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落泪。”宁欢意躺在床上的时候眼里还闪烁着泪花,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素不相识的摄政王居然会突然来看自己。更是没有想到摄政王居然会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哭出来。

  宁欢意已经沦落到今日这般落魄的景象了,她也不怕是萧凝安对自己有什么别的利用之心,只是掀开单薄的被子, 缓缓下床来跪拜。

  萧凝安根本不想让她对自己这么客气,她忍着想把江浔杀了的情绪把宁欢意扶了起来,扶着宁欢意来到床边, 现在的宁欢意甚至根本无法长时间的站在下面。

  这些萧凝安都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萧凝安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坐在床边默默了许久, 这才说出来第一句话:“这些时日, 江浔对你还好吗?”

  宁欢意抬起头来盯着萧凝安,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了, 萧凝安是不是来这里打探自己或者江浔的。宁欢意突然笑起来, 她还是那般的貌美, 只是如今已经比曾经要沧桑了许多, 宁欢意她直起身子看着萧凝安。许久。她还是决定说出来:“江浔待我,其实真的很好很好了。只是江家人不喜欢我罢了, 欢意没有什么怨恨的, 其实人活在世上, 又怎么会处处讨人欢心呢?”

  宁欢意说这些话的时候, 其实看起来颇有一些伤心,萧凝安似乎都能够感觉到宁欢意周身笼罩的那种悲伤的气氛, 萧凝安很是无力,她总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很努力的不去打扰宁欢意的生活, 却没想到宁欢意居然过得这么不好。

  萧凝安本来想和宁欢意一同出去游玩,可是如今发现宁欢意的身子已经这么不好了, 恐怕下床就会被风吹倒。

  萧凝安心疼的给她掖掖被角,还是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你究竟会不会接受女子呢?可是萧凝安不敢问,她怕问出来的结果太伤人心了。

  如今问题已经问完了,可是宁欢意还是不见萧凝安要走的意思,她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毛,不是很明白萧凝安的用意,直到萧凝安自己看见了,她淡淡的笑着,那笑容极为伤感就是了。

  “欢意不要皱眉好不好,我不问了。就是想在你身边,想陪陪你。”萧凝安接过来身旁青黛丫鬟递来的汤药想要喂宁欢意喝下,可是,宁欢意到底是和萧凝安并不是很熟,她向后靠了靠不太适应萧凝安的靠近,萧凝安也没有脑,她只是接着往前凑。

  宁欢意只是犹豫了一会,还是喝了下去。她那手腕都细的不能再细了,萧凝安甚至不放心宁欢意自己端着碗,她实在是心疼宁欢意。

  “来我府上养病好不好?”萧凝安没有任何的旁的心思,如今江府实在是很萧条,萧凝安还要接着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下一步就是皇后,一个也不能跑。

  只是萧凝安倘若要这样,就必须考虑宁欢意该怎么办。萧凝安今日过来也是想要看看宁欢意的日子究竟过得怎么样,可是萧凝安看到宁欢意过得这么白不好就觉着心里难受。

  她是真的很想把宁欢意接到摄政王府来照顾,即便宁欢意并不接受自己的感情,就当是自己报答她当年的救命之恩,可以说,若是没有宁欢意那日的举动。恐怕也就没有今日的萧凝安。

  宁欢意被萧凝安的提议给吓到了,如今朝堂上人人皆知萧凝安对江家下手了,倘若这个时候自己还去人家府上,简直是给京城那些看热闹的找到了机会,指不定在背后如何议论自己。

  宁欢意同样也不知道萧凝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不敢随便答应萧凝安什么,只是很警惕的看着萧凝安,萧凝安只好把当年京华大街上的事情说给宁欢意听。

  萧凝安远本以为宁欢意不会记着这些事情,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些年,除了当初自己获救因此记得牢固,恐怕宁欢意根本不记得当初的举手之劳。

  可是宁欢意居然眼冒热泪,她怎能想到当年京华大街被宋元慧殴打的俊俏女子居然是萧凝安,居然是当今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殿下。

  宁欢意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当年的事情犹如在眼前展现。宁欢意也被带入当年的闺阁时间,当时她虽然身子虚弱但还是永昌侯府的嫡出大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哪怕是花钱如流水也无人敢说她什么。

  可是如今,只不过是每个月按时服药就已经被江家人拿出来阴阳怪气,刚成婚那一个月还是江浔自掏腰包给宁欢意买的药,可是药材珍贵,江浔又无缘于朝政,没有俸禄可言,很快就撑不住了。

  所以自从那个时候开始,永昌侯府就包下了宁欢意大部分的开销和所有的药材银两。

  也正是自从那个时候开始,宁欢意开始郁郁寡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萧凝安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她醉心于朝堂已经断绝了婚娶的心思,摄政王府的所有人都知道萧凝安的禁忌,因此不敢提起宁欢意和江家的任何消息。

  直到萧凝安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放下宁欢意,自己着意去打听宁欢意的消息。这才知道萧凝安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萧凝安开始发了疯一般的对付江家。

  今日来,萧凝安打定主意也要把宁欢意带走:“京城当中的人谁敢说别的,本王直接拔了她的舌头!”

  萧凝安既然这般说了,加上宁欢意的确在这里根本养不好病,甚至身子越来越差了。宁欢意很清楚自己的身子和如今的处境,如今知道了萧凝安就是当年的那个俊俏佳人,心也放了下来。

  “好。”

  后来人人都知道,萧凝安抱着宁欢意出江府,也未上轿辇。就这么一路抱着宁欢意往摄政王府走,就如同大婚一般,抱着怀里的小娇娘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萧凝安这些年一直记挂着,今朝却不觉得累,她只是牢牢的抱着宁欢意,像是抱起来自己的全世界一般。

  宁欢意在摄政王府养病总算是勉强没有让病情更加严重,可是萧凝安却为了给她找神医甚至不惜很久不上朝,那一日萧凝安从皇帝的勤政殿出来,兴冲冲的来到宁欢意的这里。

  “我找到神医,或许可以治疗你的疾病。但是神医四处云游。我要亲自去一趟江南寻找一下。”萧凝安是真的很开心,倘若这次真的可以把宁欢意治好,萧凝安绝不会让任何人来欺负宁欢意了。

  萧凝安兴冲冲的登上去往江南的马车。可是她却不知道,在马车上回过头来看宁欢意的那一眼,居然已经是这辈子看宁欢意的最后一眼。

  萧凝安不过刚刚出京城一日,夜朗星疏,就接到了摄政王府来的紧急的消息。

  “殿下!!摄政王府走水了。库房并未半点波及到,可是火势却直直的朝着……”

  萧凝安几乎一瞬间就想到那火势是朝着谁去的,萧凝安哪怕是被敌人举着长剑架在脖子上都不曾像现在这样慌张,她的脸色几乎是瞬间煞白:“抓紧说。”

  萧凝安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她很怕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可接下来的话的的确确的印证了萧凝安的猜测。

  是夜,萧凝安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她得到的,却只是一具尸骨。

  虽然宁欢意被及时救出来了,可是她身子虚弱,被浓烟和一些有毒的气体熏的甚至撑不到太医赶过来,脸色苍白的就那样过世了。

  萧凝安赶到的时候,宁欢意已经被盖上了白布,躺在那样冰冷的地上。

  “谁让你们把我家宁宁放在地上的!宁宁最怕冷了!”萧凝安几乎失控,恰逢京城大雪下完,正是最冷的时候,萧凝安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宁欢意的尸体盖了上去,然后自己穿着单薄的衣裙坐在雪地里将宁欢意紧紧的抱在怀里。

  卫云走过来,也是很惋惜,他蹲下身子来就这么站在萧凝安的身边,良久看不下去了这才说话:“殿下,人已逝。您节哀吧……”

  极度的悲伤已经让萧凝安看起来没什么很大起伏的情绪了,她只是坐在那里,任由悲伤和寒冷将整个人包裹着。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宁欢意,我从来没敢这么抱着她。可是,第一次这样抱着她,居然是冰冷的尸身。”

  萧凝安自嘲一般的笑笑,她低下头来不知道该怎么说。卫云也早就看出来宁欢意对于萧凝安来说有多么重要,可是事已至此,没有人有立场去劝萧凝安节哀。

  “殿下查到了……”暗卫瞬移一般来到萧凝安身边,萧凝安抬起头来。眼睛红的似乎能滴出血来,她认认真真的听着。

  “江浔听信京城传闻,以为您和宁姑娘早就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因此打算报复。只是平日里有暗卫在,江浔下不了手,今日看着没有暗卫。宁姑娘那间房又亮着灯。他便下错手了……”暗卫说完这番话,也是恨之入骨,没想到那小残疾居然还有这魄力竟敢火烧摄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