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赵吉办事十分利索, 贺砚枝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起床后,打开房门一看,众人竟已经在院内干起活来, 再看沈忠、梅萍都乐呵呵同他打招呼。

  “醒了。”

  贺砚枝闻声回头, 见萧鸿隐正端着一盏白瓷汤罐向他走来。

  “这是何物?”他好奇掀开盖子, 一股清新怡人的香味让他灵台清醒。

  “碧梗粥。”

  贺砚枝瞧着这一罐绿油油的粥, 取了汤勺从粥底搅出些桂圆、红枣和花生等物, 问道:“我若是没记错,这粥貌似是贡品, 你从何得来?”

  萧鸿隐默默撇开了视线, 回道:“太子给的, 瞧着成色不错便给你煮了。”

  贺砚枝点头,舀了勺尝尝随即赞不绝口:“阿隐这手艺, 不开酒楼可惜了。”

  “喜欢就好。”萧鸿隐莞尔道, 让他进屋坐下慢慢吃。

  院外众人井然有序地清扫院落、修建花草, 不仅将落脚处全部扫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府内的每片叶子都焕然一新。

  贺砚枝边喝着粥, 边看向院外:“他们才安置下来,怎的不好好歇息就干起活来了?”

  萧鸿隐取了块帕子替他擦去侧脸的粥痕, 回道:“萍姨说既受了你的恩,便该做当牛做马报答, 今早我起来时他们便是这样, 劝了也没用。”

  贺砚枝咽了口粥:“可别,我一个粗人哪儿需要人伺候, 让他们照顾好自己便罢。”

  他边喝粥边说话,难免自己被呛了口,萧鸿隐帮他顺气:“也是, 你能照顾好自己便是万幸。”

  贺砚枝咳顺气后,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不也是我养大的。”虽然到了后面都是放养全靠萧鸿隐自立自强,但好歹还是把他带大了不是。

  萧鸿隐心里很想辩驳,但嘴上还是让着他,点头轻笑:“恩,你的。”

  贺砚枝不明白他如何能将一句话省得只剩头尾二字,但看在碧梗粥的份上也不同他多计较,欣然提议道:“这会儿子左右无事,不如出门走走,也不知先前看的那把剑有没有被人买去。”

  “好。”

  萧鸿隐将东西收拾好后,同沈忠和梅萍打声招呼,随后二人便出门闲逛。

  先前他们只在大理寺附近的街市逛过,如今萧鸿隐带着贺砚枝来到了京城的主街,一处全天下最为繁华的地方。

  主街道路足有九丈宽,金玉轿辇、高头大马穿行于中心,两侧行人摩肩接踵,皆衣着不俗,悠闲地进出于各种极尽华美的高楼店铺。

  十里长街,高楼红袖。欢歌笑语,纸醉金迷。

  贺砚枝一踏上此地,心里便有些沉闷压抑,但好歹是萧鸿隐带他来的,也就没说什么。

  “先前那家的剑被人买走了,左右也不是上等,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铁铺手艺不错,砚枝可以再挑挑。”

  路边极尽奢华的场所没能让萧鸿隐止步,他牵着贺砚枝径直找寻那家“洪记”铁铺。

  “二位俊俏的大爷~要不要进来玩玩呀~”

  “是呀二位爷~来嘛~”

  “诶呦这位公子,奴家好似在哪儿见过你,进来喝一杯嘛~”

  “……”

  青楼里的姑娘在一旁招揽客人,甩着洒了半罐香粉的帕子拦住二人,浓郁的脂粉气让贺砚枝难耐地咳嗽起来,姑娘们趁机就直接摸上了贺砚枝。

  萧鸿隐周身升起一阵寒意,眼神里冷得吓人,姑娘们被他可怕的目光瞪得缩回了手,萧鸿隐随即拉着贺砚枝加快脚步穿过人群,藏宝似的把人带进了铁铺。

  “可要喝水?”

  萧鸿隐见贺砚枝脸憋得通红,便让伙计倒了杯水来。

  “客官这是被姑娘们缠上了吧,来,喝点茶解解药性。”伙计一瞧贺砚枝这幅模样就知他遭遇了什么,贴心地端上清茶。

  贺砚枝正渴得浑身燥热,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渐渐缓了过来。

  “多谢……咳咳……”

  伙计笑着接过空碗,请他二人入座:“容小的多嘴一句,请客官莫要同她们计较,这京城虽好,各人活着倒也不是容易的。”

  “自然。”

  贺砚枝抬眼看向周围,这虽是一家铁铺,但店面装扮得倒像个淡雅的茶楼。

  伙计是个和善的中年人,他为二人端上数道点心,热情地介绍起店内各式的兵器。

  “敢问客官需要什么样的,青锋或是长虹?小店新来的师傅手艺没得挑,也可为客官量身打造独一份的宝剑。”

  贺砚枝问道:“可有软剑?”

  伙计笑着回道:“有,您稍等,这就为您取来。”

  贺砚枝点头,待伙计离开后,看向萧鸿隐道:“此处环境不错,比起一般的铁铺多设了个前厅,清爽干净,你倒是会挑。”

  萧鸿隐莞尔道:“不过是揽客手段罢了,像这样的铺子往往做的是达官贵人的生意,用的材料上称,价钱自然也不低。”

  一听到价钱不低,贺砚枝面露难色道:“要糟,咱一路只花不赚,可没剩下多少银子。”

  萧鸿隐笑道:“何需你我,同赵吉说一声便是。”

  贺砚枝一听有理,拣了块豌豆黄扔进嘴里:“也是,那便再多挑些暗镖匕首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伙计便将兵器拿了过来。

  “客官瞧瞧,这些都是小店最好的软剑。”

  他手里的剑可谓一等一的华贵,金手柄、银手柄、镶嵌宝石的,反射出的光直晃人眼。

  贺砚枝一看便知这些都是花架子,象征性接过后逐个拿在手里试了试:“太重,太轻,太长,不够快……”

  不出片刻,他便将这些剑都还给了伙计。

  伙计有些惭愧道:“客官见谅,小的再去给您取些。”

  贺砚枝道不急,让他慢慢来,伙计遂又取来了十数把剑。

  “客官瞧瞧,这些可还能入眼?”

  伙计这回取来的剑看上去十分朴素,但品质比方才那些要好上许多。

  贺砚枝挑选了数把放在一起,只因其各有各的优势,却又都不那么完美。

  “可还有更好的,一并拿上来。”

  伙计看出他并非一般纨绔,是认真来挑剑的,可眼下店里所有的好剑都给他拿了过来,除了那一把。

  萧鸿隐立在贺砚枝身后,状似无意地从怀里拿出自己那枚遗玉,伙计瞧见后,神色当即从为难变成了肯定。

  “客官稍等。”

  他急匆匆回到堂后,这回花的时间比前两次都长,最后抱着一只长匣走了出来。

  贺砚枝见伙计双手有些颤抖,以为是剑沉,谁知接过后只是普通的重量。

  “这把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客官上眼。”

  贺砚枝打开后,一把银剑静静地躺在红匣内,表面上看着无甚特殊,但当他拿起后才感受到剑身恰到好处的重量与韧度。

  他仿佛摸到了宝贝似的,翻来覆去瞧看许久,听着它挥动时的破风声,欣喜道:“不错,就这把了。”

  萧鸿隐仔细叮嘱他切莫伤着手,将玉交给了伙计:“我二人走后会派人来付银子,这枚玉便先作抵押。”

  贺砚枝见他竟然把自己的玉作抵押,随即放下了剑道:“不必如此,好剑可以再寻,你这……”

  “无妨,又不是卖了。”萧鸿隐微微一笑。

  伙计接过玉,小心地收好,同萧鸿隐对了个眼色。

  萧鸿隐颔首,不动声色地牵着贺砚枝离开,谁知还未踏出店门,外头便传来一阵笑声。

  萧鸿隐当即后背一僵,贺砚枝还未反应过来门外是何人,就感受到萧鸿隐的手骤然收力,手被捏得生疼。

  “既然砚枝喜欢,也不必赊账,本王替他买了。”

  爽朗的男声传至眼前,迎面随即走来一位身着藏青金纹锦袍的贵公子。容貌是一等一的出众,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周身散发的压迫感便骤然升到了极点。

  贺砚枝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怎么,一别数年,砚枝不认得我了?”

  贺昱上下打量起贺砚枝来,虽是熟悉的模样,但瞧着似乎又有些变化。

  贺砚枝微微一愣,上前一步挡在萧鸿隐跟前,行礼道:“参见王爷。”

  贺昱抬手免他的礼,笑着让手下跟伙计去结账。

  伙计看了眼萧鸿隐,默默收下了贺昱的银子,绝口不提玉一事。

  “王爷怎的亲自来了?”

  贺砚枝对贺昱没什么好感,却也十分忌惮他,毕竟他可是原书主角,弄不好随便一个金手指就能弄死他二人。

  贺昱笑着看向他,佯装责怪道:“怎么,就许你来看本王,就不许本王来找你了?砚枝你一路舟车劳顿,也不来同本王要些赏,莫不是你我二人生分了?”

  贺砚枝在心底白了他一眼,也亏得他能说出这种话。

  “王爷说笑,砚枝不敢。”

  原书里贺砚枝出于某些理由答应了贺昱帮他做事,但前提是不许过多干涉他的自由,说到底二人之间也不过是普通的上下级罢了。

  贺昱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看来砚枝还是怪本王没有第一时间为你接风洗尘,既如此本王为表歉意早已在望鹤楼备好酒席,砚枝便赏个脸,给本王一个机会好好弥补你如何?”

  贺砚枝哪有拒绝的权利,便同萧鸿隐道:“你先回去。”

  萧鸿隐自是不愿让贺砚枝一个人去,谁知贺昱先他一步开口:“萧公子也一并来罢,正好本王也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见贺昱出来,下人们赶忙在轿辇前趴好,贺昱踩着人形脚蹬上了车。

  贺砚枝和萧鸿隐跟着下人来到另一辆轿辇前,贺砚枝瞥了眼趴着的人,足尖一点径直跃上轿辇,萧鸿隐寻了匹马骑行在轿辇旁,时刻警惕周围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ps关于贺昱和贺砚枝的关系:帮做事,但不许过多干涉自由,话虽如此但贺昱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啦,所以该瞒还是得瞒~~

  至于理由嘛,敬请期待下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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