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精神瞬间为之一振, 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

  她迅速启动林琅在屋子内外布置的所有陷阱,这些就够外面试图破门而入的人喝一壶的了。

  同时按下了会自动将示警信息发送到林琅手上的装置。

  林琅讨厌归讨厌,但在这种时侯,该用的还是得用。

  人嘛, 就是要无耻一点, 黑心肝一点, 才能过得快活一些!

  然后才取出那把小巧精致的女式手机,静静地站在客厅里, 侧耳细听——

  清脆的机括声干净利落响起, 外面顿时多了慌乱闪避的脚步声,还有咒骂声。

  顾清辞嘴角微翘,看吧, 林琅在某些方面, 还是挺有用的。

  门锁上的陷阱已经激发用过了, 保守估计能放倒一批人吧。

  即使林琅在上面放的全是麻醉针。

  但失去战斗力的人,连凑个人头都不够格呢。

  呆在林琅特意辟出来的所谓安全角, 静静地等待。

  她紧绷的情绪不断累积, 已经濒临崩溃的临界点了。在这种正常人会倍感紧张恐惧的时刻, 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刺激。

  甚至兴奋到颤抖。

  至于林琅能不能及时赶回来,自己能不能再一次惊险脱困……

  管它的呢!

  她对林琅虚与委蛇, 周旋忍耐了一个多月, 只想痛快一把, 将积于心底的郁气狠狠地发泄出来。

  外面的人折了人手,好不容易将门打开, 有两个急着争功想要表现的人抢着冲进来。一脚踏入门中, 立刻就浑身颤抖着舞动。

  吓得后面的人连退几步, 嘴里边大声嚷嚷, 骂骂咧咧的。

  骂得越狠,缩得越快。

  光是想进个门,都能被搞两波,谁知道有着“鬼双王”名号的那个家伙,在屋子里还准备了多少惊喜等着他们?!

  还是让别人先闯一闯吧。

  他们在后面苟一波。

  至于说争功要表现?

  操!谁愿意有命赚没命花啊?

  苟住小命,说不定还能花人家拿命挣来的钱呐!

  忽地心生警兆,往左避开一步,正好躲在人高马大的手下背后。

  就在避过去的一瞬间,消声后显得格外沉闷的枪声响起,之前簇拥着站在他身后的手下捂住肩膀,没忍住“啊”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越过那两个正在颤抖着瘫成一团烂泥的手下,直直与持枪躲在林琅辟出来的安全角里的顾清辞对上了眼神。

  一脸漠然,目光幽深,出手却格外凌厉。就那么一眼,他竟有一种被视为蝼蚁的感觉,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他的内心里疯狂刷屏咒骂。

  特么的!探听消息的人全踏马是吃干饭的!

  说什么娇滴滴的人间富贵花,手无缚鸡之力,被林琅金屋藏娇,看得跟眼珠子、心头肉一般,护得严严实实的。

  谁家的人间富贵花会面不改色地开枪啊!

  毫无心理压力不说,还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就象是,就象是将这当成是一种解压运动,发泄情绪的渠道。

  那个眼神,真的太渗人了。

  他让人先退出来,分开两拨,躲在门外。

  气急败坏地训斥负责探听消息的人:“你们管这叫菟丝花?!”

  这准头,这沉稳,还有那闪烁跃动着疯狂的幽深眼神——

  指不定她比琳琅那家伙还要更疯一点呢!

  谁家菟丝花会能干成这样?!

  给她一双翅膀,她就能上天了都!

  这边他将人好一顿喷,骂得狗血淋头。

  然后有人弱弱地嘀咕:“菟丝花本就是阴狠杀人藤。”

  他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差点没被这些憨憨原地送走。

  心头火起,恶狠狠地将出声的人踹了一脚。

  操!老子在骂人,你是看不懂人眼色,也不懂看场合说话是吧?!

  这种时侯,你跑出来科普,是要显摆你懂得多知识渊博吗?

  这合适吗!

  我就想问,你觉得这合适吗?

  瞧你说话那调调,还“本就是阴狠杀人藤”,是不是还想要唱出来给大家助个兴啊?

  .

  虽然他带的人多,但这主要是为了撑场子。一来是为了防备林琅这家伙另有安排,二来是壮胆好跟她谈条件的。

  谁能想得到呢,林琅的影都没见着,光是她养的“金丝雀”,目测都能将他们干趴下一半!

  踏马的林琅这是养金丝雀吗?这是养的能将人撕碎的猛禽吧!

  居然还敢给人弄来□□防身……

  踏马的这都是什么鬼癖好?她都不怕自己睡着睡着,命就悄无声息地睡没了吗?

  真是难以理解她这种猛禽爱好者。

  俗话说,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而返对不对?

  总归从他暗搓搓地探清情况,召集人手,开始尝试强行破门时,就已经跟林琅隔空结仇了。

  现在缩了,也没他好果子吃。

  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呢。

  反正都得罪了,再得罪狠一点,似乎也没什么。

  他一挥手,正要让大家用人海战术来消磨顾清辞,消耗她手里边的弹药。忽地想起来什么,迟疑地向负责收集情报探听消息的人确认:“她,近身格斗不行吧?”

  要是近身搏斗也跟林琅一样变态,特么的他可就要撂挑子了!

  他带的这点人,都不够她耗的。

  刚被喷了个半身不遂,骂了个狗血淋头的人忙不迭地表示:“没有没有。”

  “这回是真的。”

  “我特意跟万和他们确定过的。”

  为首之人将信将疑地把他望着。瞧这话说的,就好像之前那个“娇滴滴的人间富贵花”不是跟万和那些家伙打听到的一样。

  把人都看得心里发虚,说到最后,自己也不确定起来:“应该没有吧?”

  “这世上像林琅那样的,老天爷赏饭吃的,能有几个啊?”

  听闻这话,为首之人的疑虑稍稍消去了些。说得也是,那样的妖孽本来就不多见,否则就不能称之为妖孽了。

  要是这距离再长一点,可能他们就真拿她没办法,但这不是距离短嘛,一个冲刺就能冲到她面前,将她制服缴械。

  他一咬牙一发狠,果断挥手,快整!

  林琅能够将自己屋子布置成这样,难免不会有可以远程示警的,赶紧将人逮住再说。

  不然可能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他们人多势众,隔绝被电的风险之后,点了两三个人,随手拿着东西挡住要害,一个奔跑冲刺……

  本来以为逮个金丝雀手到擒来,结果受了不少伤害,伤了好些兄弟。这些人按住顾清辞缴械之后,气不过地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

  甚至还想着要“亲身”教训一下她,“唰”地一声,将她的领子撕扯开来。

  为首的人一踏入门口,就听到裂帛声,猛地抬头,大吼一声:“踏马的都给我住手!”

  他气急败坏地几步疾走过来,抬脚就踹:“特么的我们来这一趟,是给你打天下的吗?!”

  “有没有脑子?!”

  逮住金丝雀,付出代价太大,心里有气,你甩她几记耳光,踹她几脚,都没问题。

  但是你还想上手林琅的女人……

  是觉得这世界太过无趣,想去另一个世界看看风景了吗?

  .

  手下还颇为不以为然,虽然听话地松开了顾清辞,但还是不太甘心到嘴的肥肉都吃不着,嘟哝了一句:“不就是个玩物,至于嘛。”

  为首的人凉凉地扫他一眼:“你要是觉得跟着我辱没了你,可以自己重新找山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手下彻底闭嘴了。

  为首的人眼里却闪过阴霾来。

  要是有绝对辗压林琅的实力和势力,你以为他不想尽情地羞辱她,践踏她吗?

  就算是当着她的面,玩她的女人都没问题。

  但现在还不行。

  骂了一顿这些色迷心窍的手下,他长舒一口气:“行了,快把她带走!”

  又指挥其他人:“都搜一搜,仔细点!”

  他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巡梭,恨不得见着什么都上手摸一摸,敲一敲,试图能从中找出点儿什么来。

  能不能将她彻底打垮,一踩到底,就看这一回……

  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到外面“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

  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得跟外面“砰砰砰”揍人的声音一样快。

  不会吧?

  明明想办法将她调开了的啊。

  难道她还能飞回来不成?

  这一念头刚滑过脑海,刚刚带着顾清辞离开的手下,犹如潮水般回涌,一个个呲牙咧齿嘶嘶喊疼地跑了回来。

  口齿不清地嚷嚷:“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带了一大堆人,将我们包围了!”

  他色厉内荏地喝道:“慌什么?!我们有人,还有人质!”

  手下哭丧着脸:“没有了。”

  “我们刚将人带出去,他们就从各个地方冒出来,第一时间就将人抢回去了!”

  为首的人脸色铁青,那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从各个地方冒出来……

  他人还没凉,但他的心,凉得透透的了。

  .

  被人家反过来包了饺子,想要带人冲出去吧,但之前在外面的人都给打回来了,似乎也冲不出去。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文明人,也不再象是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要生要死的。

  这一回他打她主意算计不成,被人堵个正着,但他上面有人,林琅顶多收拾他一顿,再敲他竹杠,要用切实的利益来赎换。

  小命还是能保得住的。

  他坐立难安地等着林琅进来谈条件,一等二等三等,外面早就没了动静,却迟迟不见人进来。

  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去瞧瞧怎么回事,就算要抻着他,这抻得也太过分了吧?!

  手下看懂了他的眼色,却一动不动的,只悄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附耳相告:“她现在可没心情管我们。”

  带着点儿幸灾乐祸:“正在挨打哄人呢。”

  为首之人听得人都木了。

  什么玩意?

  那活阎王在外面挨打哄人?

  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她不要面子的嘛?

  这是什么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

  真爱啊!

  原来谣传中她将那金丝雀当成掌心宝心肝肉一样宠着,是真的!

  他突然庆幸起来,还好刚才及时制止了,没有让人对那谁做更过分的事。

  不然就冲当着兄弟们的面挨了打,她还在低声下气哄人这个劲,真成不死不休的死仇了。

  他手下之所以不用出去打听,就能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那自然是因为正好看了现场啦。

  方才他们正押着顾清辞出去,没打算走楼梯,直接往电梯方向走的。结果刚一经过消防楼梯口,林琅就带着人冲了出来。

  分分钟就把他们冲散制住了,受了一顿老拳。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林琅没顾得上打他们?

  因为她一出现,第一时间就直奔顾清辞,将人给抢到怀里去了。

  抢过去之后,她一边轻声哄人:“没事了没事了。”

  “别怕,别怕。”

  一边将外套脱下来,给顾清辞披在身上。

  一直低垂着眉眼的顾清辞,拢了拢带着林琅体温的外套,好一会,才抬起头来。

  轻声重复了一遍:“没事了吗?”

  林琅柔声安慰她:“对……”

  顾清辞眉眼骤然锋利,猛地挥手给林琅赏了个耳光,将她未来得及出口的话打散了。

  林琅被她一巴掌给打懵了,眉宇间浮现出怒意来。有没有搞错啊,自己救人还救出毛病来了是吧,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巴掌。

  然后她就听到顾清辞语气轻柔地发问:“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

  林琅的怒气为之一窒。

  更危险的问题还在后面呢。

  “拿我作饵?”

  林琅面上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