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烁微微抬眸,扫了一眼阮漠寒。

  今天是阴天,天气预报说有雪,但还没落下来。

  窗外是阴沉的,屋子里开了灯,白炽温暖,更显得阮漠寒全身莹白如玉。

  简烁却还是那副样,连抬眼皮的样子都是懒懒的。

  好像什么都没劲。

  “为什么没看过?”阮漠寒问她:“你不止没得到过那人的心,连身体也没得到过?”

  “呵,她沉迷医学研究。”简烁撇撇嘴:“在我还没追到她的时候,被我大哥看上,送出国进修去了。”

  “你大哥?”

  “那时他已与我大嫂订了婚,没想到会遇到那女人。”

  “褚行云,聆音的高材生研究员。”

  简烁翻了个白眼,盯着自己的指甲边,语气显得嘲讽。

  连指甲都是美的,在灯下泛着光,像贝壳。

  阮漠寒问:“拉窗帘么?”

  “不拉。”简烁戏谑笑笑:“我一向好心,有人看就当做慈善了。”

  阮漠寒向她走过去,弯腰,主动轻吻她。

  她却扯起阮漠寒的头发,撩开,露出小巧精致的耳朵,和耳垂上那颗棕色小痣。

  “消肿了。”简烁说。

  毫不犹豫的吻上去,耳垂整个含进嘴里,舌尖舔着那颗小痣。

  揽着阮漠寒的腰一用力,抱到床上。

  “你撑得了多久?”简烁笑的玩味。

  阮漠寒俯身,像初次见面时那样,轻扫在她的唇角,唇峰。

  窗外的雪,这时终于簌簌的落了下来。

  轻轻击打在玻璃窗上,别人听来是一片寂静,可听在阮漠寒的耳朵里,噼啪,噼啪。

  如同她能听到简烁的呼吸,因为她的轻吻,此时微乱了分寸。

  偏了偏头,但因为阮漠寒坐在身上,她无处躲。

  她坐了起来,双手箍着阮漠寒的腰,头埋下去,还是那样,带着力道啃噬。

  像小兽。

  阮漠寒脱力,不再挣扎。

  简烁腾出一只手,揉搓着被她吮肿的那颗小痣。

  阮漠寒不想倚着简烁,身体向后,一手撑在床上。

  长发有些乱了,垂下来,微挡住眼皮。

  阮漠寒无意间望向窗外,雪下的细碎,一片片打在玻璃上,以她耳朵听到的节奏,噼啪,噼啪。

  简烁玩味的笑了笑:“还有空走神?”

  她一手揽着阮漠寒的腰,把她转回来。

  嘴向上移,又去吻阮漠寒的耳垂,手换下来,用力,狠揉。

  阮漠寒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仍是一脸淡漠。

  简烁在她耳边,好似发出一声轻笑。

  屋子里暖气很足,与窗外的冰天雪地,好似两个世界。

  都出了一身汗。

  简烁说:“好滑。”

  也不知是说哪里滑。

  阮漠寒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她微微侧头,就刚好也能吻到简烁的耳朵,隔着厚厚的头发,反而方便让阮漠寒以那种极轻的力道。

  像羽毛,轻扫,若有似无。

  她吻的越轻,越是很微妙的乱掉。

  她应和着简烁呼吸的频率,解开简烁领口的扣子,手上的力道也一样,似羽毛,也似窗外的落雪。

  轻飘飘的。

  简烁屏住呼吸,阮漠寒越轻,她的力道就越重。

  两人似在互相攻击。

  直到简烁拉着她的头发带开她,扯着嘴角问她:“想要么?”

  阮漠寒摇头:“不想。”

  简烁举着手指笑:“那这是什么?”

  阮漠寒一脸淡淡:“那只是单纯的生*li*fan*应,可我,不想。”

  简烁笑出了声。

  她推开阮漠寒,翻身下床:“好,那我走了。”

  半系上衬衫扣子,浓密的长发凌乱,细长的眼睛带着冰冷的笑意,眼波流转。

  不羁有不羁的美。

  简烁似一阵风,干脆利落,真的走了。

  甩上门,“砰”的一声。

  阮漠寒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浴袍,披在身上。

  她走到窗边,手指顺着外面落雪的印子,轻滑,眼睛往下望。

  十七楼的高度,人都变成小小的蚂蚁,她不知道简烁是开车来的还是让人送来的,只是随便的张望。

  居然真的被她看到了。

  简烁站在路边等车。

  其实看不到脸,只是看到一个身影,修长的,鲜红丝绒衬衫配墨黑西裤,连大衣都没有。

  站在大雪中,极尽浮夸,灼灼耀眼,连斜斜站立的姿势都透着妖异。

  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是她,隔着十七楼的距离,也美得出奇。

  简烁不知是不是有感应,往上望了一眼。

  阮漠寒收回目光,向后退去。

  又把浴袍脱了,钻进浴室。

  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在热水的冲击下,觉得耳垂红肿刺痛。

  想起简烁戏谑的笑脸,若说此时的自己毫无yu*念,是假的。

  但她不想服输。

  就静静在热水下冲洗,什么都不做。

  强忍过那一阵yu*念以后,阮漠寒感觉自己,得到了一种奇异的满足。

  自我惩罚似的。

  她穿好衣服,去医院接阮清音。

  护士一脸无奈:“音音又把玩具弄坏了。”

  她去游戏室看阮清音,手里拿着一个小熊玩偶,耳朵被扯掉半只。

  阮清音看到她来,解释:“它耳朵上有个缺口。”

  那样的神情,天真又残忍。

  令阮漠寒想起刚才的简烁,似无辜的孩童,带着破坏一切的yu望。

  阮漠寒对护士说:“抱歉,我赔钱。”

  带着阮清音走了。

  ******

  周一的时候,阮漠寒的手机上,又出现了那串陌生号码。

  阮漠寒正在办公室茶水间,倒着一杯热茶:“我说了,只能周六。”

  “不是约你做。”简烁的声音刚开始很嫌弃,后来变得兴致勃勃:“她回来了。”

  “谁?”

  “褚行云。”

  简烁叫阮漠寒:“来跟我一起看她。”

  阮漠寒:“我只有周六空,你难道是在找各种理由见我?”

  简烁不屑的嗤了一声:“那就周六,不开*房了,我带你去看她。”

  电话挂断。

  有其他同事走进茶水间,跟她打招呼:“阮总监。”

  “你好。”

  阮漠寒微微低头,浅棕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耳朵。

  耳垂还微微红肿,因为刚才简烁的声音响在耳畔,又有那种刺痛的感觉传来。

  好像简烁在啃噬耳垂上的那颗小痣。

  同事走了,阮漠寒望了一眼同事的背影,等待茶泡好的时间,双腿交叉站着。

  左脚尖松垮垮,绕在右边的脚踝上。

  在办公室想起简烁,是一种奇异的分裂感。

  阮漠寒端起水热杯,离开了茶水间。

  ******

  周六中午,阮漠寒的手机上,那个陌生号码又发来一串地址。

  竟是聆音的地址。

  阮漠寒照例把阮清音送到医院,驱车过去。

  停了车,走到简烁指定的咖啡馆。

  今天还是下着雪,只有简烁一个人坐在室外。

  一件鼠灰色的皮草,松垮垮搭在肩上,里面一件银丝软绸衬衫,亮闪闪的,胸前的飘带也不系,就那样随意的垂着。

  阮漠寒走过去,能听到风中,那根飘带击打在简烁胸前的声音。

  “她在哪?”阮漠寒问:“褚行云。”

  “急什么?”

  简烁一手撑着头,带着一副猫眼墨镜,一手撑着线条凌厉的下巴。

  话是对阮漠寒说的,眼睛却一直望着前方:“先坐。”

  服务生拿着餐单过来:“小姐喝什么?”

  阮漠寒没看餐单:“黑咖啡。”

  她只喝黑咖啡。

  简烁冷哼一声:“这么无趣。”叫服务生:“再给我一杯摩卡,两倍鲜奶油。”

  阮漠寒瞥一眼桌上,简烁面前的一杯摩卡,已经喝得见了底。

  服务生记完点单,拿着餐单逃回店内。

  冷得发抖的天气,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坐在室外。

  阮漠寒不知简烁已在这里坐了多久。

  从她面前空掉的咖啡杯,从她鼠灰色皮草和墨黑色皮草上沾满的雪花。

  阮漠寒喝了一口,不是她习惯的味道,立马放下不喝了。

  简烁却一口接一口。

  连咖啡都要喝的浮夸盛大,双倍的奶油那么厚,喝一口,就像白胡子一样沾在上唇。

  简烁无所谓的伸出舌尖,细细把奶油舔掉,一点不浪费。

  像个嗜甜的孩子。

  阮漠寒看着她。

  直到咖啡又喝完了,简烁也不说话,就那样一直望着前方,同一个方向。

  她们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了。

  阮漠寒不催促,只在一阵寒风中吸了吸鼻子。

  很偶尔有路人经过,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坐在室外的两人。

  简烁忽然问:“你冷么?”

  还是像之前一样,目视前方,话却是对着阮漠寒说。

  手伸过来,摸到阮漠寒放在桌上的手。

  阮漠寒一愣。

  简烁把她的手举起来,半空中,跟自己的掌心相对。

  然后拇指,食指,无名指,再回到中指,手指一根一根,跟阮漠寒对上。

  指腹紧贴着指腹,两人的指尖都是冰凉。

  像恋人间的暧昧,又像小孩子的玩闹。

  简烁还是托着下巴,目视前方。阮漠寒望着半空中二人紧贴的手。

  雪还在下着,掉在简烁贝壳似的指甲盖上,阮漠寒几乎能听到一阵晶莹的声音。

  忽然简烁撤了手:“她来了。”

  语带兴奋。

  阮漠寒望过去。

  这时路边有三两行人路过,阮漠寒却一眼就认出了哪个是褚行云。

  因为她跟自己很像。

  不是五官像,而是感觉像。

  阮漠寒是瓜子脸,浅棕色眸子像湖。褚行云则要更锐利一些。

  只是两人都一脸淡漠,清冷冷的没表情。长相也淡,阮漠寒似水墨画,褚行云人如其名,似天边淡淡的云。

  简烁站起来。

  阮漠寒望着她,猫眼墨镜遮着,看不到眼底的情绪,只是嘴角扯起,笑得一脸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