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现代言情>媚祸【完结】>第二十六章 真的是吓到了,出口的声音颤……

  风雪交加, 天地间一片茫茫。

  曾娘子泡了汤泉后,现在浑身舒爽,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靠在榻上。

  随身的丫鬟给她端了一盏茶:“今日还真是见识了, 没想到莹娘子家如此本事?”

  曾娘子笑着瞅了人一眼, 端过茶来抿了口:“这有什么看不出的?她那郎君可不是一般人物。”

  “既如此,怎的窝在咱那处居住?”丫鬟不解。要说本事了得, 可住的宅子却也在商户区域, 虽说家中都是都有些底子, 可俗话说士农工商,商人总是排在最末尾。

  “行了, ”曾娘子打断, 懒懒伸了个腰, “这地儿真不错,回去问问相公,以后看看在这边买一块地。”

  丫鬟笑,自然猜到主家娘子的心思,无非是喜欢那汤池, 想着也建一处宅子。

  “还笑,”曾娘子作势打人,笑了声,“我便是说说罢了,这些地方普通人可捞不着……”

  “娘子,”丫鬟忽的脸色一变, 抬头看着顶棚, 脚步下意识靠到曾娘子身旁,声音谨慎放轻,“屋顶上有动静。”

  曾娘子瞅了人一眼, 随后也皱眉盯着棚顶,摒了呼吸:“哪有?你听错了罢,一惊一乍的。”

  说完,她又端详起榻上的黄花梨木小几,看那雕刻的花纹有多细致。

  丫鬟抓抓脑袋,的确再没什么声音,便也觉得是自己听岔了。

  “也或许你没听错,”曾娘子抬头笑笑,指指身后的强,“是莹娘子那间。”

  一墙之隔,桌上烛火微晃,映着缠着一起的两人。蔚茵被人勾着腿弯抬高,架在劲瘦的腰间,胸腔中的空气几乎被挤了干净。

  她又惊又慌,虽说这天迟早会来,但是却因为那生出的怀疑而下意识抗拒。

  坚硬的胸前像滚烫的铁板,将她熨帖在哪儿,双手桎梏在头顶,继续拉长着这次深吻。

  轻薄的衣料摩擦出轻响,为安静的房间填了些靡丽气,那截梅枝躺在桌上,雪水化为清露。

  “阿莹长大了。”傅元承轻声道,薄唇游弋去她的耳边,舌尖卷住了耳珠。

  蔚茵浑身战栗,嘴唇木木发疼,所有感知都那么明显,他的牙尖,捏在腰下微凉的手:“别,别这样。”

  真的是吓到了,出口的声音颤得厉害,染上哭腔。

  他眸色渐深,啄下她眉尾那处浅浅的伤痕:“别怕。”

  没有因为她的害怕而松手,反而那双细长眼睛更多了蛊惑的柔光,将眼底的阴鸷完美隐藏。

  蔚茵喘不上气,胸口难掩的憋闷蔓延开:“咳咳……”

  “紧张?”傅元承下颌蹭蹭她的发顶,柔柔的发丝轻扫着,那股奇异的痒意直直扫在心尖上。

  他一直在找她,而她现在就在他手里,她是他的,如此简单。

  指尖贪恋着那份柔软的温度,只怕是一用力就能掐断。这样精致的人儿,现在想的就是得到她。

  不再犹疑,他腰身一弯去抱她起来,手臂碰到她腿弯的时候,动作忽的一顿。随后眸光一冷,身影一闪已到了桌边。

  腰间的手突然松开,蔚茵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手扶着一旁的柜橱。还未看过去,眼前一黑,傅元承已经灭了烛火。

  “别说话。”傅元承已经走回来,一根手指摁在蔚茵唇上,将她半拥着在怀中。

  黑暗中,蔚茵屏住呼吸,随后看去傅元承,见他仰头看着棚顶,周身散发着阴冷。

  “走。”他拿了他的斗篷给她披上,随后拉着她就往外走。

  蔚茵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傅元承的行为来看,必是有事情要发生。

  他大步迈开,拉着她走过雪中的院子,一直往前。蔚茵回头,曾娘子的房间还亮着灯,身子能听见她的笑声。

  “曾娘子,她……”

  “会有人过去。”傅元承想也不想,一步不停。

  蔚茵被拖着走,在雪中留下一条踉跄的痕迹,她想抽出手来,奈何两人力气实在悬殊。

  傅元承觉察到她的动作,皱眉回看一看:“听话,赶紧走。”

  “那,”蔚茵看着他,眼睫上落了雪絮,觉察到什么,“你真会告知曾娘子出来?”

  傅元承的脸色比现在的冰雪还要冷,嘴唇一抿再不多说,强行拉着她走。

  蔚茵鼻尖一酸,突然就明白了他不会去知会曾娘子,甚至有可能是故意留下人在那儿……她吸了一口冷气,不敢再想。

  “可她,你才说让我与她来往的。”她心如刀绞,有对曾娘子的处境担忧,更多的是似乎她一直在意的男子,原是那样冰冷无情。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那副翩翩温润的贵家郎君,是否只是一层外皮?

  傅元承权当未闻,在一处隐秘拐角停下,两条人影无声无息落下,对他抱拳叫了声“主子。”

  “把她带走。”他将蔚茵推给两个手下,声音冷清,没有房中时的温情。

  蔚茵木木的看着他转身,往相反的地方走去,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出声。

  傅元承转过拐角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被人带走,不反抗,只有顺从。

  “还真的来了?”他低头转着自己的手腕。

  庞稷从檐下走出:“是,来的还不少。”

  “手足情深,”傅元承冷笑一声,“让我这个皇兄怎么招待他呢?”

  这厢,蔚茵被两名护卫带着往后山走,不知是不是傅元承早就安排好,这条路走得相当顺当。

  她身上是傅元承的斗篷,长长的拖在雪地中,内里还是方才房中的单薄衬裙,一脚踩进雪里冷得要命。

  一名侍卫回头看,突然叫声“不好”。

  他们方才经过的草垛着了火,一点点的由火星染成升腾的火焰。

  蔚茵脸上平静,是她方才扔的火折子,这把火烧起来,不管宅子里发生了什么,现在都会被这里吸引,那样,曾娘子也会看到,希望能警觉起来。

  果然,别院中有了声响,混乱着,锣声,叫喊声……

  两名侍卫相互看看,不管是不是蔚茵放火,他们的职责都是保护她,只能继续带她走。

  可是没多远,似乎有人发现了他们,一名侍卫留下抵挡,另一人拉上蔚茵继续往山上走。

  “我走不动了,”蔚茵蹲在山道旁的树下,似乎是累极。

  侍卫相当焦急,又不能真的上手去动她,只能劝声:“娘子坚持下,翻下山去就有我们的人。”

  蔚茵低头不语,眼睫抖了两下。山下有人,是傅元承早就算好了吗?他算计的是谁,她是不是也包括在里面?

  头疾在此时发作,再难前行,像冻在了原地。

  已经能听见刀刃相交的声音,侍卫眼见形势危急,指着不远处的山坳:“娘子去那边,我去将人引开。”

  蔚茵抬头,往那山坳看了一眼,也不停留,随后站起来就往那边走。

  她顺手折了一节松枝,将留意雪地上的脚印扫平。

  侍卫见人躲好,赶紧踩着雪前行,一直往山顶跑去。

  蔚茵用斗篷裹住自己,埋在松软的雪中,隐藏极好。等到外面追赶的脚步声远去,她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这里太冷,她想找一处避风地方藏住,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傅元承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杀手追他?

  手里拖着那截树枝,在林木间穿行。

  雪不知不觉停下,蔚茵继续摸索着前行,雪光映出一条茫茫前路。恐惧反而她冷静下来,不时停步四下张望。

  她走的方向与别院完全相反,不知为何已经不想再回去,哪怕不知道前路。

  想着再往前一些,虚弱迈开步子。却没想一脚踩空,滚下了小坡。身子狼狈的在雪上翻滚,一直滑到沟底。

  蔚茵趴在那里,头晕目眩中好像有无数影子闪过,所有人笑着恭喜她。

  “茵娘可要常来看看姑母。”“表姐真好看!”“阿姐……”“茵娘,我也给你刻一朵荆桃花。”

  是谁……

  “茵娘?”她模糊的念着这个名字,鼻尖一酸,忍不住抽泣一声,“茵娘,茵娘……”

  她趴在雪地里良久,双手抓着刺骨的雪层,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在雪上烫溶出一个小坑。

  只有这个名字,别的依旧模糊。蔚茵支撑着起来,脚腕传来一阵钻心疼痛。

  是方才跌下来时扭到了脚,现在根本不敢动,过了一会儿试着动了下,可以动证明没伤到骨头。

  刚想到这儿,就听见沙沙的轻响,蔚茵瞬间绷紧神经,身子往杂草丛中缩了缩,屏住呼吸。她怕被人发现,不管是刺客,或者是傅元承。

  然后声音似乎越来越近,然后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跑到她跟前,呼呼的吐着舌头。

  “你?”蔚茵没想到来的竟是傅元承养的蒙獒,漆黑的毛皮不知是其中的哪只。

  那狗强壮高大,满身的厚毛上落了雪,黑夜中一双眼睛带着凶兽的光芒。

  蔚茵试探着伸手摸上狗背,为它拍去雪絮。蒙獒竖起耳朵像在听四下的动静,随后甩甩尾巴,干脆趴去她腿边。

  狗鼻子嗅了嗅,停在她手腕片刻。

  “你要留下陪我?”她摸着蒙獒头顶,心中一软。

  人说万物有灵,这狗长相凶狠,倒是通人性。

  天那样冷,四下寂静一片,不知身在何处。蔚茵伸手抱住蒙獒,像是找到了一点慰藉,轻轻哭出声。

  相比于现在的冷,她的心中堵的更加难受。一步步走着,探寻着,是否她一点点撕开的真相是血粼粼的残忍?

  有一瞬,她在想是否这样糊里糊涂的下去更好?人有时总是想下意识逃避痛苦,而她感受到了,等待的真相并不简单。

  蒙獒干脆蜷成一团,让蔚茵靠在塔身上,像在给她取暖。一人一狗相伴,依偎在草堆中。

  淡淡晨光自东方蔓延,露出一片澄篮的空际。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日子早起,漫山遍野全是白雪,别院死一样的沉静。

  “殿下,只剩下两个活的。”庞稷大踏步过来,立在回廊外。

  傅元承抬头看去白皑皑的山峦,仿佛没听见来人的话,皱着眉道:“她能跑去哪儿?”

  庞稷一噎,不知如何回答,心中却觉得如此正好,那女子是祸水,绝对沾染不得。

  昨夜发生了什么,现在全被大雪掩盖住,哪怕是遍地的血迹。

  须臾,傅元承自回廊上下来,颀长身姿立于雪中,眼中戾气乍现。

  庞稷往后退开一步,恭敬弓腰:“殿下还需快些回宫,莫要留在此地。”

  “连你也觉得本宫亲身为饵,此举为不慎?”傅元承淡淡问,昔日温润双眼现在凝成化不开的厚冰。

  庞稷不语,皇室夺嫡的争斗他这个粗人不懂,他的职责一直都是保护眼前的太子。

  大门外的地上落了血迹,在雪里晕开,太过刺目。

  傅元承抬手挡在鼻下,厌恶的别开目光:“宫里什么情况?”

  “姚贵妃早早地去了天极殿侍奉皇上,不准旁人进出。”庞稷道,“殿下也趁早打算,要不让皇后那边……”

  “不必。”傅元承打断他的话,举目望去远处。

  训练有素的士兵守在周围,时刻警惕的盯着四下,护着他们的太子殿下。

  傅元承整个身躯罩在斗篷下,手心中捏紧珠串,几乎听得见珠玉摩擦声。

  “殿下,请尽快回宫。”庞稷眉间深深皱着,印出明显的焦急,“属下让人去寻莹娘子。”

  “她?”傅元承薄唇抿起。

  的确,他不该留在这无用的别院,他该躺在东宫的床上,扮成那副被人陷害受伤的样子。只需再轻轻使一把力,他那个自以为是的五弟就会彻底废掉。

  庞稷回身朝着车夫示意,一辆奢华车架便朝这边缓缓而来,顶盖垂下的红色流苏随着来回轻晃,如秋日起伏的麦浪。

  车架在身旁停下,傅元承收回目光,抬脚踩上马凳。

  晨风擦上他的面颊,带着一声狗吠进入他耳中。

  他急忙回头看去街上,看见一只黑色的蒙獒朝自己跑过来,一身锃亮的皮毛,迈着矫健的四腿。

  蒙獒狂吠,停在不远处转着圈。

  傅元承一把推开侍卫,拽着马缰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朝着蒙獒奔去。

  他身子伏低,双目注视前方,再无尽荒野中搜寻。

  万里雪色,他终看见了晨光中的女子蹒跚而行,手里拄着一截木棍,头发乱开,那样狼狈。

  傅元承没等马停稳便从马背跳下来,向来稳妥的步伐凌乱起来。

  蔚茵愣在那儿,眼看着人朝她跑来,踏着深深的积雪,身形倾斜,没有了昔日的高贵风华,甚至差点摔进雪中……

  “阿承?”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眼神涣散,面色苍白如纸。

  傅元承蓦地停住,站在几步外,面上闪过什么。

  这时,跟上来的士兵将此处团团围住,手握银枪,训练有素,齐齐将枪尖对准前方。

  蔚茵眨眨冰凉的眼皮,认真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身形颀长,一身玄色,华贵的金冠束发,两条金色冠带落上斗篷厚实的黑色毛领,好看的眉眼间全是冷淡。

  哪怕是简单的一个抬手,都能感觉到他的高高在上,身份斐然。

  明明是她这些日子印在脑海中的那张脸,为何这时反倒觉得那样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