”萧凝安哪里舍得拒绝, 她心都要被看化了。

  她这也是第一次说……我家欢意。

  宁欢意的脸颊通红,连带着眼睛都是红红的,萧凝安心疼极了, 伸出手来揉了揉她脑袋瓜。

  这次出门,倒是让宁欢意发现萧凝安很喜欢揉别人的脑袋, 不……准确来说,是宁欢意自己的脑袋。

  宁欢意也看到了萧凝安曾经这样揉小橘的脑袋瓜,似乎在萧凝安看来,自己和小橘一样,小小一只,很可爱。

  意识到这一点的宁欢意,微微笑了起来,她躺在萧凝安的怀里等待马车一步步靠近顺天府。

  突如其来的天色变得极差,乌云一点点的织上天空,就连很少刮的风,如今也成了狂风在大街上呼啸。

  摄政王府马车牵引着的马儿都是训练素质极高的,可偏偏现在这种风景下也短暂的惊起来了。

  车夫训练得当,仅仅一会,就把那马儿训练起来,保持了马车的平稳前进。

  但是宁欢意缩在萧凝安的怀里,此刻有些害怕,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发现了呼啸的狂风。

  “怎么会这样。”

  “夏日总是这样,天气似孩子的脸。不怕。”萧凝安伸出手来将马车的帘子遮了下来,不让她再接着受惊吓。

  宁欢意却总是心里害怕,她不是胆子小的人,但是这种的天气风云突变,就好像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萧凝安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担忧,于是把她搂的更紧了:“吾妻欢意,无人敢欺。”

  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宁欢意顿时安心不少。

  终于,马车在风雨飘摇当中到了顺天府,黑漆漆的配色再加上乌云弥漫的天空显得很是压抑,由于原本是要去江南的,马车上很多把油纸伞。

  青黛拿下两把,一把给宁欢意撑着,一把作备用。

  宁欢意要下去的时候,萧凝安在马车当中实在担心。

  “如今风雨大,你身子不太好,确定要去吗?”萧凝安姣好的脸庞隐隐露出想要陪着宁欢意的神情,可她必须要进宫稳住皇帝,才能放心让自己妻子真正的进出顺天府,甚至保住裴和宁元勋无虞。

  要不然,靠着摄政王的这个位子强行把宁元勋保出来也不是不可,可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宁欢意此刻像是一朵坚韧的花朵,她撑着伞站在顺天府门口,微微朝萧凝安笑着。

  像是这无趣人生当中的唯一一抹色彩。

  萧凝安给她留下了好多人手,这才放心离去。

  柳子安他全家的命都捏在自己手里,自然不敢对王妃不敬。

  而现在一个人坐在马车当中的萧凝安,摩挲着宁欢意离去后留下的余温,这一刻她才确认自己真的拥有了宁欢意。

  那一年,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她救了自己。

  又过了一年,在阴雨天,似乎也是为了她的父母入了宫。

  可一切都太晚了,这一次,萧凝安不可能让曾经的事情再次发生。

  哪怕是……哪怕是夺去皇位。

  萧凝安在所不惜,倘若这个小皇帝不给自己面子,那就拉下来。

  萧凝安从来不爱皇权,可如果涉及到宁欢意,拿个皇权来玩玩也不是不可。

  宁欢意打着伞走入顺天府内 ,神色有些复杂,柳子安当然认识前面这个小王妃,自家主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是需要好好对待。

  “小的见过王妃娘娘,不知道这样的天气,您怎么纡尊降贵来到这种地方了。”柳子安一边这样说,一边让身边的侍卫去把椅子搬过来,宁欢意却根本没有心思坐下,她好看的脸蛋此刻尽是萎靡。

  “不知道柳大人可否给个面子,让本王妃去探望下父母双亲。”宁欢意在萧凝安的人面前从来不掩藏自己的心思,柳子安其实也早就猜到了她是要来看裴阮和宁元勋。

  主子早就吩咐过要好好待宁元勋夫妇俩,因此他们现在在最好的牢房里面,所用膳食也都是由摄政王府做好送来的。

  柳子安看到了宁欢意腰间的腰牌,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好毕恭毕敬的带人来牢中。

  关押人的地方自然是潮湿不已,即便萧凝安特意嘱咐了,但是顺天府又哪里有什么好地方呢?

  宁欢意捂着鼻子往下走,看着这样的地牢不由得心中酸涩,她一步步走下去,眼泪都快忍不住流下来。

  “王妃娘娘,摄政王殿下特意嘱咐要属下给二位准备了最好的牢房,但是毕竟是这般罪名……”柳子安正在揣摩如何解释,但是宁欢意摆摆手,她明白柳子安和萧凝安的用意,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宁欢意不是不懂事的人,越是在这种时候,越应该明白一些东西,她是求别人的,而不是趾高气昂吩咐别人。

  柳子安站在身后,看着宁欢意她那可怜兮兮的背影,实在觉得于心不忍,可是又没什么办法,只好叹口气。

  终于带着人来到了关押裴阮和宁元勋的地方,里面的景象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怖。

  即便是最好的牢房了,却也还是一副阴暗的模样,虽然里面的东西整齐,可发黑黏腻的墙壁却让人觉得压抑想死。

  宁欢意站在牢房外面,看着里面裴阮和宁元勋正背对着自己看外面的窗户。

  可能往常还有几分日光照射进来,但现在却已经没有什么什么光亮。

  外面狂风呼啸,只见得此景萧条落寞,宁欢意忍不住哭出了声,她捂住双唇却还是没能压抑得住。

  裴阮首先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宁欢意,一时间泪水留下了,原本雍容华贵的脸颊此刻也是添了些老气。

  “欢意怎么过来了……地牢阴气这么重,你身子又不好,别来了……”裴阮这一出声,宁元勋也听见了声音,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好像阔别很久的女儿,不由得泪湿眼眶。

  “欢意来看父亲了吗?”宁元勋这几日总是睡不好,他害怕自己和永昌侯府倒台了,摄政王萧凝安就不好好待她。

  可是如今看着光鲜亮丽的宁欢意,和整个顺天府格格不入,宁元勋这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父亲……母亲……”宁欢意眼泪实在是憋不住了,杏眼如同下了场雨,柳子安识趣的避开,整个牢房当中只剩下宁欢意和裴阮夫妇。

  宁元勋那双已经有些苍老的手缓缓抚摸上她的头发,鬓间花白,让宁欢意不由得感觉到害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儿不信你们真的如同皇帝所说那样。”宁欢意当然知道自家父母不可能这样,但她总得知道父母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其实谈起这个来,裴阮和宁元勋也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宁元勋叹了口气,似乎能够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搞动作。

  宁元勋他抬起头看着宁欢意,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事情跟宁欢意说。

  宁欢意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询问:“父亲一定是知道什么对不对?”

  而在宁欢意亮晶晶的眸子听完宁元勋所说的话之后,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怎么回事……怎么……怎么会这样。”宁欢意眼底什么东西破裂了,她扒着宁元勋的胳膊,“爹爹您快说,都是骗女儿的对不对……”

  “为什么会是萧凝安。为什么会是她。”

  其实,宁元勋也很疑惑,萧凝安看起来那么的爱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

  这件事情所有的身边人全都指向萧凝安,哪怕是做那些事的也都是萧凝安身边人。

  这让宁元勋无法相信,居然真的是这样……居然是萧凝安,想要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