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医是官员,不是内侍,所以并不能随便就用刑。

  而且吴太医也能事无巨细的交代出一切,他并不是那个真的动手的人。

  只不过他也确实不干净,跟贵妃多少有些来往。

  但是却交代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结果只能是罢官,永不录用。

  下面的人处置了那么几个。

  面上看,这件事算是栽在贵妃这里了。

  可贵妃本人,与她身边亲近人,却一个也没牵扯进去。

  所以就算是皇帝,也没法定罪。

  本来这件事还是要继续查的,皇帝震怒,就不可能不管不问。

  但是,有人有别的想法。

  瑾贵妃养了几日之后,在自己宫中‘捉’住了想对大皇子动手的兰蔻。

  这又是天大的事。

  兰蔻百口莫辩,只说没有,可众人都说她形迹可疑,一搜,身上还带着剪刀。

  兰蔻哭着磕头,头都破了,说那剪刀不是自己的,自己只是给大皇子盖被子。

  而屋里当时没有人。

  瑾德妃面色苍白的坐在那:“伺候大皇子的人多,平时他睡了,跟前也有奶娘,怎么没人?”

  “娘娘,是奴婢的错,是兰蔻姑娘之前说您叫奴婢,奴婢就去了。谁知就这么一下……奴婢只想着,兰蔻姑娘是您跟前的人,没想到她竟这么狠辣。”

  既然要‘捉贼’,那证据不可能不全。

  于是很快,就有人将兰蔻形迹可疑的各种证据奉上。

  瑾德妃早在府中就知道兰蔻是皇后的人,不可能如今才布置,只怕早就有布置了。

  她这回,借着自己滑胎,怕是不光想要剪除皇后安插的人手,也想跟皇后割裂吧?

  众人瞧着这些证据,桩桩件件,直指中宫。

  贺谨缡看着这些表演,并没有再度大怒。

  只是看着,听着。

  等差不多了,才道:“皇后,有什么什么话说?”

  皇后跪下:“陛下,漫说是兰蔻,后宫众人,都是臣妾安排的人。当年瑾德妃入东宫,虽说是良娣,但因她出身低微。是她自己求了臣妾,要得力的人。于是,臣妾给了八个人给她用。这兰蔻如今包藏祸心,要栽赃臣妾,臣妾是不能接受的。”

  “皇后娘娘这么说,是承认这人就是您的人?”贵妃问道。看書喇

  “贵妃,你休要胡说八道。本宫说了,后宫各处伺候的人,本宫都插手了,本宫是皇后,这是本宫该做的。”皇后眉峰竖起,怒道。

  “既然皇后这样说,就将这个贱婢拿下,拉去内刑司吧。”贺谨缡道。

  兰蔻只管叩头,可这会子谁也不会同情她。

  可兰蔻的死,似乎是注定。

  那证物剪刀就在那里。

  还不是宫里女眷用的那种断的,而是正常的剪刀。

  既然她藏着凶器,在众人看来是为了害大皇子,那就说明,这剪刀可以杀人。

  此时,剪刀就在手边。

  而她要被送去内刑司了……

  内刑司是什么地方呢?

  任何一个人进去,都不可能完整出来。尤其是她这样的,她不可能活下来的。

  可要怎么死,还不能选么?

  兰蔻摸到那把剪刀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

  云璃在后头跪着,看着这一切,她想瑾德妃真聪明啊。

  兰蔻死之前,只喊了一句话:“瑾德妃你该死。”

  血溅当场。

  贺谨缡的衣摆被兰蔻胸口喷涌的血液溅湿,却丝毫没动。

  众人都跪着,噤若寒蝉,刚才那一瞬间,很多人惊叫出声,这会子却又动安静下来。

  过了好久,贺谨缡忽然道:“如此说来,此女包藏祸心。瑾德妃,你的胎,也是她所为?”

  瑾德妃这会子整个人都是软的:“臣妾……臣妾不知……臣妾不信此女是皇后娘娘的人。求……求陛下明察,皇后娘娘不可能害臣妾的。”

  贺谨缡低头,扶起她:“雅涵说的是,你与皇后姐妹情深。”

  他声音温柔,可瑾德妃却禁不住的开始发抖。

  “爱妃身子还不好,不该这样跪着,好好休息吧。”贺谨缡笑了笑。

  “来人,将此女尸身拖走。既然谋害皇嗣,就满门诛灭吧。”贺谨缡轻飘飘的。

  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害怕。

  皇后还跪着,这会子贺谨缡扶起她:“意瑶不必紧张,朕信你。”

  “臣妾多谢陛下。”皇后松口气。

  “好了,都散了吧。”皇帝起身:“孟常,即刻搜查整个后宫。如今日这般的利器,只要有人私藏,杀无赦。”

  “是!”孟常应了。

  众人又是一个哆嗦,有点人脸都白了。

  “各自回宫,皇后派人与孟常的人一起查。明日之前,不许任何人出来走动。”

  贺谨缡说着,就踏步离开,临走时候,看到了后头跪着的人。

  指了一下:“你随朕来。”

  云璃是没看清楚,孟常看清了:“戚宝林,陛下叫您随侍呢。”

  云璃无语,这时候叫她做什么?

  也不敢废话,忙起身跟上去了。

  出了昭华宫,云璃对着茱萸使眼色,茱萸一点头就跑了。

  孟常看见了,只当没看见。

  皇帝走的太快,云璃小跑这跟,不过还好小时候也练过。不至于跑的太狼狈。

  一路回到了正阳宫,贺谨缡还没去更衣。

  云璃也不说话,就在后跟着。

  知道贺谨缡问:“爱妃下到了吗?”

  云璃才上前:“陛下,那人既然伏诛,她的血粘在您衣裳上也不好。”

  贺谨缡低头,看着玄色衣摆上那印记,红色的血滴在黑色的衣裳上,除了尚未干掉的深痕,其实也看不出什么了。

  “爱妃怕了?”贺谨缡捏住了云璃下巴。

  云璃就点头:“妾小时候看过家中处置奴仆,可并未看过这样惨烈的。她该死,可是妾还是怕的。”

  怕就是怕啊,明明皇帝这时候其实怒极了。你还非得装你不怕,那不是找死?

  贺谨缡摩挲着她的下巴:“你倒是老实。”

  云璃用狭长的眼睛看他,并不再说话,只是眨了几下。

  贺谨缡放开手:“伺候更衣。”

  云璃应了,伺候他去换了这一身染血的常服,这衣裳自然不能再穿了,洗干净后收起来就是了。

  换了一身,还是玄色,不过用银线绣着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