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在疯子堆里装病美人神棍之后[穿书]【完结番外】>第44章 她想给你说媳妇儿吧?

  正如现在,洛银河对林夫人言语毫不客气,李羡尘心中疑惑,看向他,便见他眼光中划过一丝让自己莫要担心的神色。

  林夫人见他二人眉来眼去,自然不入眼,怒喝道:“李羡尘,你好歹喊过先夫一声老师,叫我一声师母,这会儿便任由别人对我冷言冷语,我连讨个说法都要被他抢白?”

  洛银河也当然不会把这个包袱抛给李羡尘,不等李羡尘接话,便冷笑道:“看看,哎哟,阿尘你看看,这可不是升米就成仇了么?林夫人,在下只是看在阿尘的面子上,在林大人落难之时,前去探望宽慰一二,怎么就要凭白被你找上门来寻衅?”

  再看林夫人,被府上的三个小丫头拦着,到不了洛银河近前,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要扑上来咬他一般。

  她口中言语怨毒污秽,哪里像出自高官遗孀之口,反倒像个市井泼妇了。若是现在让她拿着锄头站在洛银河祖坟近前,她顷刻就能刨了他的祖坟,将他先祖一个个都拉出来鞭尸。

  骂到后来,李羡尘听不下去了,想上前阻拦,却被洛银河一把拉住衣袖。

  他冲李羡尘摇摇头,在他耳畔轻声道:“过会儿可能需要将军施针相救林夫人”。

  那林夫人见二人对她熟视无睹,竟还在她面前咬起耳朵来,更加气愤,将手边桌上的茶壶、果盘通通向洛银河砸来。

  洛银河也不理她,一边躲开,一边自顾自继续言道:“阿尘当初迎我入府,将军府都当做聘礼给了,如今这府上,在下说话也是好使的。看在阿尘叫你一声师母,容让夫人至此,夫人若是一心要拆了将军府,在下便直接让人把你请出去。”

  林夫人见他一派家主作风,还口道:“你就是个以术法媚上的江湖骗子,从前就听其他官家夫人说不知道你用什么妖法魅惑李羡尘,你……我……我还不信来着……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全家都寄希望于你……结果……结果……”

  她话说不下去了,伸手指着洛银河,手指发抖,怒目相视,半晌说不出话来。

  洛银河叹气,幽幽的道:“是在下害林大人入狱吗?不是。是在下害林大人殒命吗?也不是。夫人为何一直揪着在下不放?因为夫人知道,仗着将军的面子,在下得对夫人礼让三分,夫人和林大人,同一番欺软怕硬的行事做派,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罢,他脸上挂上一丝极为轻蔑的笑意,揣着手,满脸都是我看你还要如何造作的表情,看林夫人涨红了脸。

  再看那林夫人当真气得极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洛银河全然不留情面,当着下人如此奚落自己。

  羞怒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向后倒去,幸而被身旁的小丫头扶住。

  洛银河便敛了那副桀骜的姿态,向李羡尘道:“快,林大人去得突然,她重创后压力激增,若是不发泄出来,经久伤身,先将她救醒,一会儿若是能哭出来,便好了。”

  李羡尘刻明白了。林季入狱后期,事态本一片晴朗,众人都觉得他能够化险为夷,始料未及他突然狱中自裁,林夫人短短几日经历大喜大悲,情绪跌宕,这会儿已经神思郁结,失了心神。

  情绪一事就如治水,疏重于堵,一味掩阻,早晚会有决堤的一刻。洛银河方才出言挑衅,是在帮她宣泄心中郁结。

  李羡尘的医术,得益于军医,加之他经年征战,经验十足。这会儿他手搭在林夫人脉上,不知为何,脸上露出一缕疑惑不解的神态。随即摇摇头,拿出银针,几针下去,林夫人便悠悠转醒。

  她睁眼见到李羡尘和洛银河都关切的看向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洛银河声音和缓下来,对她言道:“师母心中有怨,银河知道。和林大人初见之时,他不愿辩白,便是担心家人无端受累,林大人的一片苦心,无非是希望师母和家人安好。”

  林夫人怔怔的看着洛银河,又看向李羡尘,默默无声,两行泪下。她此时哭得隐忍,却终究是哭出来了。

  哭是相信既定事实的表现。

  只有接受面对了,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

  洛银河叹息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职业病,见到有人身陷困扰,就总想去拉上一把。

  可他看着林夫人,却总觉得哪里违和,细想又说不上来。

  思虑片刻,他还是柔声向林夫人道:“夫人……可知林大人身故前,手中所拿玉镯的来历吗?”

  林夫人微一迟疑,而后摇摇头。

  洛银河起身,向李羡尘使了个眼色,便回后堂去了,路上正见映禅公子往花厅的方向去,二人照面,映禅向他款款一礼,仙姿清雅,气韵不凡。

  他自入将军府,低调谦和。

  倒……是个妙人。

  ——————————

  梁琎入狱,除了查出他联合卫道宁,谋害先皇、御前安插耳目打探圣意、收受贿赂;还被工部尚书柳庭煦参玩忽职守,以下犯上;被内阁学士参才不配位;被吏部侍郎参强取豪夺百姓之物。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更有原来曾是相党的官员,也跑出来附议参奏,明明白白的表明自己和梁珏父子划清界限。

  咎由自取抛开不论,只道是“世间冷暖皆自知,人情淡莫凉薄如纸”。

  自结案起,一月有余,洛银河难得的闲在。除了平日上朝,循例主持应有的祭礼、占卜,入宫陪皇上闲话之余,便是在太常寺的书库中翻阅典籍,偶有朝臣来寻他卜卦问事,林季与梁琎一案不觉间竟恍如隔世。

  案件虽结,细想却疑点重重,可皇上不愿再深究,便没人敢再提,日子还是照样的过……

  时已立秋,洛银河赋闲在府里,李羡尘不知忙什么去了,他独自一人用过午饭,只觉得秋日里乏累,本想小憩片刻,谁知这一睡,再醒来时日头已经打了斜。

  李羡尘不知是何时回来的,正坐在窗前,手里把玩着一柄极为精致的小匕首,怔怔出神。

  洛银河对同室而眠也早没了扭捏别扭,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意。

  他一起身,李羡尘便回了神,收了手里的匕首,支吾两声才道:“有个嚼舌根的事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洛银河只听得一头雾水,懵着一张脸,看他。

  他越是想要李羡尘明言,李羡尘倒越发不知如何开口了,想了半天,才道:“诗经里有一篇《君子偕老》你知不知道?”

  好家伙,还文艺上了。

  洛银河心道,幸亏是知道啊,不然托说这个也忘了,就有点掉价儿了。便道:“君子偕老,副笄六珈?知道啊,怎么了?”

  “嗯……”谁知对方嗯了半晌,也没嗯出个所以然。

  洛银河难得见他这么扭捏,便试探着道:“我若是猜错了,你可别生气,不会是林夫人……如宣姜的作为吧?”

  李羡尘一听,拍了个巴掌,极为诚恳的点点头,言道:“八成如此,而且被我……被我撞见了。”

  洛银河脸上的表情就有点精彩了——

  《诗经》里《君子偕老》这首诗,表面上赞扬卫宣公妻子宣姜美貌无双,然而其中一句“子之不淑,云如之何?”却是说在卫宣公死后,他貌美的妻子,和他的另一个儿子公子顽生了私情,无论宣姜是否是当时政治的牺牲品,是被迫,还是自愿……

  诗里终归是说她,你做了不贤淑的事情,又能拿你怎么办呢?

  “哎哟!快讲来听听,怎么撞见的,撞见什么了?”洛银河脸上挂上一丝坏笑,把腿一盘,坐在床头。

  此时夏末秋初,他刚起床,头发散着,衣裳还单薄,一件单衣穿得松懈,被他歪歪斜斜在床柱上一倚,领口深处风光一片。

  李羡尘看他如此好听八卦,哪里还有那翩翩公子的半点神韵。本来无奈的笑了,想着打趣他一二,怎料眼光转到他身上,笑意生生歇在脸上,只觉得心头热到喉头,赶忙躲闪了眼神不去看他。

  见对方神色有异,洛银河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太“不修边幅”,忙将衣衫拽拽,坐得端正了些。

  一丝尴尬的气氛笼罩着二人。

  终归还是李羡尘清了清嗓子,言道:“今日中午,师母叫我去府上,午膳过后,我走得慢了,无意撞见……她和老师的二公子,行为亲昵,不尊纲常。”

  呵,还真是和《君子偕老》如出一辙。林季才死了多久,他的嫡妻就跟一个庶子好上了,这会儿林老爷若是知道了,也不知棺材板还压不压得住。

  只听李羡尘继续道:“你还记得她来府上大闹那次?我摸她的脉象,虽然激愤,却毫无悲意……”

  说着,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其实洛银河也早觉得哪里不对,如今被李羡尘一言点破——原来是那日她醒来落泪的表情违和。

  接受死亡,往往要经历几个阶段,否认——愤怒——惶惑——悲伤——接受,而林夫人,跳过了惶惑。

  刚刚接纳亲人离世,眼泪落得不该那样毫无悲恸之意。回想林夫人那几滴泪,与其说是在哭林季,倒不如说,好似是为自己迎来一个新身份的仪式。

  果不其然么,这才几个月,就有新欢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便不由得又在想——

  当日林夫人到将军府来闹,他下意识的一句试探,想那林季的尸身以及身边的物什,还都该留证在刑部仵房。那染血的玉镯,他只一提,林夫人便即刻做出摇头不知之势,一句询问都没有。

  洛银河当时拿捏不准她是精神恍惚,心思不在,还是一早便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只想着,她毕竟是李羡尘的师母,这种没有实证的猜测,不好乱说。

  李羡尘见他微靠在床头,蹙眉不语,刚想开口询问,洛银河倒瞬间回神了一般:“林夫人,突然邀你到府上做什么?”

  “她……”李羡尘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慌乱,“她……没什么大事。”

  磨开洋工了。

  “她总不会是要给你说个媳妇儿吧?”看他这样子,洛银河就想逗他。

  “……嗯。”

  “哦……”

  真的是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洛银河:整座将军府都是我的!

  李羡尘:对对对,我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