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凝的新家在市中心,距离江柏洲和公司都很近,于是元颂和他挑了个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江柏洲开车带着元颂从元家别墅离开,一路上俩人相谈甚欢,午餐时元颂刚吃了药,现在心情特别平和,再加上出来放松,整个人骤然看起来跟健康时无异,江柏洲不时笑着瞅他一眼,心脏跟着舒心雀跃。

  “外面冷,一会儿下车的时候穿好羽绒服。”趁着路口等红绿灯的间隙,江柏洲抬手握了握元颂搁在腿上的手,暖暖的,很舒服,“你完事儿给我打电话,我直接去门口等你。”

  “好。”元颂仰着头笑,跟江柏洲勾着手指,直到绿灯通行才放开,“你最近一直在我家,都很少回自己家,叔叔阿姨会不会很想你?”

  这一个多月里,江柏洲只在两个周日回了两次家,一次回自己的大平层拿东西,一次去了父母家,母亲不必多说,对难得回家的小儿子很是稀罕,嘘寒问暖的。相对比,父亲那里就有点冷淡了。

  虽然他对儿子的性/取向表示理解,也同意跟元家成为一家,但还是想让江柏洲回公司做事。

  江柏洲沉浮娱乐圈也累了,虽然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却并不打算继承家业。一来是因为没兴趣,二来公司有他大哥,蓦然进去插一脚,会让多少别有用心的人闻风站队,猜测谁才是真正的太子党。

  他实在不想跟自家人卷进纷争的泥潭,虽然他哥不在意,但他嫌麻烦。

  “你是要赶我走吗?”江柏洲不想回去,也不想说家里的事儿让元颂凡心,于是故意痛心疾首装可怜,颠倒众生的眼萌态一露,凭是谁看了都心软,“我还当我早就入赘你家了,敢情你还不要我啊。”

  如果让他的粉丝小姐姐们知道,影帝要入赘豪门,估计能连哭三天三夜:倒插门女婿不好当,哥哥,咱要脸有脸,要钱有钱,怎么也是娶娇妻,可别想不开啊。

  一句话直接将元颂逗乐了,柏哥真好,为了让他开心,玩笑都开到自己身上了。

  “要,要!”江柏洲现在穿着一件纯白色羊绒衫,剪裁合身有型,衬的肩膀到脖颈的线条流畅优美,直接蔓延至优越的侧脸,他随便瞥人一眼,都有说不出的风流俊逸,嘴角勾起,还有点痞气不羁。

  这样的人谁不想要。

  还是元颂全心全意追来的。

  “你要是嫌我烦那我就不回去了,听简妍说公司又新来了一批美少年练习生,等下我要去训练室看看,有没有看着亮眼的。”

  自恋的毛病他估计是改不掉,将车稳稳停在咖啡馆路口,眼睛睨着副驾上咬着嘴角瞪人的小男友,抬手示意,下逐客令:“到了,下车吧。”

  车外的人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元颂被他得意的笑弄得心里十分毛躁,忍不住要赶紧警示一下“渣男”。

  几乎没有犹豫,他像只蹿起来的狗崽子一样扑过去,呲牙在江柏洲的侧脖颈处咬出一排浅浅的牙印,他到底舍不得太用力,瞅那痕迹估计一会儿也就没了,但不妨碍他宣示主权。

  元颂穿好衣服下车,关门时要不忘扬了扬下巴冲抵着下巴噙笑的某人示威,江柏洲看着他走进去,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元颂留个他的印记,这种轻松的逗趣调笑,好像越来越跟以前一样自然了。

  这是好兆头,等来年,元颂一定会好起来的。

  ***

  这是一家以木质结构为主题的咖啡馆,餐桌、地板、吧台等都是选择上好木材经大师设计制作的,连头顶配着的灯盏不论外观还是照下来的光,都透着元木色,洒在人身上像缓缓流动的光,温暖又轻薄。

  裴凝穿着一件四处漏风设计的前蓝色粗针织线毛衣,元颂被侍者引过去他正拿着平板看八卦,看到等的人来了,赶紧起身招呼人坐下。

  “今天天气可真冷,你自己开车过来的吗?”裴凝收起自己的平板,看侍者将元颂的外套收好后,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对方领悟,轻轻颔首表示懂了。

  裴凝经常和老公来此约会,在这里存放了不少好咖啡豆,刚才的侍者现在已吩咐服务员开始制作现磨咖啡了。

  “没有,柏哥送我过来的,他公司有事,正好顺路!”元颂挽了挽衣袖,不经意打量了周遭的环境一番,笑着跟裴凝寒暄。这里的一楼看着不大,但自己出来还是说不出的轻快。

  “你现在可太有派头了,让新晋影帝给你当司机,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啊。”桌上放着两杯柠檬水,裴凝顺势推给他一杯,俩人像品尝前菜般呷了几口,“柏哥跟你求婚了吗?”

  虽然不能结婚,但作为好老攻,这个仪式还是有的。

  元颂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他和江柏洲好的蜜里调油,什么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了。他抬手炫了炫左手中指上的情侣钻戒,对方瞬间秒懂。

  本来就暧昧的笑容虽然八卦心被勾起,裴凝笑眯眯的眼睛里都开始带颜色。他们的坐在最里面挨着窗户的角落,设计的还算私密,周遭几乎没有人。他压低声音问人家的私闻秘事:“柏哥那个厉不厉害,我看你最近面色红润,被滋养的不错!”

  跟对面那个老司机不通,元颂光听都臊了张大红脸,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裴凝这么open啊,果然已婚人士就是不一样。

  元颂脸色好,多半是最近喝各种补药补的。事实上,他最近一次和江柏洲亲热都快一个月了,而且还不成功。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犯嘀咕,总会担心万一他的病好不了怎么办?虽然最近他的病情稳定多了,也暗示明示过江柏洲深入交流,结果对方不是玩笑着转移话题,就是浅尝辄止点到为止。

  害得他最近也挺上火的。

  “还,挺好的。”这种事儿谁会说自家老公不行,元颂又是江柏洲的绝对迷弟,绝不会给人奚落他的机会,“你呢?你和你老公还刺/激吗?”

  果然,只要不是吃自己的瓜,扒别人的隐私啥问题都能问出口。

  都是男人,啥也知道。

  看裴凝刚才嘚瑟的模样,元颂心里的八卦之魂也被熊熊燃烧,他扣着玻璃杯沿,满眼期待接下来的大尺度谈话,好对比一下谁家更厉害。

  没想到,心底的火瞬间就被一盆儿冷水熄灭了。

  裴凝蔫头耷脑道:“别提了,我都跟我老公两地分居一个月了。他不是在F国开了连锁超市吗?那边最近一系列节日,还有年底各种跨过会议,反正就是各种忙烦死了。”

  元颂想,他跟自己的遭遇差不多。

  不对,他能摸到人,只是吃不着。

  哎,也不知道哪个更惨。

  “我都担心他会不会在外面偷吃。”说到这里,裴凝瞬间不淡定了,拇指摩擦着玻璃杯发出沙沙声响,眼眸含怒的样子,让元颂忽然想起了他当初演过的捉奸现场,当时裴凝在电视里的表情这是这么敛着暴怒。

  “不,不能吧。”他听说裴凝的老公人还不错,他哥跟对方也有过生意上的来往,不至于这么下作吧,“肯定不会的,他娶你肯定不是因为这种事,要是那么随便,根本没必要走进婚姻生活。”

  看着裴凝一脸懊恼,元颂给人理性分析。其实裴凝本来是想跟去的,无奈他虽然要解约退圈了,但合同还差俩月没到期。简妍好说话,也不想要钱,就让他帮忙带一带公司新来的几个小鲜肉练习生,盯着他们唱歌跳舞训练。

  大家都是熟人,向来关系不错,裴凝就没好意思拒绝,只能勉为其难接受。

  “这谁说的准,大家都是男人,你信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吗?”裴凝语气是说指控,更像是被冷落好久的抱怨撒娇,但面对的对象好像不太对,“这个圈子里腌臜事儿太多了,好多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一茬茬层出不穷,比咱年轻好看的比比皆是。啊,想想就提前感受了一波中年危机!艹!”

  元颂比裴凝小两岁,他在心里吐槽,尼玛,老子才二十一,年轻好看着呢!

  不是,你也不老吧。

  这可就中年了?

  不对!等等!

  公司又来了一波小鲜肉?

  是了,江柏洲那会儿还说要去训练室看看!

  敢情不是开玩笑啊!

  靠!

  “新来的小鲜肉真有那么好看?”

  咖啡和甜品上来了,元颂还在吃药,本不该喝咖啡和茶,在家江柏洲看得很紧。现在他仗着病情好转又馋,于是就开始偷喝,别说,味道还真好。

  现在凡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的人,都能被裴凝当作假想敌,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说到底就是希望通过某种否定而得到肯定答案,从而让自己内心更有安全感:“我记得有一个南方来的小朋友,尤其好看,今年才十八岁。”

  裴凝抿了口咖啡,突然冲元颂“啧”了一声,歪头打量还在等着听八卦的人,因为想起了什么,一掌拍在桌子上,激动坏了:“我说他怎么看着那么顺眼呢,别说,跟你长得还挺像的!”

  元颂:“……”

  神他妈的很像。

  最近吃的药效果还挺奏效的,不然元颂怎么感觉自己的情绪感知能力越来越敏感呢。

  “那个,就是,你真的会怀疑你老公长时间不跟你那样,会出轨吗?”今天来,元颂本来是想跟裴凝请教情感难题的,没想到直接一阵见血聊到了事情的本源上,也省得尴尬了,“我有个朋友,因为一些情绪问题,很长时间没跟老公那个了,你说长久下去,他们的感情会受影响吗?”

  “哪个朋友?”裴凝托腮好奇。

  元颂心虚厉声回答:“哎呀,你不认识。”

  “那你这个朋友是ta不想,还是老公不要?”

  裴凝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简单,虽然亲热不是生活的主题,但肯定是必须品啊。元颂的朋友年纪估计也不大,唉,肯定有问题。

  元颂垂着眼睛想了想,起初是他情感上抗拒,因为对江柏洲没感觉,后来病好一些,明显就是江柏洲不配合。

  嗯,对,现在的问题不是他。

  “他老公。”

  “呵。”裴凝闻言嗤笑出声,肩膀一耸,双手一摊,明明白白告诉对方,“这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老公肯定得了什么顽疾,二来嘛,八成是在外面有了其他人。”

  江柏洲肯定是没问题,要是说外面有人也不太可能,他最近都一直陪着自己,想有点什么也不太可能啊。

  “我现在忽然有点头疼,你能陪我去公司找江柏洲吗?”元颂也说不上是真头疼还是假头疼,反正就感觉有一股火往头上蹿,看他捂着额头低哼,裴凝以为他犯病了,赶紧绕过桌子过去将人扶起,说要送他去医院。

  这前一分钟还说着“我有一个朋友的话题”,怎么忽然自己还替朋友着急上火了呢?

  元颂被扶着出门,倚在门口等裴凝去停车场取车。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跟江柏洲发生点什么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