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烁仰躺在沙发上, 头枕靠垫,盖着阮漠寒找给她的被子。

  嘴里嘀嘀咕咕抱怨:“这沙发也太不舒服了,不是头层小牛皮吗……”

  抱怨又不敢大声, 生怕已经回卧室的阮漠寒,耳朵敏感到变态,万一听到。

  毕竟再不舒服的沙发,还是比废弃公园的长椅好。

  简烁前天一整夜没怎么睡着, 直到昨天中午阮漠寒找到她时, 因为实在太累, 她才浅浅眯了一会儿。

  所以这时, 在这张并不算舒服的沙发上, 她很快睡着了。

  只是睡得并不安稳。

  做了很多梦。

  第一个梦里,好像是医院,冷白的墙, 刺眼的光, 有医生在喊:“是羊水栓塞!”声音里透着恐慌。

  是简烁母亲去世时的场景,但那时简烁刚刚出生, 不可能记得, 应该是她的想象。

  这个梦,她经常做,做了很多年。

  第二个梦里,好像是灵堂,黑白的幕,焚烧的香, 奶奶在念叨:“连骨灰都没有……”三岁的她在旁边抱住奶奶的腿,呜呜呜的哭。

  是简烁父亲去世时的场景,简烁三岁时, 父亲去瑞士滑雪,遇到雪崩,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这个梦,她也经常做,做了很多年。

  今晚多了第三个梦,好像是简宅外,她流连着徘徊,杨海宁冷冷的一双眼,透过窗户,盯着她:“你以后给我滚的远远的!离简家越远越好!”

  简烁想解释:“奶奶,不是我害大嫂摔跤!”

  后来,杨海宁身边,又出现了柏静娴,一张脸也是冷冷,手里抱着一个婴儿。

  简烁惊喜:“大嫂,你没事,你生宝宝了?”

  可柏静娴的一张脸,始终冷冷,不说话也不笑,把怀里的婴儿抱紧。

  简烁走近窗边:“大嫂……”

  直到这时她才看到,柏静娴怀里抱着的婴儿,竟如今晚电影里的弗兰肯斯坦一样,是用小小的残肢拼缝而成,像个毫无生命力的布娃娃。

  简烁一惊:“大嫂……”

  柏静娴终于幽怨开口:“都怪你,都怪你害我摔了一跤!”

  简烁冷汗涔涔:“大嫂,不是我!”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发不出声音,无论杨海宁还是柏静娴,好像都听不到她说话,只是一脸怨恨的看着她。

  她大喊:“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无论怎样张嘴,都是徒劳,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有人在轻轻摇她:“醒一醒。”

  简烁也想醒一醒,可是她醒不过来,她困在那个梦境中,被杨海宁和柏静娴怨恨的眼光死死盯住,手脚无力,无法挣脱。

  摇她的那人不放弃:“醒一醒。”阵阵幽微的冷杉香气,钻入她的鼻子。

  好像身体被罩在一层壳里,所有的知觉都退化。

  直到,一阵冰凉凉的触感,轻轻落在她额头上。

  那么冰,那么柔软,带着冷杉的香气,好像是一个吻,轻柔落在简烁的额头。

  让她浑身一个激灵,一瞬之间,好像所有的感觉都复苏。

  那一瞬间,她掉落在梦境和现实的缝隙间,脑子里莫名其妙塞进一个想法:原来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被王子吻醒这一设定,是很有道理的。

  吻的效力,这么神奇。

  简烁睁开眼,才感觉自己一额头的冷汗,连睡衣都是黏答答的贴在身上。

  面前是一片清冷月光。

  她的双眼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才发现面前不是月光,是阮漠寒清冷莹白的一张脸。

  “你做梦了?”阮漠寒淡淡问:“很吵。”

  “是啊,梦见我是奥特曼,一拳一个小怪兽。”简烁微微喘着气。

  “这样啊。”阮漠寒问:“打完了么?”

  “那当然,一个不剩。”

  俯身在沙发边的阮漠寒,直起身子,仍是一脸淡淡:“那就好,安静睡觉,别再吵了。”

  她欲走开。

  简烁叫住她:“喂。”

  屋子里一片黑暗,窗帘拉着,连月光都照不进来。阮漠寒怕吵着阮清音睡觉,声音压得很低,近乎气声。

  简烁被她带着,也用气声。

  暧昧不明的感觉,代替了照不进来的月光,在屋子里流淌。

  简烁一叫,阮漠寒暂时止住了脚步。

  简烁:“你……”

  阮漠寒静静站着,柔软的拖鞋鞋底,在地板上微妙的摩擦了一下,轻微“沙”的一声。

  “算了没什么。”简烁:“你去睡吧。”

  她故意打个大大的哈欠。

  空气里有根紧绷的弦,忽然松了劲,她感觉阮漠寒,好像微微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自己也是。

  阮漠寒走了。

  ******

  简烁仰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垫在靠垫上,头枕双手,望着天花板。

  深夜,没月光,没灯光,一片黑暗中,天花板就变成了模糊的灰,像她刚才的噩梦,混沌一片。

  简烁在想,她刚才从噩梦中醒过来的瞬间。

  她把手从头下面抽出来,手指在额头上擦了一下,又伸到鼻端。

  用力嗅一下,好像是有一股淡淡的冷杉香气。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她用了阮漠寒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穿着阮漠寒的睡衣,她额头上沾着阮漠寒的冷杉香气,并不稀奇。

  并不能说明刚才,阮漠寒真的悄悄吻了她额头。

  从认识开始,阮漠寒主动吻她,都是带着明确目的性的。

  要么是两人在1704痴缠,阮漠寒的吻,是她进攻简烁的武器。

  要么是觉得简烁太吵,用一吻,堵住简烁的嘴,

  要么是昨天在废弃公园,见简烁狠狠咬着自己下唇,用一吻,撬开简烁的唇齿,以免她真的咬伤自己,阮漠寒还得带她去医院。

  可是刚刚……

  如果阮漠寒真的吻了她,那么那个吻,就是不带有任何目的性的。

  温柔真挚到,足以把她从层层噩梦中唤醒。

  好像一个真实意义上的“初吻”。

  可到底是阮漠寒真的吻了她,还是她在半梦半醒间的一次幻觉呢?

  简烁怎么想也想不清楚,渐渐又睡了过去。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简烁从窗帘的缝隙间瞟到,天已经亮了。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清晨六点。

  肚子里发出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

  这一次,她是被饿醒的。

  她轻手轻脚的起床,悄悄溜进厨房。

  她想起昨晚阮漠寒和阮清音,香喷喷喝奶的样子,也想给自己冲一杯。

  可她找了一圈,也没在厨房台面上,找到奶粉袋子。

  她又不敢开橱柜,阮漠寒耳朵那么敏感,万一听到了呢。

  简烁又溜出厨房,溜到客厅的零食箱边。

  她记得这里有饼干,这个偷吃起来就很方便,不用开橱柜还不用冲水,打开箱盖就好。

  伸手往里一摸,果然很多小饼干。

  简烁得意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蹲在那里,撕开一块饼干的包装袋,迫不及待塞进嘴里。

  她还很机智,没有大肆咀嚼,而是耐心把饼干抿化。

  让香甜的滋味在嘴里扩散,直到饼干被抿到几乎融化,才稍微咀嚼两下,吞下肚去。

  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阮漠寒的变态耳都不可能听到,简直完美。

  简烁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机智,又得意洋洋摸出一块小饼干。

  突然“啪嗒”一声。

  客厅的顶灯一片大亮,毫无保留的洒下来,照在正在偷吃的简烁身上。

  阮清音的声音响起:“你在偷吃饼干!”

  简烁:……

  她被抓了个现形。

  她把食指凑在唇边,“嘘”一声,猫一样的眼睛眯了眯:“我们来谈个条件……”

  来不及了。

  阮漠寒一身睡衣,一脸清淡,已经出现在了阮清音身后。

  淡淡开口:“你偷吃?”

  语气那么淡,可简烁就是听出了很多的嘲讽。

  阮清音:“这包饼干是妈妈儿童节刚给我买的,保质期一年。”

  “小孩吃多了零食不好,对身体不好。”

  “这款饼干是妈妈选过的,无糖无油无反式脂肪酸,连婴儿都能吃。”

  简烁发现阮清音真不愧是阮漠寒的女儿。

  她开始耍赖:“好吧我就是吃了,怎么样吧?咧咧咧。”无所谓的做个鬼脸。

  阮清音气死了:“妈妈!”

  阮漠寒语气淡淡:“别担心,我会教训她的。”

  简烁蹲在零食箱前挑挑眉。

  教训她?

  呵,全世界哪怕是杨海宁,年轻时在聆音那么叱咤风云的老太太,也没成功教训过她。

  阮漠寒叫阮清音:“你回房间再睡会儿。”

  阮清音“哼”一声走了。

  阮漠寒向简烁走过去:“你还蹲着?还想继续偷吃?”

  简烁站起来:“我吃你家饼干是给你面子,那么难吃,我还看不上呢。”

  “难吃?”

  “难吃死了。”

  “难吃你往嘴里塞那么急?”

  “谁塞得急了?”

  阮漠寒伸出纤长手指,面无表情在唇边轻点两下。

  简烁伸手一擦,看看自己的手指——

  好吧她刚才可能是塞得有点急,饼干太香了,她一下子整片塞到嘴里,唇角就沾了一点饼干碎屑。

  简烁眨眨眼睛:“我这是为了避免饼干和空气接触氧化……”

  她编不下去了。

  中学没好好学习,胡说八道起来,完全没阮漠寒那么头头是道。

  阮漠寒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简烁偷偷瞟一眼——真的生气了?

  这么小气的?不就偷吃了两块饼干么?

  简烁说:“我赔你钱,两大包,不,两百大包。”

  她也不知道这钱该从哪里来,打工?

  总之话要先这么说,气势不能丢。

  阮漠寒还是不理她,自顾自往前走。

  简烁急了,拉了阮漠寒纤细的手腕一下:“喂。”

  “别生气嘛,你不是说自己没情绪、从来不生气的嘛?”

  “两块饼干而已,你就当喂流浪猫了。”

  阮漠寒甩开她的手。

  简烁犹豫了一下,在阮漠寒身后:“喵。”

  她觉得丢死人了。

  这一低头认怂,简直是生平最丢人,没有之一。

  还是为了两块小饼干。

  阮漠寒还是没理她。

  唇角微妙的抿了抿,走了。

  ******

  简烁不愿意面对自己偷吃被抓包的事实,躺回沙发上,被子蒙住头。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

  没睡多久,又被一阵香甜的气息,诱惑着醒来。

  她一睁眼坐起来,发现阮漠寒和阮清音,已经坐在餐桌边吃早饭了。

  牛奶,鸡蛋,吐司。

  平平无奇的食物,怎么闻起来就那么香!

  阮清音:“妈妈,睡懒觉的人是不是很不上进?”

  阮漠寒点头:“对,你不要睡懒觉。”

  阮清音得意洋洋:“当然。”

  简烁掀开被子冲到餐桌边:“谁睡懒觉?我只是闭着眼修身养性而已。”

  阮清音“哈”的笑了一声。

  阮漠寒喝一口牛奶,若有似无的瞟了简烁一眼。

  简烁眯了眯猫一样的眼睛:“我先去刷牙。”

  她不是为了刷牙,是为了走进洗手间照镜子,一照之下,大叫起来:“音音!”

  她冲回餐桌边,阮清音咬着吐司,大声抗议:“你不要叫我叫的这么亲!”

  “我也不想叫的这么亲!”简烁也大声对吵:“可我又不知道你的全名!”

  “我叫阮清音!笨蛋!”

  “好!阮清音!你为什么要在我额头上画乌龟!”

  还是在昨晚阮漠寒疑似亲过的地方,气死她了!

  阮清音突然不大声喊了,反而贼兮兮的笑:“你不是说你没睡懒觉、只是闭着眼么?”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有人在你脸上画画?”

  “……”简烁:“我知道啊谁说我不知道!我是故意让你画的!谁想到你画的这么丑!”

  “哪里丑了!我那是现代抽象艺术!”

  两人互相瞪着,谁也不服谁。

  阮漠寒伸出纤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两下。

  两人暂时噤声。

  阮漠寒:“音音快吃,上学要迟到了。”

  阮清音把剩下的吐司塞进嘴里。

  简烁见没人邀请她坐,自己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为什么没有我的早餐?”

  反正偷吃都已经被抓了,她也不怕承认自己饿。

  阮漠寒正站着收拾碗碟:“我们什么关系?”

  简烁:“金……”

  她想说金主和金丝雀,瞟了在一边收拾书包的阮清音一眼,改口:“互为研究对象的关系啊。”

  转念一想,还是不对。

  阮漠寒已经把剩下的包养费都还给柏静娴了。

  她们的包养与被包养关系,早已解除了。

  在她暴露自己感情的一刻,也失去了作为阮漠寒研究对象的资格。

  简烁挠挠头:“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阮漠寒:“你想在我家借住么?”

  “那我送你回那个废弃小公园?或者去你朋友家?”阮漠寒面色淡淡:“不收你油钱。”

  简烁才不想回那个破公园,长椅那么硬。

  她也不想去朋友家,在杨海宁和柏静娴伤了她的心以后,她不想见任何人。

  她觉得全世界都会误解她讨厌她,她也讨厌全世界。

  除了阮漠寒。

  她一下子站起来,又跑回沙发边,高高向上一跳,整个人扑在沙发上:“不去不去!我就要在这儿!”

  “可以。”

  “可以?”简烁从沙发里抬起头。

  她没想到阮漠寒答应的这么干脆。

  阮漠寒面无表情:“那我们从现在起,就是雇佣与被雇佣关系。”

  简烁从沙发上爬起来:“你在说什么?”

  “我算账很清楚,不可能让你在我家白吃白住,现在你应该也没钱给我了。”

  阮漠寒很清楚她不会再花简家的钱。

  简烁撇撇嘴。

  阮漠寒:“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家的佣人。”

  简烁“哈”了一声,又“哈”了一声:“阮漠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漠寒冷冷看她:“回公园,或者当佣人,你自己选。”

  简烁咬着嘴唇看着她。

  阮漠寒说完,就把手里的碗碟放下了:“我和音音要出门了,你把碗洗了。”

  “另外,把地拖了,家具整个擦一遍,窗子也擦一遍。”

  阮漠寒叫阮清音:“收拾好了吗?走了。”

  阮清音背起书包:“拜拜,佣人。”

  她得意洋洋跟着阮漠寒走了。

  剩下简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被关门的“砰”一声弄得一愣。

  佣人?

  有没有搞错!

  她在沙发上捶胸顿足,纤细玉足砸在沙发上扑通扑通:“啊啊啊啊啊!”

  她要郁闷死了。

  可是,不当佣人,就没有沙发睡,没有饭吃。

  她不想刷信用卡,也不想面对便利店的店员,连自己下楼买个三明治都做不到。

  在沙发上扑腾了一阵,她累了,仰躺在沙发上喘着气。

  喘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认命的站起来。

  走到餐桌边,拿起阮漠寒放在那里的脏碗碟。

  拿起来还是觉得气不过,又放下:“啊啊啊啊啊!”

  还没“啊”完,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阮漠寒。

  简烁接起来:“干嘛!想我啊!”

  阮漠寒声音冷冷:“麻烦你不要大叫,不要在我家制造噪音。”

  “邻居打电话到物业投诉了,问我家是不是新养了一只很狂躁的猫。”

  简烁:……

  好吧她忘了,阮漠寒住的是普通小区,不是她住惯的那种低密墅区,不能随便大喊大叫。

  阮漠寒把电话挂了。

  简烁丧着一张脸,把碗碟搬进了厨房。

  ******

  下午四点,门响了。

  简烁正躺在沙发上玩游戏,朝门口瞟一眼。

  阮清音自己用钥匙开门进来:“佣人,你怎么没工作?”

  为了阮清音上学方便,阮漠寒特意选了离学校很近的房子,附近治安也好,早上她送阮清音上学,下午放学后,阮清音自己走路十分钟,就可以到家。

  简烁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就算我真要暂时在你家打工,我也是有人权的好吗?”

  “哪条法律规定我需要全天24小时工作?”

  阮清音“哼”一声,放下书包,把作业掏出来。

  简烁瞟一眼:“哟,你这么热爱学习。”

  阮清音:“快点把作业做完,才能看电影看绘本。”

  她开始做作业以前,先走到零食箱边,给自己拿了两块小饼干。

  一打开,甜甘香气四溢,简烁舔舔嘴唇,坐到书桌边:“喂。”

  阮清音咬着饼干瞟她:“不给你吃。”

  简烁:……

  白天她一个人在家,也没敢偷吃饼干,只把阮漠寒剩的半杯牛奶和半块吐司吃了,没吃午饭,这会儿又饿了。

  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阮漠寒不是三餐定时定量么?为什么会昨天下午吃三明治还剩了肉?今早又剩了牛奶和吐司?

  但在饥饿的冲击下,她来不及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专心跟阮清音谈条件:“你请我吃饼干,我帮你做作业。”

  阮清音想了想:“你帮我做作业的时候,我要看电影,你不能告诉我妈妈。”

  “你请我吃饼干的事,也不能告诉你妈妈。”

  “成交。”

  “成交。”

  阮清音递给简烁一块小饼干,简烁塞进嘴里,三两下嚼了吞下肚去。

  真好吃啊真好吃。

  简烁坐到书桌边,拿起阮清音的钢笔。阮清音坐到电视前,拿起遥控器。

  简烁对着习题簿沉默了一下。

  “阮清音。”她叫。

  阮清音盯着电视:“干嘛?”

  “这题我不会。”

  阮清音大为震惊:“你不是二十六岁么?小学三年级的语文作业你不会?”

  “我怎么知道这作者写下雨是表达什么感情,写出太阳又是表达什么感情?!”

  “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她又想了想:“也不对,就算作者自己来做这些阅读题,也不一定能做对。”

  简烁:“……总之你先过来。”

  阮清音放下遥控器,走到书桌边,跟简烁坐在一起:“我觉得这道题应该选B。”

  简烁用钢笔帽,挠挠自己一头浓密长发:“我刚才怎么觉得该选C呢?”

  阮清音无语:“下雨表达了作者兴高采烈的心情?”

  “谁说下雨就一定要哀伤?”

  阮清音:“小学语文人教版课本说的!算了你到旁边去我自己做!”

  结果作业还是全部她自己做的,还损失了一块小饼干!

  ******

  下午五点,聆音会议室。

  因为姜凯伦下午才回公司,昨天和今天的例会一起开,开到现在才散会。

  会后,姜凯伦照例把阮漠寒留了下来。

  其他管理层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姜凯伦告诉阮漠寒:“今天柏女士做了全面检查,胎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阮漠寒点点头。

  姜凯伦优雅一笑:“她从惊吓中缓过来,还悄悄拜托我一件事。”

  “找简烁?”

  姜凯伦笑着点头。

  “她为什么要找简烁?”阮漠寒问:“她不是觉得简烁故意设计、害她摔跤么?”

  “她胸怀大度,决定原谅简烁。”

  阮漠寒一脸淡漠:“为什么跟我说这件事?”

  姜凯伦笑:“你不知道她在哪儿?”

  阮漠寒看了姜凯伦一眼。

  貂一样的一双眸子,优雅,温和,看进去,却毫无感情,毫无情绪。

  完美无瑕,没有破绽。

  不会惊惧和担忧。不会心疼和痛苦。

  阮漠寒缓缓开口:“知道。”

  她坦诚以告:“简烁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