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阅不会忘记叶无双躺在梦尔的怀里，死死攥着梦尔衣服、咬牙切齿说会报仇的样子。她的身上似乎背了十数条甚至更多的人命，这些人命可能是她平日里最忠心的部下。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短，但程阅并不傻，叶无双在过去的时候一定是那种呼风唤雨、权势滔天的女人，因为她的举手投足之间总是会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生来就已经站在了顶端，习惯了对人呼来喝去的生活。
比如有的时候她醒了，会发出微弱的声音要水喝。但是程阅每次把水杯拿过来给她，她一喝就会皱眉头说“不是六分烫”，程阅不知道什么水会刚好晾成“六分烫”，要说是一块牛排的话他觉得还情有可原，可这只是一杯白开水而已！
而且叶无双习惯性喝某个进口大牌子的矿泉水，程阅在网上看了看，那一瓶居然要四十五块钱！
要知道在过去，四十五块钱可是他两三天的伙食费，所以他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黑心的商家做出这样奢侈的水，重点是还有人习惯喝它。
经过一个星期地狱般的相处，叶无双的伤势也都大好了。
程阅当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因为他发现就算自己不去帮叶无双换药，梦尔也会去照看她。
尽管梦尔从来没有当着程阅的面给叶无双“施法”，帮助她疗伤，但程阅还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这都是梦尔的功劳。
叶无双现在已经能够上餐桌吃饭了，只是她的胃口很小，而且又很嫌弃程阅做的菜，所以吃得并不多。
早晨七点钟的时候，她醒了过来，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阳台上愁眉苦脸。
程阅刚好起床上厕所，就看到了她落寞的背影，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不禁也跟着惆怅起来。
这场雪自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停过了，天气是愈发的寒冷。起初看到雪高兴不已的人们，如今也渐渐开始抱怨起来了。晚间新闻上天天播着专家的预测，说这场雪是千年难遇，可能会持续一两个月，要人们做好出门的保暖防护工作等等……但是网上仍旧骂声一片，觉得专家什么也不懂，只是在胡诌而已。
更有网友大胆预测，这场雪永远都不会停。
其实这世上有很多地方终年都下着雪，但那些地方几乎少有人烟。如今像青川这样的大城市也这样持续不断地下雪，无疑是让那些本就生活艰难的人们更加雪上加霜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有人在注视自己，叶无双转过了头，看到是程阅，便问：“你干什么？”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程阅已经对叶无双的坏脾气了如指掌了。说白了，她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女人，有的时候行为像个小孩，率真可爱，有时候又像个顽固的老人家，倔得不行。
程阅不知道她干吗大清早的不在床上睡觉，而是坐在阳台上看雪，光是瞧她那纤细的身体，就觉得实在配得上她的那张绝美脸蛋。
叶无双是真的白，太白了，就像雪花一样的白。
程阅觉得她比林初初，宋雨那类的女人都要好看许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对她都没有非分之想。
见她冷不丁地这么问了一句，程阅不禁有些心虚，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一笑：“哦，没什么，你怎么起那么早啊？”
他以为叶无双会让他滚回房间去继续睡，没想到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轻声说：“你过来。”
程阅下意识地哈了口气，确认自己没有口臭以后，才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了上去。
“干啥？”
“请坐。”叶无双拍了拍阳台上的空位。
程阅坐了上去，只听见她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辛苦了。”
她语气里并没有任何感激，就好像上司对下属说“这段时间工作辛苦了”那种感觉。
程阅连忙客套地说：“不用不用，反正你也是梦尔的朋友，而且咱们此前不还有生意呢吗不是！”
“黄金梦尔还在做吗？”叶无双问。
“那家伙最近没做黄金了吧……他，”程阅迟疑了一下，最终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他在炒股。”
“炒股吗？赚了多少钱了？”
“不知道，他死活不肯说。”
程阅这时候有些心虚地看向沙发的位置，梦尔近日来都是睡在那里，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此刻，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他轻微的打呼声。
“是吗？不说也罢。”叶无双并不在意，好像在没话找话似的。程阅感觉她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否则以她的脾性是绝对不可能突然叫自己过来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叶无双就换上了一副十分认真的神情，问：“你讨厌半妖吗？”
这一刻，程阅只觉得时光流转，仿佛回到了自己和梦尔坐在原本那栋被烧毁的住宅楼的阳台上，看着月色吃西瓜的闲聊场景。当时梦尔也是这样问自己的。
他不明白，大家都是人类，肯定是讨厌半妖的啊。这世上难道会有人不讨厌？叶无双有必要问这个问题吗？
但是他可不敢说出这些心里话，叶无双目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仍然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有钱女大老板，于是他点了点头。
没想到叶无双却问：“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程阅愣住了。
“我问你为什么讨厌半妖？”
程阅想都没想便说：“因为……因为他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啊。”
他看见叶无双眼里仅存的一抹微光在他的话语刚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熄灭了。
他有些紧张地问：“呃，怎么了吗？我说错了吗？”
叶无双沉默地别过了脸，继续看向雪。程阅局促不安地偷偷摸摸看了她几眼，不知道自己是该回房间还是继续跟她待在这里。正当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叶无双说：“没有，你说得很正确，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接着，她又说：“太碍事了，对吗？”
程阅还没接话，紧接着她便又甩下一句：“我看你也没睡醒的样子，回房间继续躺着去吧。”
怎么一言不合就下了逐客令了？程阅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跳下了阳台，却看见不知何时梦尔已经起了身，直直地看着他们。
“你吓我一跳！干吗跟个鬼似的站在那里？”
程阅不敢跟叶无双发作，但却敢跟梦尔无话不说。
“没事，你回房间去吧，我和叶无双有话要说。”梦尔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对程阅说道，“对了，你妹妹的事情高媛已经查到了，她现在正在人民第一中心医院就诊。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她？”
程阅想都没想，脱口便说：“医药费有付吗？”
不管自己现在有多少钱，他都始终忘不了贫穷的模样。对于普通人来说，进医院可能是这辈子所要负担的最重的一笔开支，何况程希之前来找自己的时候也是为了借钱。程阅怕她的那个妖怪朋友宋晴天支付不起医药费。
当时程希被车结结实实地给撞到了，虽然她那种行为无异于自杀，而且还有点报复程阅的味道，但是程阅仍旧希望她能好好的接受治疗并且活下去。毕竟血浓于水，他也不想让她就这么英年早逝。
既然被车撞到了又躺在医院，这笔开销自然不会是几百块几千块那么简单的。后续的治疗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平时溺爱程希如命，多少钱的东西都给她买，不知道现在遇到的了事情，有没有钱拿得出来给她续上医药费？
梦尔摇了摇头，说：“我没问，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我去看她……我爸妈肯定都在，我去了不得被骂死吗……”程阅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向房间，“行了，我去睡觉了。”
梦尔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在房间门口停下脚步，自言自语地说：“中午吃过饭后去那医院看看，不知道离这几公里……”
梦尔叹了口气，似乎早就知道程阅会作出这样的打算。
他转过身走到叶无双的跟前，目光直视前方，神色覆上了一层凝重，问道：“我们是否该离开了。”
“是该离开了，只是我不知道你舍得不舍得你这个恩人。”叶无双似笑非笑地说，“还记得你当日跟我说要把他扶上人类首富的位置才算完成报恩，难道你不准备继续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这个世界都快末日了，谁还会在乎钱。”
“妖怪不会，但是人类会嘛。”
“人类也没那么傻。”
叶无双偏头看了看他，戏谑地说：“我听你的大恩人说，你在炒股，你挺有闲情雅致的。”
梦尔点了点头。
“赚了多少钱了？”叶无双又问。
“几千万而已吧，一串数字罢了。”
叶无双并未露出惊异的表情，仿佛这样的答案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准备都给程阅是吗？”
“财富是持续不断的，这笔钱虽然根本不能让他当上首富，但足够保证他衣食无忧了。”梦尔毅然决然地说，“我们也是该离开了。”
叶无双点了点头。
“好。”八壹中文網
接着，她面露疑色，又问道：“那个叫宋雨的女人……”
梦尔垂下眼皮，而后又重新抬起。他坐上了阳台，双腿盘了起来，说：“我私下跟她聊过，宋晴天是原来她养的一只黑猫。她并不知道对方其实是妖怪，而且……她那晚的确也是要出门的时候，意外看见程阅倒在地上的。”
“人类的世界里最近出现了太多我预料不到的事情，我当然不会相信她全部的话。但是无论我怎么去试探她，她都无动于衷，而且，她根本就不会任何魔法。所以我判断她不是妖怪。”
叶无双点了点头，“那你还是怀疑那个叫张柔嘉的贱人是吗？”
梦尔蹙眉道：“好端端的怎么骂人。”
“那你还是怀疑那个叫张柔嘉的狐媚虫妖吗？”叶无双立刻说，“别在意我这些口头禅了，赶快告诉我事实真相才好。”
“天机队已经在追查她的下落了。上次明觉山上的那具尸体，据说运回警局没一天就自己腐烂了，法医都来不及解剖。”
“腐烂了？自己蒸发了？”叶无双有些惊讶地问。
“对，我们对虫族的了解知之甚少，其实这一族……并非我们想的那么不堪。”
“不能变成人形的低等种族，还有什么优点吗？”叶无双不屑地说，“他们只不过是借助人类的身体来行动罢了。”
“我觉得张柔嘉可能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最强大的虫妖，甚至很有可能她是现任虫族的族长。”
“不管她是什么族长，要再次被我碰到，我肯定是不会客气的。”叶无双握紧拳头，“还有百蒙·科达尔！”
“你准备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肯定是要把他的心肝挖出来亲口吃掉的。”
叶无双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看你。”叶无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道别吧。”
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躲在房间门口的程阅，已经将他俩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
当听到叶无双亲口说要把那谁的心肝吃掉的时候，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早就知道这女人也是个妖怪……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吃别的妖怪的器官！他们这一族是怎么回事？
那得是多野蛮的事情！
当听到门外没有动静了的时候，程阅连忙跑到了床上，把自己藏进被窝里。
仔细想了想，近来认识的正常人里，居然只有林初初和黎霁月、还有宋雨吗……
他当然是没把高媛划分为正常人类范畴的，毕竟她可是最擅长跟妖怪打交道的！
不知道叶无双的真身是什么样子的……既然她是妖怪，那她怎么之前又否认自己是妖怪呢？难道妖怪的身份让她蒙羞了？
只是……他们要走了吗？
在听说梦尔要给自己留几千万的时候，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种继承财产要当富豪的喜悦，甚至还已经迅速构想了拿到这笔钱后将做什么。
但是这股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叶无双的言语给冲散了。
虽然对方跟你有深仇大恨，但你也不能这样扬言要掏心挖肺啊！何况，程阅并不认为叶无双能打得过那个谁。
否则的话她也不用伤痕累累的来自己家里小住了……
程阅越想越觉得，妖怪的世界实在太混乱了。两千年前爆发的那场战争使得妖怪再也不能以真实的面目出现在人类的世界里，是不是一件好事？不然满大街妖怪横行，发起疯来突然自相残杀，那人类还怎么活得下去？
妖怪……虽然目前掌控了人类百分之九十的经济，但至少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而是只能幻化成人形以人类的模样去赚钱。想到这里，程阅便觉得安慰了不少，至少他们还没那么嚣张。
但是梦尔又说，世界要末日了，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不成？
程阅有些摸不清楚头脑，他越想越觉得复杂。
他本来以为自己跟梦尔是好兄弟，直到叶无双说了那句恐怖的言论之后，他才猛然发觉，自己是不可能跟妖怪做兄弟的。
一族有一族的不同，人类和妖怪……一定不能长久的搭伙过日子。
正当程阅在被窝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推开，被子外面传来梦尔的声音，问：“去不去医院看你妹妹？”
而与此同时，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突然发出了震动。
程阅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尴尬地冲梦尔露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接着他翻出手机，只见是一条陌生短信，上面写道：
“你到底要怎么样！张柔嘉又不是我害死的，你还要造谣到什么时候？小心我告你诽谤！”
虽然没有署名，但程阅很清楚这是谁发来的。
这一个礼拜，他不停地在用梦尔的账号发表一些关于丘比特娱乐公司的不良看法，将舆论带向了一个连林初初都不可控制的局面。现在的热搜榜上占据第一的就是青川之雪，第二就是梦尔的言论。林初初可以将所有的热搜撤下去，让这些好事的网民们什么也看不见，但却不能关闭梦尔的个人账号。
他的账号已经有七百多万的粉丝，流量之巨大，不是说能关就能立马关掉的。
程阅表示很奇怪，为什么林初初会发现是自己在操控梦尔的账号呢？
他将手机递给梦尔，说：“她怎么会知道是我在用你的账号发表东西？”
梦尔简短地扫视了一下，然后把手机还给程阅，简言意骇地回答：“因为我不会公开发表那么愚蠢的言语。”
程阅：“……”
“到底去不去医院？”梦尔再次问道。
“你现在是大网红，去医院不怕被粉丝认出来？”程阅掀开被子，“我自己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忌讳这些妖怪了。
他甚至都怀疑梦尔是在骗他，根本不只有虫妖吃人肉，他觉得所有的妖怪都会吃人肉！
谁知梦尔却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臂，神色漠然地说：“你不必害怕，我不吃人肉。”
程阅吃惊地看向他，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逮住的小偷。
“我们的对话你也听到了，我知道。”梦尔说，“不会打扰你太久了。”
“我……”程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是羞愧，而是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蠢，妖怪的感知能力可是比人类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相当于身上自动装了一个隐形雷达似的，怎么可能自己在偷听，梦尔和叶无双却浑然不觉呢？
他的心底有些不服气地想，为什么知道自己在偷听还要继续说，跟故意似的。
“走吧，一起去看你妹妹。”
程阅踌躇道：“呃，可是……”
见程阅这副样子，梦尔也只好说：“你去看你妹妹，我去找宋晴天。”
接着，像是特地一般，又补充一句，“你们人类谈你们的，我们妖怪谈我们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程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他不敢与梦尔对视，因为他心虚。
他起了身，说：“你先出去，我换衣服！马上就来！”
梦尔没再说话，走出了房间。
程阅有些心烦意乱地翻着衣柜里的衣服。
他心想，我又没错。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错了？
想想自己最初遇到梦尔的情形，要不是他能够帮自己还债，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白白养着他，把他带回家的。
只是后来他突然消失了，自己为什么又会担心不已呢……
那时候程阅只觉得他们之间建立起了一段前不可摧的友谊。
但是……唉……
妖怪怎么能够跟人类做朋友呢？
我到底在想什么……
程阅有些自暴自弃地将衣服拖了出来，全部扔在了床上，梦尔又没做错什么。我也没做错什么，我到底突然在逃避什么呢？
我是不愿意惹麻烦的那类人吧？
可是我还是照顾了叶无双一个多星期！
我已经算是个好人了！
程阅一边洗脑般地在心里跟自己对话，一边胡乱地将衣服一件接着一件套在自己身上，就这样吧，反正他们也要走了。我也会有几千万财产，衣食无忧一辈子。
世界末日？只要有钱，世界末日怕什么？
他舒了口气，然后又坐下。
梦尔……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