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漠寒撕开三明治包装纸, 咬了一口,又望一眼艾咪和她男朋友的方向。

  嘴里熟悉的鸡胸三明治味道,在提醒她不要轻易打破自己的规则。

  于是她并没有走过去, 而是咬着三明治往聆音办公楼的方向走。

  这时,艾咪却向着阮漠寒的方向跑过来,好像跟男朋友谈崩了。

  那高高瘦瘦的男孩在后面追:“话说清楚再走!”

  他一把拉住艾咪,感觉用了很大的力气, 艾咪挣了一下, 没有挣脱, 带着哭腔说:“你不是要分手么, 还说什么?”

  男孩拉着她:“那你是同意了?”

  艾咪忽然摘下自己的鸭舌帽, 红肿双眼,盯住那男孩:“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在酒店房间里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她让男孩看清她双眼。

  男孩冷笑一声:“那女的可出了二十万, 你说你没感觉拒绝了她, 我或许相信,可你说她根本没碰你什么都没发生, 你当我傻子么?”

  男孩问她:“要承认么?她碰了你, 你没感觉,拒绝了她。”

  “我最讨厌人说谎,你要是承认的话,我或许可以重新考虑分手的事。”

  艾咪愣一下。

  随即摇头:“可没碰就是没碰,什么都没发生,就是什么都没发生。”双眼红肿, 语气坚定。

  男孩又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那分手这事,我们就算说清楚了。这事是我们商量决定的,以后你可别出去造谣, 说我抛弃你!”

  艾咪红肿双眼盯着男孩,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要涌出眼眶。

  一声妖魅冷笑传来。

  “你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简烁穿着她的波点高跟鞋走过来,挑眼笑着:“我也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今天穿的倒是干净,罕见的米白,只是面前一个巨大浮夸的蝴蝶结,向左右两边支着,像蝴蝶的双翼。

  大概除了在简烁身上,唯有T台走秀时能看到这样的奇装异服。

  简烁逼近那男孩:“我就知道你会来跟艾咪说分手,因为你的二十万到手,对你来说,艾咪的利用价值就算完了。”

  “不是的。”艾咪忽然说。

  简烁瞟她一眼。

  艾咪说:“他要拿二十万,是为了当创业启动资金,如果事业顺利,一毕业,就跟我结婚……”

  艾咪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还是坚持说下去,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傻。

  简烁却笑了一声:“看来你自己心里,也不是十分相信这话吧?”

  艾咪的头低下去,不语。

  简烁掏出手机,递给艾咪:“你自己看吧。”

  男孩似有预感,扑过来就要抢,简烁早有防备,脚上的高跟鞋一抬,细细尖尖的鞋跟狠踹在男孩的脚踝上。

  踹的男孩退开一步,嘴里却叫:“小艾!”

  简烁把手机塞到艾咪手里。

  艾咪拿着手机,眼睛却看向阮漠寒。

  阮漠寒淡淡说:“看不看,你自己选。”

  自己选,要不要直面残酷的真相。

  艾咪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她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惊讶了:“是她?”

  简烁在一旁慵懒笑道:“艾咪妹妹,你以为这渣男为什么答应你今天见面的要求?因为他本来就约了这女生在附近见面,女生大四对吧?在附近一家投行实习呢。”

  “本来也是关系户,工作也不忙,时不时翘班跟这渣男出来喝咖啡。”

  “今天渣男跟这女生约会,有空档,就顺便来找你谈分手的事。”

  简烁讥笑一声:“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她在一边热烈鼓掌。

  艾咪把手机还给简烁,到这时,她刚刚要涌出眼眶的泪,反而忍回去了。

  对着男孩问:“为什么是她?”

  简烁在一边笑:“你认识啊?”

  艾咪点头:“我们经管学院院长的女儿,大四的学姐。”

  她看向男孩:“我记得你大一的时候,还跟你一堆兄弟嘲笑学姐长得丑,我当时还劝你不要这样。”

  简烁在一边说:“哎呀哎呀,怎么一年之间,这人的审美就变了呢?”

  “可能最终还是发现,只有红通通的钞票最美吧。”

  艾咪眼睛通红,却反而没有了眼泪,她平静的问男孩:“你连抵赖都不想了是吗?”

  男孩望着艾咪,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简烁告诉艾咪:“他当然不想抵赖了,他已经见过这女生的爸爸、你们那光头院长了。”

  “接下来是什么?订婚?”

  男生只说:“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自媒体博主的路不好走,想跟学姐交个朋友,说不定能给自己留条退路。”

  简烁冷笑一声:“结果留着留着,就留到床上去了。”

  男生不再辩驳,他现在和院长女儿的关系趋于稳定,自己心里也知道,瞒不了艾咪多久。

  简烁告诉艾咪:“其实你这男朋友一开始,确实给自己留了退路的。”

  艾咪低头看,简烁在一旁帮她翻相册,连续几张照片,分别是男生和院长女儿,还有另一个短发女生,在这附近的不同咖啡馆约会。

  简烁问艾咪:“你也认识吧?”

  艾咪低低“嗯”一声:“经济学教授的女儿。”

  简烁“哈”一声:“也在附近一家银行实习,你说你这男朋友,是不是时间管理大师?”

  “佩服佩服。”她再次在一旁鼓掌。

  艾咪看向男生:“好,分手,说定了。”

  男生反问一句:“你说的?”

  艾咪双眼红红,语气坚定:“我说的。”

  男生这种中央空调,好像个性都软弱,艾咪一坚决,他反而意有流连:“你不要后悔。”

  “恐怕后悔的人是你。”简烁在一旁冷冷道。

  阮漠寒瞥了简烁一眼。

  三月初春,气候正值不稳定的时候。周末雷雨,前半周艳阳天,到了后半周,又变作一片阴霾,空气中的风就再次冷下来。

  今天也是,风吹在脸上一片冰凉,风说大又不够大,就吹不散头顶厚重的卷云,一片灰黑。

  阮漠寒在风中抬头,只觉得那灰黑的卷云如海浪,快速移动着,演绎着风起云涌的波荡。

  阮漠寒的一头浅棕色长发被风吹起,她看一眼身边,简烁一头墨黑的卷发,也随风高高的扬起。

  飞舞,飞舞,在风中,像一面黑色的旗。

  简烁声音冷冷,脸上却带着妖异的笑,眸子里波谲云诡的光,如远古的妖物复苏。

  她挡在艾咪身前,又像一个并非出身正道的女战神。

  阮漠寒透过随风纷乱的发丝,浅棕色的眸子望着简烁,又转向简烁身后的艾咪。

  在诡异阴霾的天色下,好像穿越时空隧道,望着另一个时空的她自己。

  简烁妖笑着说:“我给艾咪两百万,是我给你二十万的十倍。”

  “要是你没跟艾咪分手,这笔钱马上就是你的,比一个随时可能踹了你的院长女儿,踏实的多。”

  艾咪一惊:“我不要。”

  “你得要啊,艾咪妹妹。”简烁懒洋洋笑着:“我在游戏里砸两百万,是常事。”

  “你就当我花两百万玩了一3D游戏,目的就是气死他。”

  她指指艾咪的男朋友,现在是前男友,嘴里嘻嘻哈哈的一阵笑,毫不遮掩,分外刺耳。

  艾咪说:“我怎么可能白拿人的钱。”

  简烁问:“你不是想出国学语言么?”

  阮漠寒忽然说:“收下吧。”

  艾咪和简烁同时看向阮漠寒。

  阮漠寒说:“你想出国,资金不多,可以选澳洲,研究生两年学制,你留四十万当学费已经足够。其余的生活费杂费,自己打工去赚。”

  “其余的一百六十万,拿去捐了,孤寡儿童,流浪猫狗,都可以。”

  “等你学成开始工作,再捐四十万,这样就行了。”

  艾咪犹豫:“姐姐……”

  阮漠寒淡漠道:“别傻了,看你这位前男友的选择,也知人该学着现实一点。”

  “人一生能遇到的契机不多,遇到了,就该抓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简烁在一旁慵懒的笑:“你可真不给我省钱。”又对艾咪:“给我个银行卡号,今晚就打给你。”

  阮漠寒走向艾咪前男友,一脸淡漠:“看到了?这两百万,本来你也可以分享。”

  男孩看着一个一脸清冷的大姐姐,飘逸走向自己,带来一阵清幽的冷杉香气,一时愣怔。

  艾咪在后方说:“对,这钱我收了,你后悔去吧。”

  男孩叫她:“小艾……”

  艾咪转头,不再看他:“你走吧。”

  男孩知道多说再无益,黯然离去。

  风息了。

  天边云层反而退散,露出一点点天光,连带着广场都比刚才稍稍亮了那么点。

  简烁的一头墨黑长发,落回肩头,脸上的笑又变得懒洋洋的。

  阮漠寒冲艾咪点了一下头,拔腿离开。

  广场上的人来来往往,刚才阮漠寒看着简烁和艾咪、外加她前男友,三人对峙良久,就在广场一角,却连一个停下脚步看她们的人都没有。

  每个人都脚步匆匆,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可见人很多时候顾虑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实属多余。

  简烁踩着高跟鞋,疯跑两步,追上阮漠寒:“你真一点不吃醋?”

  阮漠寒瞥她一眼,把手里剩下的三明治鸡胸肉抛过去。

  简烁稳稳接过,伸出尖尖舌头舔舔嘴角,像只狡黠的猫,却忘了嘴角有伤,又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她没有再跟着阮漠寒,扯开包装纸把鸡胸肉塞进嘴里,语音含糊的在阮漠寒身后喊:“今天临幸我啊?”

  “喵?”

  “喵喵?”

  阮漠寒一次也没有回头,走了。

  ******

  周六,1704房间。

  阮漠寒是被简烁拉进房间的。

  她刚刚敲了门,就被面前巨大的力道一拽,接着身上的大衣落地,阮漠寒步子不稳,一只六厘米的黑色高跟鞋陷进了黑色大衣里。

  阮漠寒顺便把另一只高跟鞋也甩掉。

  她整个人,就被简烁抵在了玄关的落地镜上。

  比镜子更冰的,是简烁的手指。

  这天是邶城停止供暖的第一天,房间里也没开空调,简烁的手指本来就凉,这会儿触在阮漠寒的耳垂上,像什么人拿着一块冰,在她那颗浅棕色的小痣上来回摩挲。

  手指越冰,越显得双唇滚烫。简烁的唇,直接狠狠抵了上来,撬开阮漠寒的唇齿,与其说吻,更像撕咬。

  简烁嘴角的伤还没好,这时她一用力,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微微裂开来。

  阮漠寒的舌尖都感到一阵轻微的腥气,简烁却好似浑然不觉痛。

  她低声问阮漠寒:“你猜上周的今天,我和艾咪在隔壁做了些什么?”

  她暂时放开阮漠寒,把阮漠寒微微拉离镜面,转了个身,自己揽住阮漠寒的肩。

  这样,就两个人都是面对镜子了。

  阮漠寒微微垂眸,打量镜子里的简烁,带着一脸妖冶的笑,眼角一片瘀紫,鼻尖一点红,嘴角的乌青正中央有微微一道裂口。

  简烁比艾咪伤的更重,此时的脸还像调色盘,又像远古已经灭绝的妖异的花。不知她主动把自己往玻璃门上撞时,用了多大力道。

  真的疯子。

  阮漠寒又看向自己的脸。

  淡漠,清冷,没有一丝表情。

  只是唇角,刚刚紧贴着简烁的嘴角,就沾上了简烁伤口的一点点血。

  她的口红被简烁吃掉,原本清淡的唇色露出来。嘴角的一点血,就成了整张淡漠脸上的唯一亮色,猩红的,格外刺目。

  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异类,逐渐被妖物同化。

  简烁在背后揽住她的肩,手指刮过她的耳廓,妖魅笑着:“你猜,我有没有这样玩她的耳朵?”

  阮漠寒望着镜子里两人的身影沉默,神色淡漠如昔。

  简烁像在玩一个极其有趣的游戏,滚烫的唇又贴上来,咬着阮漠寒的耳垂,抵着阮漠寒的那颗小痣,柔软的,带着裹挟的力道,像食人花的花蕊。

  “你猜,我有没有这样吻她的耳垂?”简烁声音低而魅惑:“对了你知道吗,她的耳朵上也有一颗痣。”

  “不在这里,在……这里。”

  简烁舌头上移,从阮漠寒的耳垂,一路往上,舐到她耳廓。

  阮漠寒浑身一阵本能的抖,但很快被她控制住。

  她知道艾咪的耳廓偏下方有一颗小痣。

  艾咪每天扎一个马尾,双耳露出来。阮漠寒的眼睛比寻常人敏锐,她不可能看不到。

  让阮漠寒没想到的是,简烁也注意到了。这个寻常人极易忽视的小细节。

  她在心里再一次确认,简烁比她以为的更细致,也比她以为的更聪明。

  妖物。

  衬衫一阵窸窣后,阮漠寒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窄裙,起了一道道褶皱。

  简烁发出一阵妖气十足的笑,手抬起来,装模作样的打量自己的手指:“你还是没有很大感觉,是吗?”

  今天阴天,空气里有霾,于是连天空中乌黑涌动的云都看不到,只剩一片白茫茫的烟,让人如置身迷雾森林,身心茫然,找不到出路。

  整个房间,其他区域都没有开灯,唯有玄关处一盏浅黄的灯,格外刺目。

  照的阮漠寒和简烁两人,像舞台上唯二的两个演员。

  简烁扯起嘴角笑着,在自己手指上舔了一下:“没关系。”

  “游戏就是要这样才好玩啊。”

  她放开阮漠寒,自己往房间里走,对阮漠寒:“在那等我。”

  ******

  留在原地的阮漠寒,瞥一眼地上自己的大衣。

  大衣里歪倒着两只高跟鞋,阮漠寒把高跟鞋捡起,穿在自己脚上。

  她又跟简烁差不多高了。

  简烁很快回来,阮漠寒瞥一眼她的手里:“这就是你的游戏?”

  简烁举举手里抱着的东西,耀武扬威的:“怎么,你不配合?”

  “配合。”阮漠寒淡淡道:“我说了,收钱办事,天经地义。”

  在周六下午两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里,她是简烁的“金丝雀”,简烁是她的“小白鼠”。

  两人各取所需。完美的游戏。

  “自己脱。”

  阮漠寒抬手。

  黑色的窄裙滑落在地上。

  简烁抬手,指尖微颤,手指冰凉。

  阮漠寒问她:“你抖什么?”

  “冻的。”

  “不开空调?”

  “不开。”

  简烁手里的,是三明治店的工作服,竖条纹衬衫,卡其色短裙,艾咪每天穿的那种。

  简烁把衬衫给阮漠寒穿好,又一颗一颗,系好扣子。

  阮漠寒低头看着她系扣子,她浅棕色的长发垂下来,发尾垂在简烁浓黑如墨的头发上,叠在一起。

  简烁又给她穿裙子。

  阮漠寒扶着简烁的肩,左脚迈进去,右脚迈进去。

  “嘶啦”一声,腰带束紧。

  简烁狠狠用力,捏着阮漠寒的肩膀一个转身,阮漠寒垂在简烁墨黑长发上的发尾飞扬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看。”

  简烁再次从背后钳住她的肩,让她看镜子里的自己。

  “还差最后一步。”

  简烁纤长的手指一开一合,套在手指上一根淡紫色的头绳,就被无限迸开。

  跟艾咪用的一模一样。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备注1)”

  她絮絮的声音含混不清,化为一片模糊又怪诞的背景音,好似专注力全在自己的手指上。

  手指的力道并不轻柔,遇上发丝里的结,带着力道拉开,连带着阮漠寒的后脑勺微微向后一晃,

  头皮酥麻微痛。

  简烁把阮漠寒的一束长发握在手里,用浅紫色头绳绑成一个高马尾:“好了。”

  她退开一步,笑嘻嘻的,像一个孩童在欣赏自己刚刚画完的杰作。

  阮漠寒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竖条纹衬衫,卡其色短裙,浅紫色头绳绑的一个高马尾,青春无敌的打扮。

  像艾咪。

  可一双极致淡漠的眸子,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薄而透的丝袜加黑色高跟鞋。

  又是阮漠寒。

  极之的清纯,极之的淡漠,在此时的阮漠寒身上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简烁在她身后舔舔嘴角,像只饥饿的猫。

  ******

  阮漠寒竖躺在床上,脑后垫着的鹅绒枕很软,微微撑起她的头。

  她的一双眸子半垂着,就能看到窗外白茫茫的霾。

  让整座城市,变作一片迷雾森林。

  简烁横躺在她的小肚子上,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手指无聊的捏着墨黑发尾一晃一晃,扫在阮漠寒的皮肤上。

  “有点痒。”阮漠寒打开她的手。

  “哦。”

  简烁无聊的扭了扭,一双妖魅却空洞的眼,瞪着天花板。

  阮漠寒扭头,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瞟了一眼。

  简烁在看她上周贴过qie*听器的天花板一角,其实现在,已经了无痕迹。

  “为什么你还是没什么感觉呢?”简烁问:“艾咪也不行?”

  阮漠寒不答话,再次转头,望着窗外茫茫的霾。

  简烁好像手不能闲着,又把阮漠寒扔在床上的淡紫色头绳摸起来,一扯,一扯,像在玩弹弓。

  阮漠寒突然起身:“你起来。”

  简烁跟着坐起,像只迷茫的猫。

  阮漠寒把她一头墨黑浓密的头发扯在手里,简单梳理两下,拿过淡紫色头绳,在简烁的后脑勺上高高绑一个马尾。

  两人面对面坐着,修长的腿都盘在柔软的鹅绒床上。

  房间里始终没开空调,有点冷,阮漠寒能看到简烁和她自己的小臂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简烁没怎么绑过这样的发型,平时她都是很妖冶的打扮,这会儿觉得新奇,摇头晃脑的。

  脑后的高马尾就被她甩着,一晃一晃。

  阮漠寒拍拍她的脸:“清纯点。”

  “哦。”

  简烁当真可以做到神情的无缝切换。

  只一瞬,她眸子里妖冶而空洞的光消失了,变得清纯而干净,像一生开在温室里的花,世间的一切艰难险恶,往前与她无关,往后也与她无关。

  阮漠寒凝视她的眸子。

  她伸手扯掉淡紫色头绳:“算了,你不像她。”

  简烁想了想:“你很像她。”

  “不,我也不像。”

  阮漠寒从床上下来,走到玄关处,穿自己的衣服。

  简烁还那样盘腿坐在床上,转了个方向,转往阮漠寒走向的玄关。

  “为什么不像?”

  “我们都是跟艾咪不一样的人。”

  卧室到玄关,有一面墙的转角,简烁坐在床上,并看不到阮漠寒的身影,只能听到她清冷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

  “我们?”简烁饶有兴致的:“那我跟你,我们是一类人咯?”

  阮漠寒不答。

  简烁又问:“喂,为什么你还是不够兴*奋?艾咪也不行?明明你那么护着她的。”

  阮漠寒拉开房门,简烁一下子从床上扑过来。

  “四点到了。”阮漠寒淡淡的说。

  简烁撇撇嘴,一脸委屈与寂寞。

  阮漠寒轻声说:“别演。”

  她关上门走了。

  站在房间门口,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三点五十九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凝神聆听。

  脚踩在地毯上的声音,然后有人往门上一趴,带着点力道,好像心里真的藏着很多的委屈。

  是简烁趴在了门上听阮漠寒离开的动静,失去了阮漠寒这个观众在现场,却仍然连阮漠寒的最后一丝声音都流连。

  像是真的不舍。

  阮漠寒低头看一眼腕表:四点整。

  她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