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道长是个毛绒控【完结】>第127章 温良

  政变,狼烟,鬼煞。

  到底是这天下动荡赶到一块儿,自那日妖门再现,竟与第一次的只是闪现半开的不同,再是没消失下去。每每入夜便是烟云滚滚,是每个百姓抬头都可隐约见得乌云偶现裂缝交接之际那暗红可怖萦绕黑雾的模糊门形。

  妖门这次再现看似虽是紧闭,但有通明之人也得窥见明显裂纹,鬼煞气脉不断外泄,都是些身形小的得以溃逃,斩杀上不需大费周折,但抵不住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漏网之鱼溢向各处,不仅益州城内伤人事故频发,鬼煞如疫病般向周围城镇逐渐扩散。

  益州城几乎所有得意将士都离了城,只留都仲率百人镇守城门。都副将为保平安把宵禁提得更为早些,以至于天色将暗行人匆匆纷纷归途,连醉仙楼都提前打了烊,日暮前关了门,若要寻花问柳,还真就须在里面待上整晚。

  不过一边又下令撤下了巡夜军队,毕竟兵士再为精良也凡胎□□只会成饵,韩霖当下又不在城中随冯汉广出征去了,夜幕下唯一巡逻于城中只有岐山法门的术士。

  云即墨一人日日夜夜忙得焦头烂额,又要照应周边城镇,人手上根本不足。周旋几月过后,来了位清虚观的少年道士带人相助。

  云即墨再见顾莫之时,忽地觉得不过短短数月,少年好像变了个人。且不说身子长得更高,褪去婴儿肥后多了几分朗气,为人好像也沉稳了许多。

  “我以为你们决不会再赴此途的。”云即墨只是偶然夜间追煞时会撞见同样驱净中的顾莫,实在好奇之时,问过一句。

  顾莫只掸袖擦了擦怀中波澜不惊的铜镜,冷道:“不解道兄何意。我们只是来救人。”

  云即墨自此不再多语,他心知与顾莫再是来往不得,即便偶碰面也是形式上拱手打个招呼。

  陌路之人,目的相同罢了。

  如此之下再是纠缠半月有余后,外郊坊间开始传出奇怪传闻。

  鬼煞突现,伤人无数。城中术士分身乏术顾及不全时,外郊忽现一黑一白两位道侣,皆是帷帽遮面不见真容,却是法术高深利剑携手斩鬼煞于无形,形影无踪,被人称无常方士。

  名唤无常,不索人命,却斩恶鬼于剑光须臾。

  官道西侧人迹罕至,夹着融雪杂冰的碎石路泛白颠簸。再往前就是野林深山的猎场了,能到这儿来的也就是偶有些胆子大,想猎大件的猎户。

  一个个身材魁梧裹着发腥兽皮,手持长弓短刀,腰间再挂些随手捉的小型猎物,结伴而行有说有笑滴得一路血,在这山脚下茅草随意搭出来的酒棚里,要上一碗浊酒,二斤牛肉,暖了身子饱了胃,才好有力气登山寻猎。

  酒棚的小二提了坛酒搁在桌上,粗陶罐子生沉,落下时震得那老旧木桌吱呀三响。他怪为疑惑地偷瞥了桌上黑白二人一眼,且不说把自己遮得这般严实令人生疑,就这颇有些雅气的身姿,看着就与平日五大三粗不拘小节,甚至泛着血腥臭气的猎户大相径庭,完全不是在这种地界见得到的人。

  “这玩意真是令人闹心。在眼前荡来荡去,什么都看不清!待会儿再被石子绊倒,整一出出师未捷身先死啊?”黑衣先是愤愤掀了那黑纱帷帐甩到帽檐上,倒了满满一碗的酒赌气似的一饮而尽。帽檐宽大遮得半张脸漆黑一团,小二窥上一眼,只见得鼻下半面,却是吓得一个机灵!

  他见得那人面容堪比死人似的苍白无色,慌忙收回视线,安抚自己定是看错了,也不敢再瞧——毕竟在此处搭酒棚的,成天都是面对一群性野粗人,哪个眼色使不对,对方很可能会心生不适掀了桌子。

  本就是小本买卖,再赔进去张桌子,不值,不值。

  “所以说嘛,我一路牵着你就好咯。”白衣那位也随他掀起帷帐,笑得是个得逞。“你只需牵着我就成,来多少鬼煞,有你在,我都能杀不是。”

  “我姑且还没瞎,犯不上这么早体验这个。”黑衣生气翻了眼皮,从桌下挣开被紧握出五个通红指印的手撂在桌上。本就肤白,使那红印更为明显。

  小二把切好的肉端上桌去,再偷偷瞄了眼穿白衣的那位。好在眉眼看似与常人无异,正松了口气放下悬心时,忽然瞧见他帷帽下泄了缕细丝白发下来!人一哆嗦,赶紧小快步站得老远,不知哪儿来的怪人,总之惹不起定是真的。

  “小妖怪,别吃!”

  顾望舒疑惑搓着这会儿更红的手背,问道:“怎么,下了蒙汗药不成?”

  毕竟这深山野林,书中路边酒棚下药夺过路人钱财之事听得多了,难免生疑。

  “那倒不至于。”艾叶皱眉道:“但这肉不新鲜,估计那牛轮回转生都快能生犊子了,黑心店啊。吃了保你坏肚子!不行,我得讨个说法……”

  “别去了。”顾望舒按住艾叶胳膊,嫌弃瞥了眼一盘牛肉确实色泽发乌,“你我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酒喝完就走吧。”

  “这酒也不知道兑了多少水的,味淡如粥,食之无味。”艾叶埋怨道:“吃的这是什么哑巴亏。”

  两人刚讲到这儿,忽地听见身后“嘭”地一声巨响,便是酒坛摔碎破裂声混桌子掀地声,好奇回头一望,正见个紫袍劲装鲜艳,青年剑士模样的男人挥重剑而出,冷耀晃眼的一瞬,快刃一剑劈开木桌!

  剑气浑厚,掀地面几尺浮雪混沙土扬天!

  这一举吓得周围几桌人惊叫蹦起,胆子大的恶骂几声,倒是纷纷投去目光。就见这剑士一甩高束马尾,斜凤眼中英气十足,眯得是个戾气逼人,白底黑靴一脚踏在横断在地的木桌上,一手提重剑架在肩上,大声质问道:

  “喂,店家!你们这肉坏成这样还好意思往上端?良心何在!你这与那谋财害命的有何差别,吃了怕是要死人的!赔钱!”

  “诶诶诶,哪儿来的花拳绣腿小相公胆敢在爷这儿惹事!瞧你背的那重剑,走得动道儿吗?还能挥得动吗?可别把自己胳膊卸下来咯!”

  不远一桌坐着四位蓄着络腮胡的魁梧大汉闻声骂骂咧咧地起身,看是个瘦弱青年在这儿胡闹,咯咯笑出声,纷纷提起手中马刀阔步过来。这益州野郊小镇附近人种混杂,又不少和中原人混血或是直接投奔来得蛮族,因长相可怖不好找工做,最后多半都成了这土匪强盗,或是猎户泼皮的。

  眼下四位正是这地界泼皮头子,酒棚每日给这四位哥儿上地皮费,受着保护。说好了不就是横行霸道?偶尔没了新鲜的肉食,弄些发了霉的割掉坏肉随便一上,经常光顾的客人都知道只能当自己倒霉吃亏。

  但这鲜衣青年显然是外地来的,性子又直爽,二话不说掀了人摊子——

  正好赶这四哥儿闲来无事呢,刚刚还讲手心痒痒,这会儿不就直接送上门来了?

  “哪来的谋财害命,我们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你不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坏肚子啊?那你现在在我们哥几个面前脱下裤子撒一泡,我们就赔你这顿饭钱,怎么样?哈哈哈哈——”

  “得寸进尺呢。”

  鲜衣青年也随着那几人笑声一并哈哈大笑,末了忽然面色一变,带那一把足掌宽的重剑飞身跃起,“咣当”一声再劈碎那四人落座的桌子!

  这一击可是吓得四周散客慌乱逃走,小二忙着急喊“钱呢?都还没给钱呢!”可哪里有半个回头的?更是又急又气地闪到那四个壮汉身后手指颤抖咬牙切齿道:“大哥们,这人,这人!你们定要替我做主,揍他个半死!再扒了这身衣服刀剑陪我桌子钱,酒水钱!”

  青年倒是抱胸而立,一副胸有成竹似的眯眼蔑视几会儿,看那壮汉忍无可忍冲杀过来,再度挥剑以战!

  “那小爷今儿个就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挥不挥得起来这剑!”

  “喝完了?我给你倒。”

  “嗯。”

  顾望舒与艾叶不感兴趣地自顾自饮酒,哪怕周遭就剩下他们这一桌还稳坐,艾叶只觉得已经够亏的了,连这难喝的酒再剩下,岂不更是得不偿失。

  身后鏖战声此起彼伏,偶飞来几颗碎石顾望舒也能敏锐察觉歪头躲开。倒是石头不长眼,“咚”地落进面前酒碗,搅得浊酒更混。

  顾望舒:“……”

  艾叶:“……”

  艾叶觉得顾望舒已是那盈满的壶,柴火再盛半分,便会喷发出来。自己都不自觉地看眼色一般去看这人帽檐遮挡下紧抿地双唇,反手把满满一碗酒全泼在地上。

  “重倒。”

  谁成想艾叶抱着酒坛刚举到一半,又是一块更大木板横冲而来,直接把酒坛整个横着削个粉碎!

  顿时浊酒溅飞满天!

  “哎呦,吓死了,差点劈着手吗!”

  艾叶委屈甩着手上水,掸衣服上蹭的酒之余,再抬头想看顾望舒湿没湿时,发现他已经把撩开的面纱放了下去。

  另一边鲜衣青年以一敌四,依旧毫不怯退,重剑横劈撞在其中一位正胸,顿时将那壮汉打得口吐鲜血跪地不起!其他几位见状还了得?登时动了真怒,挥大刀夹击过来!

  谁知那青年虽持重剑但身子轻盈得很,忽而从人□□溜过,又回身重击后背,再解决一个!大汉身材魁梧却是笨拙,气得牙关咯咯狠狠劈来!青年纵身跃过木桌,那大汉便把桌子再一劈为二。

  身后小二心疼得直叫唤,这会儿已经坏了三张桌子了,怕是再打下去连棚子都要……

  “诶!大哥!”赶巧刚想到这,那青年绕柱一转,大汉全力一砍全在柱上,本就不结实的发霉木梁应声折断,棚子四条腿断了之一,轰隆一声塌了下去,将那地上几十坛酒砸个粉碎!

  鲜衣青年得意忘形地嬉笑刮鼻,松懈间忽闻身后刀刮风声呼啸,急急回头听得“当”一声冷兵碰撞声,见得离自己只咫尺距离——连发丝都断开数根的位置,是一把……收拢的伞?替他挡住那粗刃大刀!

  青年焕然展笑,看身前遮挡严实的黑衣男子手持白伞调侃道:“铁的?出乎意料啊。”

  顾望舒一言未发,抬手撞退大汉后,见这鲜衣青年干脆利落,挥剑“砰砰”两声解决剩下两个壮汉,炫技似的漂亮转身,安坐一直坐着观望的艾叶身边,不客气地端起艾叶酒碗咕咚喝了个干净。

  再难喝,那也是他俩剩的最后一碗了。

  可是把艾叶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堂皇到连自己护食的本性都忘到脑后去,看他舒爽叹气,只剩哑口无言。

  顾望舒十分烦心地拿伞顶顶青年胳膊,道:“起来。我的位置。”

  青年乐呵呵地起身抱拳道:“多谢道长搭救!”

  顾望舒没理,把人有意无意地拱到一边,自己坐下,沉默片刻,忽然抓起艾叶手放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个仔细,确定他刚没被飞来横祸砸到手,才拿伞指着碎了一地的酒坛道:“阁下惹的祸事与我何干,倒是这酒钱……”

  熟料青年挠头一笑,不害臊道:“我没钱的!奔益州去办事儿,路上被贼人掏了荷包,正愁怎么逃饭呢,赶巧这肉不新鲜,成全我了嘛。两位道长若不嫌弃,等有缘益州再见,我请您吃大餐!”

  长得一表人才,和着也是个赖子。

  顾望舒心里念叨,嘴上跟了句:“不必了,嫌弃。”

  青年闻言笑得更欢,好容易止得住勉强讲出话来,却是隔着顾望舒绕开视线落在他身后没掩面的艾叶脸上,颇有深意地挑了半边眉道:

  “道长这位同行公子可真是生得俊俏啊?眉目英挺俊朗间还透着几分乖巧,明明看似深藏狂狷之气,怎得又有想让人想舍命一试的欲望呢。俊俏公子,可有妻室啊?”

  “这位兄台,没别的事儿的话,可以滚了吗?”顾望舒后仰身子把他视线切了个断,黑纱之下再是模糊不清,都仿佛看得见他那双能杀人的眼。

  “打翻我二人的酒就算了,怎得还如此失礼,提问这些。你我很熟吗?”

  “熟,熟得很呢。”青年调皮笑道:“再多谈上几句不久熟了嘛,江湖上的生死之交不都是这么处来,更何况……”

  “罢了,在下并不行走江湖,且说命就一条,不再需什么生死之交,不够死的。既然您不想走,那我们走。”

  顾望舒起身扯过发愣的艾叶在那青年面前握紧十指跨步欲去,然那青年虽被他打断了话,却是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冲两人背后接着喊道:

  “更何况,是在下崇拜已久的人呢?今日难得一见,先生寒川泠月的称号果非虚名,清冷如月,陌生人还真是难触半分呐。”

  顾望舒脚下顿时生滞,背后一僵立在原地。想自己并未取下帷帽,这人又是怎得……!

  “你们……认识?”艾叶侧身小声问道。

  “不认识。”

  “好好想想。你都藏得这般严实还认得出,岂非一般的交情啊?”

  “怎不用你那狗脑子想想,我哪里能有认识的旧人!”

  艾叶沉思片刻,先回身看青年面如朗日,不像什么歪门邪道之人,才犹疑道:“小妖怪,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在下自知先生为大义之人,断不同传闻所言。想与先生一见许久,今日终得偿所愿,实乃一生之幸。温某别无他意,此番直接也是难掩心动,得罪先生与身侧佳人还请见谅,只是有一句话定要替这天下苍生说与先生一听。”

  顾望舒黑纱掩面,难辨其容。只是缓缓转回身,未发言,也并未打断,似乎是想听他巧言辩完。

  倒是艾叶不悦道:“替苍生?这全天下比狗屎还臭的苍生,你是什么,你是那拉屎狗吗,还能替他们说话了。”

  青年舒眉将浅笑一带而过,续而沉声道:“替天下苍生,谢先生救世大义。”

  救世?

  顾望舒沉不住气,听他自诩温某,确定自己可从不认识什么姓温的。才冷声道:“救世?温公子,话说得这般好听,你可曾见过我半面!哪怕全是道听途说,你也知我可是背着扰乱人间安宁,堕入妖道的大罪之人,躲藏求生罢了,谈何救世?”

  “当然见过。”青年自信抬颌,眼中明光炫日。

  “玉京孤冷桂树薄金,雪夜破观清香暖心,诛巨邪凡身敛神光。何止见过,是熟悉又敬佩得很呐。”

  顾望舒沉吟几许,终究不明其意。诛巨邪时除却熟知那几人便再无目击,雪夜破观借马一事也只为他一人所知,连艾叶都没听过这等过往,而桂树……说得大概是自家小院那棵。

  且不说他从何而知,与眼前之人又有半点关系呢。

  于是抛下一句:“胡说八道”后,转身离去。

  但见青年久立原地,忽向两人作揖后长呼一声:“愿星君前路珍重,心有所安,福庆绵绵!”

  “啊?他刚叫你什么?”

  “谁知道,怕不是个失心疯的。”

  艾叶小心握着顾望舒的手,生怕他帷帽下视野模糊真拌了石头。

  “嗯。”顾望舒闷应一声,没了底气。

  “艾叶,我心难安。”

  “那就去!”艾叶笑笑抓紧手中玉指,“我带着你呢,无需顾虑。只要你能顺心,哪怕上天携月我也带你去,何况他一小小益州!”

  “对不起……”顾望舒垂目道。“我知道你恨透这里,对你而言也是水深火热之地,你不想来……却还要顾着我。”

  艾叶骤然止步,撩开帷帽看他满目担忧不安,暗嘲地一笑道:“顾望舒,跟我客气呢。可不像你。”

  顾望舒心虚侧开眼,盲目落在路边草枝,呆了几许,想到什么似的蹲下解开踝间银铃拿在手中,起身时听手心细沙作响。艾叶不明所以道:“解了做什么?”

  顾望舒展开艾叶掌心,将银铃放于他手中。

  “带了一辈子的东西。银铃如我,如今给了你替我保管,便当是我一片丹心吧,艾叶,自此以后,我全是你的了。”

  “可这不是保你平安的东西?”艾叶疑惑踌躇道:“不说还是有灵气的法器吗,给了我你用什么?你倒霉怎么办?”

  “你我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又不是丢了,倒霉什么,呸呸呸。”顾望舒吟吟笑道:“想这么久,只顾着讨生打杀,我都没能许你个什么定情信物。倒不如就这么凑合着吧,为夫我两袖清风,浑身上下也就这铃铛最重要,正好。”

  艾叶这才美滋滋地展颜笑开,嘚瑟地将银铃一抛揣进怀里,揉揉胸口轻佻道:“嗯!小铃铛,听见你相公心跳声了吗?你听他说呢,今晚我要在上面,在上面,在……”

  “滚。做梦。”

  “哎呦!疼死老子了!”

  “活该。”

  “顾望舒,你再不想我动你,也不能往人命根子上……嘶……哎呦喂!老天在上,各位大仙评评理,他顾望舒这是什么禽兽不如的东西……!”

  顾望舒在一旁看傻子似的瞧着他笑,“怎么,来我看看,坏没坏。”

  “哎呦喂顾望舒!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干嘛呀你要!动手动脚的!”

  “你看这四周除却你我再无他人。就看一眼,我哄哄它,叫它别疼了。”

  “得!不疼了!真的!”艾叶龇牙咧嘴眼眶含泪地喊道:“不疼,我好了!”

  顾望舒见状更是得寸进尺道:“是啊,艾叶,你看着四下真的别无他人,你我行些事情,又怎能有他人知道呢不是?”

  又怎会有他人……

  “小祖宗,您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说,起码也得找个隐蔽些的,这大道上……”

  “艾叶,他说他姓温不是?”

  “嗯?”

  艾叶一愣,这忽然转得是个什么话来?刚刚那人的事儿不是早就过去了?

  顾望舒一个冷颤穿到头顶,骇然回身看不远处人群四散只剩一地残碎的酒棚,连那古怪青年都已消失不见。

  “好像……是?怎么,想起什么了?还真是故人不成?”

  不可能,不……

  那日雪夜破庙,仅是他与痨病老汉在吗?不……

  还有,一尊神像。

  日游神,讳名,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