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纳里做了个很长、很遥远的梦。

  梦里面他学着父母的样子去考察野生蘑菇的习性,结果突遭一场暴雨,他小心翼翼趴在一户人家墙上盯着一个小男孩看了很久。

  小男孩脏兮兮的,但即便这样,也能看出男孩清秀的五官。

  他本来只想趴在有屋檐遮挡的地方躲雨,直到他看见小男孩掏出了刀。

  提纳里急急忙忙从墙上翻下去,父母说过刀很危险,如果小男孩故意伤害自己……

  雨这么大,血迹都会被冲走。

  独居逝去的生命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大抵是小孩子都比较喜欢艳丽的东西,提纳里扬起笑脸递给小男孩他采摘到的漂亮蘑菇时,小男孩告诉他,名字叫辛深。

  提纳里很喜欢辛深的眼眸,黑漆漆的,反射出天边的雷光时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童话故事上说,星星可以指引迷途的人回归。提纳里一直觉得,星星就住在辛深眼睛里。

  从那之后,提纳里经常翻墙去找辛深,给他带去新奇的故事,新发现的漂亮蘑菇,父母做的美味小饼干。

  每回提纳里见到辛深的时候,都觉得男孩眼睛好亮啊,盈满了一整个夜空般,漂亮至极。

  辛深还会经常抱着一本法律条文念给他听,提纳里不太感兴趣,他只喜欢各种植物结构习性。但是辛深总有办法让他记住那些枯燥的法律知识。

  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他们一起考进了教令院。

  辛深虽在生论派,但每天都抱着知论派晦涩难懂的符文阅读,提纳里看得头疼,后面辛深干脆就去了知论派。

  随着两人入学时间的增长,各自学派也愈发繁忙,提纳里在生论派的作息时间也渐渐变成了一个谜,很多次很多次辛深去找提纳里时,他们都堪堪错过。

  直到黑发黑眸的漂亮青年发现提纳里身旁有另一个少年的存在。

  提纳里也会和他一起吃饭,一起分享生活中的趣事。

  渐渐地,辛深显得那样可有可无。

  他很孤独。

  孤独到把自己分裂成五个不同的人。

  每天、每天躲在暗处观察提纳里的一举一动。却不敢再主动找提纳里一次。

  会吓到他的,青年如是想。

  再后来,辛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为了称量最后的罪业,为了让十几年前的冤屈得到平息,他必须要离开。

  这些年提纳里的陪伴已经是奢求了。

  行走在黑暗里的盲人是看不见光的,但哪怕有人打着一盏熄灭的灯,欺骗他身边有光,盲人也会高兴许久的。

  辛深告诉提纳里,他准备去七国旅游了。

  提纳里扬起的笑容很好看,翡翠色眸光闪动,少年对视狐耳随着点头微笑的动作抖动,他嗓音清越,“辛深,我希望你快乐。”

  辛深点点头,却对自己说:我的快乐,就是希望你快乐。

  他这一辈子,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短短二十五年,他已经把这个世界看烂了。

  整个世界都是烂的,只有提纳里是彩色的。

  但也是他,将提纳里推给赛诺。

  他虽然写挑衅信,暗地里挑醋,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提纳里的好良人。

  他是个活不过二十五的废人,不应该奢求提纳里的喜欢。

  很大很宽阔的平原里,提纳里看见穿着白衬衫黑装裤的青年,冲着他傻傻地笑。

  他说,“提纳里,回去吧。”

  他说,“提纳里,忘了我。”

  他说,“希望来世我能为自己而活。”

  提纳里追着青年狂奔,可是声音都要喊哑了,青年走的却越来越快,一次回头都没有。

  他拼尽全力大喊:“辛深——生日快乐!”

  “辛深” “幸生”

  可他却死在了二十五,最璀璨的年华。

  滚烫的泪水从眼尾滑落,关于青年的所有记忆正在迅速消失,提纳里怔愣片刻,突然冒出一句没由头的话——“那天去璃月港,是给你准备生日礼的。玫瑰花胸针,特别漂亮。”

  梦境戛然而止,提纳里指尖触碰到粘腻的枕头,惊讶地发现湿了大半。

  他点亮烛火,桌安上一张白纸方方正正写着“辛深”二子。

  他不自觉就念出了这个名字。

  好熟悉啊。

  很快很快,“辛深”这个名字会从提瓦特彻底抹去。

  “还没休息吗?”

  提纳里一愣,半开的窗户旁,钟离端着一碗热茶望月。

  提纳里摇摇头,“总觉得忘了很重要的人。钟离先生听过‘辛深’这个名字吗?”

  钟离轻声笑了下,“或许吧。谁又知道呢。”

  “今晚的月色真不错啊。”

  “是。”

  月光好皎洁,莹白的光芒散落一地。

  什么东西正如细碎的风铃,在睡梦中渐渐消逝。

  赛诺和提纳里的交流,很少用虚空。

  就像老一辈的人一样,赛诺更习惯于写信,带着墨迹的飘逸字体写在白纸上时,他会经常猜想收件人是否喜悦。

  教令院已经开始整顿学风,从十几年前的冤假错案开始肃清,所有的不甘与悔恨,都会在这个漫长的夏季得到审判。

  【提纳里,我想见你。】

  赛诺信封上写下这么一句话,小心翼翼将信件藏进挂在腰间的皮包里,他要当邮递员,亲自把这份思念寄送到小狐狸手中。

  翌日清晨。

  蒙德来的吟游诗人在望舒客栈住下了,客栈难得遇见的少年仙人倒是出来和诗人打了声招呼。

  提纳里脑袋昏昏沉沉的,下楼吃饭时差点一脚扑空从楼上跌落,好在绿色的诗人笑着接住了他。

  耳郭狐的嗅觉很灵敏,提纳里动了动鼻尖就闻到了少年身上浓郁的酒气。

  提纳里不讨厌酒,相反他甚至会在高兴时候喝点小酒,但他的酒量其实不算好。

  温迪扶着提纳里,关切地问他,“你还好吗?”

  还没等提纳里回应,少年又自顾自答地说,“怎么丢失了两份记忆啊。”

  “嗯?”提纳里有些头疼,没太听清少年说的话。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胸口空空的,心脏闷闷的?”

  提纳里惊讶于少年人如此独到狠辣的眼技,缓缓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少年能提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想到少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坛酒,泛着醇厚果香,是酿造几百年才会有的气息。

  温迪冲他笑了笑,嗓音清亮,“要不要喝点苹果酒?喝醉了就枕在那边的大树上,看着楼下嘈杂的人群,听着树上聒噪的蝉鸣,等想等的人来。”

  提纳里讷讷接过少年抛来的一坛酒,“我没有想等的人啊。”

  绿色斗篷的少年人微微勾起唇角,头也不回走了。

  “真是个怪人啊。”提纳里慢吞吞地评价。

  他本来不应该在晨起时喝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口闷闷的,他嗅着酒坛里香甜的苹果酒气息,打开酒坛,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晶莹的水渍沾染在微粉的唇上,皮肤白皙的少年喝得两颊发烫,喉间不断传来辛辣的刺激感,一遍一遍提醒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呢?

  客栈傍大树而建立,木制古朴的小楼建立在巨大的主干之上,清爽的夏风徐徐,能听见林叶沙沙作响。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能够看见右手边伸出的枝蔓,弯折的躯干正好适合一个人躺倒在上方。

  细小的枝叶上挂满了红色的祈福绸带,飒爽的微风拂过,绸带飘飘扬扬,树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

  醉酒的耳廓狐醉醺醺地趴在枝干上,迷茫的翡翠双眸染上湿气,耳边传来好听的自然奏响乐,少年的耳朵抖了抖,朝着风铃所在的地方望过去。

  两根红绸带被系在了风铃上方,随着风铃左右摆动。

  提纳里眯起了眼,自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依稀瞥见——“提纳里。岁月漫长,万事从愿,有缘相识,无缘相伴,愿以清风为引,祝你世世安康。”

  红绸带纠缠在一起,耳边是细碎的风铃声。

  恰好一阵风吹拂而过,他莫名觉得有只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提纳里,还给你一个美好的梦境。”

  “提纳里。”

  干净低沉的少年音像是透过很厚的冰面传过来的。

  提纳里皱起眉头,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脑袋还带着醉酒后的胀痛。

  他艰难地睁开眼,面前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红眸白发,有着胡狼耳朵的少年,少年的皮肤是很少见的褐色,和教令院的学生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怔愣了片刻,依稀记得昨天似乎是课题组的庆功宴,被自家导师给灌醉了。

  狐耳少年的指尖曲起,有些无奈地想,臭老头,自己不喝尽数灌给他喝。

  所以自己喝醉后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在奇怪的地方醒来,面前还是不认识的少年人。

  他看起来有胡狼血统,白色脑袋上的两只耳朵挺立着,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微微一顿。

  少年看起来很不好相与,毕竟从把他喊醒以来,少年人的嘴角一直维持着一个冷淡的弧度,心情看上去十分糟糕。

  提纳里默了几秒,小心翼翼试探,“那个……我在哪?”

  他不敢问‘你是谁’这种问题,因为面前凶神恶煞的少年看起来认识他。

  少年呵呵一笑,赤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宿舍都不认识了吗?”

  提纳里:???

  宿舍……?

  他依稀记得,自己有生论派给他的豪华单人大宿舍啊。那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只能是面前少年的宿舍了。

  赛诺垂着眼皮,眼角落下深色阴影,遮盖住他眼底的神色。

  他意味不明轻哼了声,“现在都学会偷偷喝酒了。”

  提纳里:……?

  这么说我可就来气了啊?

  提纳里翻了个白眼,叉着腰,理直气壮,“我成年了。”

  没想到换来少年更大声的轻嗤。

  提纳里:“……”

  “你什么酒量自己不知道?”

  有多少人觊觎着你不知道?

  赛诺闷闷地抿嘴看一脸懵的狐耳少年。

  提纳里在少年冻死人的眼神下屈服了:“你说的对。”

  虽然不知道自己和面前看上去很危险的少年什么关系,但认错就对了,然后趁机开溜。

  提纳里尴尬笑了笑,“那,没事我就先离开了?”

  他讪笑着,当着少年的面一步步后退,刚转身哐当一下撞上了门框。

  赛诺神色紧张,正想过去抓住提纳里的手,却被他堪堪躲过。

  “没事没事哈,谢谢你,我们有缘再见,有缘再见。”

  提纳里夹着尾巴逃跑了。

  赛诺站在原地,凌冽的眉眼蹙起。

  提纳里今天有点奇怪。

  “学长好!”

  “学长好!”

  刚踏进老头今天教学的教室,不少学生都认出了提纳里。

  提纳里点点头,坐在座位上安静等老头来上课。

  他习惯于坐在第五排,第五排靠着窗户,能看到教令院那颗巨大的无名树。

  树的枝干很粗壮,夏天的时候阳光从枝叶缝隙中洒落,会在枝干上掉落好看的斑纹。

  随着提纳里的到来,原本嘈杂的教室安静下来,有很多视线都在瞥向撑着下巴往外看的狐耳少年。

  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刘海下翡翠的瞳孔涣散,淡色的薄唇紧抿,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拖着下巴,慵懒地朝着窗外的大树看。

  这是提纳里学长上课前常有的动作。

  也有过很多人坐在他那个位置上,学着提纳里的样子,抬眸往外看。

  除了巨大的枝干与愈发葱绿的枝叶,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提纳里学长到底在看些什么呢?

  其实提纳里也不清楚,他只是觉得枝干那么粗壮,很适合躺在上面吹风乘凉。

  教令院的上课铃响了。

  提纳里从窗外收回视线,翻开了老头引以为傲的《须弥植物志》。

  就在他垂眸看书的时候,身旁蓦地坐下一位少年人,他奇怪地侧目望去。

  少年头上的耳朵不见了,被他整整齐齐地还放在抽屉里,他这才恍然发现原来少年头上的不是耳朵,而是有着胡狼耳朵的帽子。

  少年有些长的白色发丝很蓬松,遮盖住两侧的耳朵,难怪提纳里见到他时会认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亚兽人。

  而他年拿出的本子扉页上,端端正正地写着赛诺二字。

  “赛诺……”

  他无意识地念出声,好熟悉。

  提纳里看向赛诺的时候,赛诺也在侧目看向他。

  微微卷翘的睫毛在赤红色的瞳孔上投下深色阴影,赛诺神色困惑,有些关心地询问,“提纳里,你怎么了?”

  提纳里:“……”

  他好的不得了。

  就是把所有记忆翻来覆去都不认识身旁这个少年。

  不过倒是听见了其他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素论派的赛诺学长今天也来了啊。”

  “两位学长的关系也太好了吧!赛诺学长在教令院是出了名的冷血,能让他这么关心的也就只有提纳里学长了吧?”

  “是啊是啊,已经一星期没见过赛诺学长了,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来了。”

  不知是哪位同学反驳道,“那是因为赛诺学长刚刚帮助穆朗尼大人抓获了倒卖禁忌知识的逃犯!好像是叫斯凯其,听说斯凯其很喜欢和教令院作对,反侦察能力也很强,但是赛诺学长和穆朗尼大人出马,不出一周时间就把他抓住了!”

  提纳里还想继续听下去,胡子花白,胖墩墩的导师就走进来了。

  霎时间所有声音都安静了下去。

  导师年纪其实并不大,但满头几乎找不到几根黑发,眯起眼的时候脸上布满褶皱,笑起来憨态可掬。

  男人圆溜溜的小眼睛看到第五排熟悉的狐耳少年后,和蔼笑了笑。

  “今天我们来讲一讲须弥常见的作物,香辛果……”

  即便提纳里用脚趾都能想起香辛果的习性,他还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枯燥乏味的课。

  主打一个给老头面子+陪伴。

  赛诺没看书,反而侧目盯着提纳里看。

  每次蹭生论派的课,他都只干这一件事。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后,那双毛绒绒的耳朵在他炽烈的注视下逐渐耷拉了下去,少年白皙的脸颊也逐渐染上绯红色泽。

  没过一会赛诺感觉到有微凉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腰腹。

  赛诺:?

  提纳里:?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啊?听课。”提纳里压低了声音,又戳了戳少年的腰腹。

  赛诺的身材很好,腰腹紧实,戳上去硬邦邦的,不像他每天早起跑步还是一戳就软的脆皮。

  赛诺抓住提纳里作乱的手,“你干什么?现在是上课时间。”

  提纳里眼睛都瞪大了,心说,你也知道这是上课时间。

  不盯着书本盯着他脸做什么?

  他脸上有字不成?

  他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手掌倒是比他大出一圈,褐色的皮肤与软白色的皮肤放在一起,提纳里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提纳里另一只手揪住赛诺手部的肌肉,用力拧巴了一下。

  没拧动。

  他震惊地盯着少年人看,低声询问,“你平常怎么锻炼的?!”

  赛诺眉眼含笑,倒是放开了桎梏提纳里的手。

  提纳里拧的一点都不疼,小狐狸发脾气挠人,怪可爱的。

  “咳咳。”

  讲台上的男人低声咳嗽。

  提纳里这才发现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盯着他和赛诺看!被无数双眼睛明目张胆注视,这让提纳里尴尬得想要钻进地洞里。

  他默默用书遮住了脸,在心底把赛诺骂了一百遍。

  赛诺倒是神态自若,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陪提纳里听课了。

  讲台上的教师摇摇头,继续自己的讲解,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去素论派老头那里狠狠敲诈一笔。

  哪有素论派小子天天缠着他爱徒的道理?

  一下课提纳里就慌忙跑路了。

  赛诺却跟得紧紧的,一双红色玻璃珠般的眼睛带着些许狐疑。

  他长手一伸,抓住了小狐狸的后衣领。

  提纳里:??

  不是,赛诺的手劲,为什么那么大啊?

  “你在躲我。”

  赛诺眼里带着笃定的光。

  提纳里:“没有。”

  赛诺:“你有。”

  两双眼睛长久的对视后,提纳里率先放弃,“……好吧我有。”

  “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下课时间,走廊上全是围观的人,他像小孩子一样被赛诺扯着衣领,超丢脸!!

  无数双眼睛盯着赛诺与提纳里,刻意压低的交谈声让提纳里觉得愈发尴尬。

  赛诺有些不解,“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

  提纳里:??

  什么昨晚?他哪样了?话就不能说清楚一点吗!

  “你有病吧……”提纳里的声音含了些恼怒,耳边传来其他学生小声的惊呼。

  “原来昨晚提纳里学长也和赛诺学长在一起吗?”

  “磕到真的了!”

  提纳里:“……”

  没听太懂。

  他反抓住赛诺的手,当着一众惊呼声把少年拽入一旁的厕所里。

  再三确认厕所里没什么人后,提纳里小声开口,“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为了防止赛诺说出更惊天动地的话,提纳里决定率先承认,“我不记得关于你的任何事情。”

  赛诺一点都不惊讶,淡淡应了声,“哦。”

  提纳里:……?哦什么哦?

  他直接重拳出击。

  手再一次被赛诺包住,少年捏着提纳里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摁着,白皙的指尖被他的动作弄得薄红,羞涩的花般,欲开还遮。

  赛诺有些低沉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更加暗沉,“你发给我的那篇文章我看过。如果你喜欢失忆症这种设定,我可以陪着你玩。”

  提纳里面色震撼,连手都忘记挣脱了。

  什么文章??

  他用另一只手打开虚空,果真找到了备注为赛诺的少年,他点进去看,几个小时前发送了一篇文章。

  【赛诺x提纳里失忆症R慎入!】

  下滑的手微微颤抖:

  【赛诺正面抱着提纳里,提纳里年龄虽比他稍大,但赛诺已经能够将小狐狸圈入怀中了,特别是失忆了的小狐狸,更加乖巧好逗。

  少年修长的手指从提纳里纤细的腰身下滑,揉捏着圆翘的臀部,顺着两股之间握住软绵的蓬松毛发。

  只是轻轻一摸,怀里的小狐狸就会红着脸发出难耐的闷哼声。

  提纳里看不下去了,谁说他被摸尾巴会发出闷哼声的!

  他自己涂植物精油的时候,从、来、不、会!

  提纳里冷静地抽出自己的手,“一定是我昨天醉酒发错了文件。”

  赛诺:“哦。”

  提纳里:“……”

  成年人的世界,沟通是如此的困难。

  唇红齿白的少年红着一张脸从厕所里出来,赛诺在后面跟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周围蹲点的同学们又是一阵骚动。

  “你看提纳里学长,眼尾都红了!”

  “赛诺学长不会是把提纳里学长摁进隔间这样那样……”

  又是一阵惊呼。

  耳力超强的提纳里:“……”

  谁眼尾红了!能不能别睁着眼说瞎话!

  跟在提纳里身后的赛诺莫名发出一声轻笑。

  提纳里走的速度更快了。

  教令院食堂。

  提纳里掀起眼皮瞥对面的赛诺,筷子敲了敲碗盘,“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赛诺:“寸步不离。”

  提纳里:“……”

  他就不信了,难不成上厕所赛诺还能跟着吗?

  提纳里将最喜欢的烤蘑菇披萨塞入口中,令人脚趾扣地的一上午终于在美食助力下消融。

  赛诺缓慢地把自己的野菇鸡肉串放到提纳里盘子中。

  提纳里腮帮子鼓鼓的,青绿色的漂亮眼眸能说话般,向赛诺递去困惑之色。

  赛诺就静静地托着腮注视着提纳里,目光移到他唇角的碎屑后笑意更甚。

  提纳里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你不吃为什么要点,浪费粮食可耻!”

  赛诺推了推盘子,“你吃不完我再吃。本来就是给你点的。”

  提纳里:“……你人还怪好的。”

  赛诺却突然和他聊起天,“提纳里,我刚刚心剧烈跳动了十一次。振动很明显。”

  “一般而言心跳突然加速,如果没有什么疾病,很大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

  提纳里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了,他铿锵有力,吐字清晰,“不,是因为你的‘失忆症’(十一振)”

  “因为你,我心跳加速。”

  赛诺眸色认真,写满了欢喜。

  提纳里吓得耳朵都耷拉下去了。

  “啊啊啊……?”

  他平复了好久波动的情绪,艰难开口,“我不喜欢男的。”

  赛诺点点头,“我知道啊。”

  提纳里松了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你不喜欢男的,你只喜欢我。”

  提纳里刚送的气又吸回了肚子里:“……”

  与提纳里偏向秀气稚嫩的长相不同,赛诺长的很俊朗,面部线条流畅,五官精致,不笑的时候显得冷漠俊美。

  但偏偏那双赤红色的眼睛看向提纳里的时候,里面淬着的霜雪如遇初阳缓慢消融。

  提纳里潜意识里并不讨厌赛诺,反而很欣赏少年的样貌、身材。

  赛诺应当是经常跟随风纪官们去沙漠历练,在学院时也懒得换上同一的学者服,依旧穿着沙漠的穿着。

  即便是个少年人,也能看出窥见他宽阔有力的肩膀,散发着男性魅力的胸膛与腹肌。

  嗯……确实挺让人喜欢的。

  提纳里一时语塞,想不出怼赛诺的话,只好闷头吃饭。

  赛诺就安静坐在对面,手里玩着卡牌,提纳里瞥了一眼,是新出的卡牌游戏,叫七圣召唤。

  赛诺很喜欢玩七圣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