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闻言也松了口气, 笑着让他去领赏后对一旁的夫人道:“我就说,咱们牛家的脸面是比史家强。况且南安郡主总不能不结亲,陛下总是顾忌着南安郡王的。”

  国公夫人有些不安,但这是镇国公的决定她也无法反驳。更何况即将迎娶郡主的是她的小儿子, 即将成为郡主婆婆的她心中数不尽的得意。一时间也将娘家嫂子特意交代过的事忘在脑后, 一个出身低微的无知妇人能有什么见识。

  当初史家忽然被调走,就有人说是陛下不愿意看见南安郡主在京城寻夫家。她娘家嫂子知道镇国公府与南安王府还有隐约的联系, 特意叮嘱过这个关头一定要缩着脖子藏好别冒头。

  现在看也没什么事发生, 可见是嫂子嫉妒自己儿子能娶堂堂郡主。镇国公夫人别提多高兴, 见到娘家送来的贺礼比往常少三成更是得意。

  镇国公夫妇俩定下小儿子的婚事,便也赶忙给身在边疆的老大和老二去信, 看他们是否方便告假回来。现在戎狄自顾不暇,也没精力去边境扫荡,若能让孩子们回来正好团聚。

  他们却不知早有另一封来自皇宫的信,随着驿站前往西北。那是柳安寄给建威将军的信, 要他提前将牛家兄弟二人手中的兵权拿下, 原先跟在他们手下的人都打散了分到别处去。

  而远在西北的牛家兄弟俩在收到来自父亲的信后才知晓为何自己手底下的人莫名其妙就被调走,如今手底下能用的竟是没有几个。可他们再气愤也没有挽救的法子, 只能面色铁青的带着包裹回了京城。

  与此同时, 南安王府也终于收到王妃的来信,此时他还不知镇国公府已经失去西北的兵权。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与北静郡王结亲, 可若镇国公府能慢慢掌控西北军,这也是笔不亏的生意。

  至于先前与番邦王室达成的默契也就此作罢, 既然王妃已经在京城给女儿寻好夫家, 那也不必再谈将嫡女许给番邦王室的话。

  他想了想, 说道:“去把秦姨娘生下的......”

  “王爷, 是八小姐。”

  南安郡王的儿女众多, 一时间倒也忘了那个女儿行几。听下面人这样说,便道:“去准备她的嫁衣嫁妆,过几日给对面送去。”

  当初他们说好要将嫡女许给三王子做侧妃,只是如今送去的是庶女,那就一艘小船送去当个妾室罢了。反正他女儿多得是,不缺这一个。

  当然,这事是传不出去的。他南安王就是这片土地的土皇帝,京里那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皇帝哪怕有八只手也管不到这儿来。便是事情败露,就说女儿被人强行掳走为妾,他为了名声没有张扬出去也就是了。

  他隐约记得秦姨娘生下的那个女儿容色最好,送过去也能表表他的心意。

  他满心以为新帝也同先帝一样好糊弄,浑然不知道来自京城的薛兆等人不下十日功夫就已经把南地打探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准备把女儿送到番邦去的消息都知道了。

  薛兆家中只有一儿一女,对女儿更是如珠如宝般宠爱,见南安郡王如此行事只觉非丈夫作为,心中十分鄙夷。便是平民百姓,除非穷得揭不开锅,也万没有把女儿卖了给人当小老婆的。

  南安郡王也算是家大业大,没想到还能做出这样没良心的事。亏他从前还给南安郡王送过银钱,现在想想还不扔了好。平白给自己留下个大把柄,还白瞎了银两。

  手下的伙计看向薛兆,薛兆唾了一口道:“该怎么写怎么写,现在咱们是陛下的人,就别想东想西的。”说完目光远远看着南安王府的方向,沉声道:“这事让下面人嘴巴都严实点,万一陛下怪罪下来都不用活了。”

  “是。”

  赵钰先前已经下密旨封薛兆为紫薇舍人,给了他直达天听的权力。这会儿薛兆便将盖了自己官印的密折着人送到驿站,只待传到皇帝手中。

  赵钰收到密折时,还在与柳安商议殿试的事。

  虽说已经主持过一次殿试,但赵钰再看到那些在大殿上热情满满的贡生们,心中只有高兴的份。还是那句话,朝上的老人心思都杂七杂八的,也只有这些年轻人才有干劲儿。

  赵钰和柳安商议着按主考官的意思定下一甲三人,但具体名次还没看好。

  喜冬一收到来自薛兆的密折,知晓事关南安郡王,连忙拾掇出来带给赵钰。赵钰见喜冬过来,和柳安一同看向喜冬。

  喜冬道:“陛下,薛舍人密折。”

  两人对视一眼,赵钰将手头的答卷放好,忙道:“快拿来。”

  柳安也凑过去,小心揭开封蜡后一同看起来。越看,两人的脸色越是沉凝,赵钰一掌拍在桌子上,气愤道:“岂有此理!这南安郡王是要造反不成!”

  说着又沉下气将折子上所有字看完,冷哼道:“这个南安郡王,也太不像话了。”

  柳安见南安郡王果有谋反之意心中一沉。他们要谋反柳安是不怕的,天时地利人和这南安郡王一样不占,真敢谋反百姓们也不乐意。可一旦起了战事,就怕南地的百姓受苦。强征军粮强征兵士的事郡王绝对干得出来。

  更何况...赵钰沉声道:“就怕南安郡王一动,西平和东宁也要动。到时候三面受敌,戎狄又在北方虎视眈眈,只怕战火一时半会儿无法平息。”

  柳安垂眸细思,有些担忧的看向赵钰道:“为今之计,恐怕要与众位阁老以及尚书们商议,好拿个主意出来以备不测。虽说现在陛下正得民心,他们不应在此时出手,可就怕会有脑子不清楚的随意施为。”

  赵钰也明白柳安的意思。与聪明人打交道总是有迹可循的,也不怕聪明人忽然出手。但就怕那几个郡王中有蠢人,手底下又没有聪明的幕僚,到时候一起反了麻烦太大。

  他当即道:“喜夏,传朕的话,请四位内阁学士和六部尚书觐见。户部...让左侍郎苏益过来。”

  喜夏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闻言连忙应下。又几个内侍分别去六部衙门,最后才带人到一旁的勤政殿去通知。

  赵钰也没有想将此事瞒下来,虽说朝上百官无法一一辨别,但至少这些重臣都是被自己筛过一遍的。况且朝廷给他们发俸禄就是让他们协助稳定朝堂,这也是他们该干的事。

  因此等十人一到期,赵钰就对喜春道:“把这个拿下去给诸位卿家看看吧。”

  王治仪和王常鸣对视一眼,接过喜春手里的密折看起来。王常鸣看到奉上密折的是紫薇舍人还有些愣神,心说那个紫薇舍人不是薛家先祖嘛,除他之外并没有其他紫薇舍人。

  随即才看到一旁的薛姓,这才明白过来应当是秘密册封的,并未公之于众。不过当初薛兆也曾考中进士,如今被封为紫薇舍人并不算出格,便没有贸然开口。

  王常鸣定神去看密折上的内容,悚然一惊,和一旁面色凝重的王治仪对视一眼。但此事若说太过出人意料倒也不尽然,单看昔日北静王行事便知四王心中的想法。

  只是两人到底没想到南安郡王竟然都到了勾结外邦的地步,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他们看完后又传给一旁的两个新内阁学士看,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两人登时面色铁青,脾气暴躁的险些直言辱骂卖国贼。

  待众人都看过后,赵钰才缓缓道:“诸位卿家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王治仪拱手道:“陛下容禀,南安郡王狼子野心,务必要速速惩治,以免掀起战乱。”

  赵钰悄悄翻了个白眼,但也早就习惯这些人说正事前都要一表心迹,只道:“朕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该如何将南安郡王召回,又该如何定罪,这才特意召请诸位卿家。”

  柳安原本站在一旁,看见赵钰的小动作也有些无奈,忙上前添茶。一边又用眼神示意赵钰莫要如此作态,反而失了身份。

  赵钰压下嘴角的笑意,说道:“你们先入座吧。”

  几人依言坐下,王常鸣道:“陛下前些日子不是刚刚下旨南安郡主与镇国公三子的婚事,依臣看南安郡王未必肯来,说不得会差使家中长子、次子。”

  这也是有例可循的,当初西平、东宁几位郡王家中在京城有喜宴的也未曾回来,都是派自己的次子回去。对外说便是边关战事吃紧,要与世子一同镇守。

  赵钰也知道一二,便问道:“那王卿家的意思是......”

  王常鸣看向一旁的吏部尚书,悠悠道:“敢问吏部,南安郡王多久没有回京述职了?”

  赵钰顺着王常鸣的目光看过去,眼中也不乏催促之意。他从前没怎么与旧勋贵接触过,后来能出宫后又是忙着平叛赈灾,对述职一事还真不知晓。

  吏部尚书闻言连忙道:“陛下容禀,论理每三年地方官回京述职,只是三位郡王身为武将领兵戍边,为五年一述。上次述职正是五年前,论理今年到二月底三位郡王就该动身回京。但如今南安郡王通敌,怕是不一定会回来。”

  连通敌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都敢干,众人一致觉得南安郡王不一定会回京。若是迫不得已,说不定也会让世子代替自己。

  刘学士道:“陛下,于常人而言自然舍不得子嗣。可南安郡王能做出将亲生女儿送给番邦做妾,可见是个心狠之人。既如此,一个儿子也代表不了什么。就连如今在京的南安王妃和郡主,想来也是说放弃便放弃了。”

  张学士也道:“还是应确保南安郡王亲自回京才是。”

  作者有话说:

  晚安~

  搞完这个真的要时间大法了,快进到n年后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