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临时基地。
布鲁斯瞧着克拉克的动作, 他刚开始对克拉克要把“蝙蝠侠”送给凯特的言论有那么点不愉，只听到克拉克说了“手办”一词，布鲁斯就这么安静地盯着克拉克——这人就是这么幼稚, 就是这么喜欢逗他。
就是这么有趣。
然后, 布鲁斯就这么盯着克拉克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盒子，克拉克把手里的盒子朝布鲁斯递了过去, 架子上还有个黑色的盒子。
布鲁斯对自己的基地有哪些物件了如指掌, 自己的储物柜上多出的这两个盒子明显就是克拉克带来的, 布鲁斯左手握着便利店鳕鱼三明治的包装纸，右手合过来随手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布鲁斯抬手接过克拉克递过来的黑色盒子。
“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布鲁斯一边问道, 他一边掀开黑色盒子的盖子，等他看清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他就不怎么在意另外一个盒子里装着什么这个问题了, 因为盒子里放着一个用软陶塑泥捏的蝙蝠侠——做工非常精致，细致到手指都能活动的泥塑蝙蝠侠手办。
布鲁斯把泥塑的蝙蝠侠从盒子里取出来，这个一个半手掌大的蝙蝠侠十分的精致, 泥塑的肌肉下包含着可以活动的铁丝关节, 泥塑的盔甲能够拆卸下来, 上面绘制着精巧的细节，臂甲、胸甲、背甲、万能腰带, 抓钩枪, 甚至披在身后的披风还有能够变成飞翅的机关, 布鲁斯拨动了一下这个手办的面罩, 眼睛处带着白膜的面罩被抵得抬了上去。
克拉克走到布鲁斯身边, 他十分有兴致地看着布鲁斯脸上那种略显不爽的表情，嘴里问道：“为了避免发生泄露你身份的意外，就不捏脸了，”克拉克抬手搂住了布鲁斯的肩膀，挨着他的头，问道：“怎么样？”
克拉克十分满意地看着布鲁斯抿着唇，这人话里带着十足的不愉，嘴里干巴巴地说道：“什么怎么样，你就拿这个当礼物？”
“哈哈，”克拉克笑了两声，他爱极了布鲁斯的反应，他说道：“当然不是，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感受到了吗，看到你把蝙蝠镖送给凯特的时候我的心情。”
情侣之间，偶然吃吃醋不是件特别有情调的事情吗？
布鲁斯垂下眸，老实说，他快笑场了，自己的男朋友怎么这么……
克拉克从黑盒子里拿出蝙蝠侠手办的底座，把这个他亲手做的礼物安置在底座上，然后将撑起来的蝙蝠侠手办放在了工作台上。克拉克说道：“你的工作台空空荡荡的，我给你做的小装饰品。”
布鲁斯伸手摸向储物柜上的另一个黑盒子——他大概猜到里面装的什么了，那个盒子里装着另一个泥塑的蝙蝠侠，这个蝙蝠侠就没有放在他操作台上的这个蝙蝠侠手办这么精致了，就只是个纯粹由泥塑的定形蝙蝠侠泥塑。
虽然也很漂亮，但和第一个就完全不能比较了。
“所以？”终于，布鲁斯吃吃笑了起来，他和克拉克相处的时候总是十分的放松，他嘴里说道：“你就想看我吃醋。”克拉克特别诚恳地点点头，布鲁斯明知故问：“满意了吗？”
克拉克抬起手，他学着布鲁斯点了点自己的唇。
布鲁斯把盒子放到储物柜上，他抬手按住克拉克搭在他肩上的手，克拉克的手顺势滑了下去，布鲁斯身子一转，非常乐意地满足了克拉克这个要求。
两人吻在一起，稍稍有些沉醉。
两人微微分开，克拉克把额头抵在布鲁斯肩上，笑着说道：“我就喜欢看着你因为我表情控制失败的样子。”布鲁斯斜了一眼态度格外嚣张的氪星人，他手指揉了揉克拉克手的虎口，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坐到了椅子上。
布鲁斯收敛起脸上因为愉悦露出的笑容，他严肃起来，认真地问道：“昨天你扮演我的时候的录音上传了吗？”克拉克点点头，布鲁斯继续说道：“好，我等会会听一下的。”
这样能够避免他在凯特面前露出破绽。
布鲁斯继续问道：“妮娜和凯特呢？”
“昨天晚上凯特抱着妮娜从盥洗室出来，她喝了阿尔弗雷德送上的带有舒缓剂的牛奶，”舒缓剂没有副作用能够使人迅速进入深度睡眠，此时克拉克侧耳听了听，回答道：“现在还没有醒，她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好，”布鲁斯稍微一顿，问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有，”克拉克手抓着另一把椅子的椅背把椅子拉了开来，他坐了下去，问道：“戴安娜，那个时候戴安娜说她比我年长的时候我还不怎么相信，布鲁斯，她多少岁了？”
布鲁斯晃了晃鼠标，蝙蝠电脑亮了起来，他调出标注为“超级英雄”的文件夹，里面有一个命名为“戴安娜.普林斯”的文件夹，打开了那张拍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老照片，布鲁斯这才回答道：“假如这个是她本人的话，她至少有一百三十岁了。”
布鲁斯两只手落在键盘上，他飞快地敲下了一段代码，然后“戴安娜.普林斯”的文件夹就多出了几分文档和视频，布鲁斯看也不看克拉克眯起眼显得有那么几分无奈的表情，他点开第一个视频，一段身穿盔甲的女性战士阻止抢/劫的视频开始播放。
克拉克看了眼视频里背景，嘴里说道：“这是华盛顿。”
“嗯，”布鲁斯嘴里说道：“华盛顿特区，神奇女侠。”
“神奇女侠，好名字。”克拉克手撑在工作台上，说道：“你这个文件夹叫作‘超级英雄’，所以还有别的超级英雄吗？”
布鲁斯点点头，他将隐藏的文件夹放了出来，并且布鲁斯总算看了眼他抬手捂住额的男朋友，布鲁斯嘴角扬了扬，说道：“我还在调查他们的身份，不过确实还有其他的英雄，中心城的闪电侠，斯塔灵市的绿箭侠，海滨城的绿灯侠，还有……”布鲁斯说道：“神盾局一直在北冰洋寻找的美国队长。”
“队长？”克拉克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布鲁斯点点头，他说道：“据我在神盾局的内线透露出的消息，神盾局判断当初从飞机上坠落入海中的美国队长，因为他四倍强于普通人的体质，有至少28.75%的生还率。”
“拉奥啊，”克拉克感慨了一句，然后他意识到什么，追问道：“你说的神盾局是下辖于联合国安委会的那个机构吗？”布鲁斯点点头，克拉克继续问道：“你是怎么收买这样一个情报机关的成员的？这样不遵守保密原则的成员是怎么掌控到这样的机密的？”
“嗯，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布鲁斯慢慢解开盖着谜底的幕布，他说道：“通过我收集的一些情报，我怀疑，我收买的这个神盾局特工在为九头蛇做事。”
克拉克侧过头，他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到布鲁斯的脸上，他喉咙里发出一丝气音，然后克拉克谨慎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人离开神盾局总部，去到一个地方之后，见到人的一句话就是‘九头蛇万岁’。”
“更有趣的是，”克拉克呆怔地听着布鲁斯说道：“这个空壳公司的对公账号向神盾局半数以上的特工都转过账。”
“哈？”克拉克觉得没有别的语气词能够表达他此时的心情。克拉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吞吞吐吐地问道：“你……现在告诉我，做什么？”
布鲁斯瞥了眼克拉克的表情，他嘴角勾了起来。
“等等，我是你的什么呀，B，”克拉克又气恼又高兴地说道：“工具人吗，啊，好用的作弊情报收集器？”
“趁着现在针对超人的吸/音设备还没有普及，你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你的超级听力收集一下情报，听听‘九头蛇万岁’这个关键词，还有，我需要你判断一下尼克.弗瑞的立场。最后，假如你的偶像真的生还了，你也不想他被九头蛇利用吧？”克拉克点了点头。
“不过说到吸/音设备，”克拉克皱了皱眉，他说道：“我在小丑在进入公寓大楼后才听到他的心跳声，这就说明，已经有人开发了针对我的超级听力的吸/音设备。”
准确地说，小丑从车里下来之后，克拉克才听到他的心跳声，那个吸音设备应该就是安装在小丑团伙驾驶的车辆上，就是不知道他们使用的吸音设备是从哪里得到的。
布鲁斯没有犹豫地说道：“没错，”布鲁斯缓了缓略显严肃的语气，说道：“至于你是我的什么，你是我的男朋友，克拉克，我的伴侣，毋庸置疑。”
对偶像的阐述、对男朋友、伴侣定义的形容——布鲁斯巧妙地安抚了克拉克气恼的那个点。
只是，克拉克就觉得不怎么解气，他“哼”了一声，然后没有说话了。布鲁斯伸出手，手搭在克拉克的肩上，手指顺着克拉克的下巴往耳垂的方向一滑，克拉克歪歪头，头挨上了布鲁斯的手背，布鲁斯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苦笑了一下，他收回手。
只剩最后一问题了——小丑。
布鲁斯手撑在工作台上，撑着下巴，半晌，他问道：“他……我的意思是小丑，他是怎么说我……说蝙蝠侠的？”
克拉克深深地看了眼他的男朋友，拿过鼠标，点开了他扮演布鲁斯时录制的音频。“……我确实是个怪物，但是，我是一个由蝙蝠侠亲手创造的怪物。”克拉克点了点鼠标，录音暂停了。
克拉克没有说话，他没有逼问布鲁斯，他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布鲁斯垂在膝上的右手。半晌，布鲁斯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他说道：“小丑这么说，从逻辑上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对。”
布鲁斯朝着克拉克勾了勾手指，氪星人拖着椅子往布鲁斯的位置挪了过去，布鲁斯伸出手，他的手指探入克拉克手和椅子扶手之间的缝隙，五指穿过克拉克手指尖的缝隙，两手交叠握在了一起，布鲁斯感受着克拉克手心温热的温度，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平和下来。
就是这样，布鲁斯心里在清楚不过了，他的性格强势又极富控制欲，而克拉克对这样的他，克拉克有着自己的原则与想法，但他却一点也不介意地包容着他。
克拉克安静地凝视着布鲁斯，布鲁斯微微垂下眸子，他说道：“你知道红头罩吧。”
“知道，”克拉克迅速回忆起这个代号的含义，他说道：“你不是调查清楚了吗，‘红头罩’并不是由特定罪犯使用的身份，而是一个利用‘红头罩’这个代号进行犯罪活动的犯罪组织。”
“是，是这样没错，”布鲁斯叹了口气，说道：“最后一个使用‘红头罩’这个代号进行犯罪的人，是一个在乐园扮演小丑的普通人，一个需要一笔钱的普通人。”
“而我，给了他那么轻轻的一推，”布鲁斯垂眸看着克拉克的手背，他说道：“蝙蝠侠看着他从工厂连接桥的栏杆边翻进了化学品的加工罐里，等他从管道顺着水流冲出来的时候，化学品浸入那个红头罩里，他的脸被化学品刺激得变的卡白。一个在游乐园逗人开心的小丑变成了如今疯狂又着魔的罪犯‘小丑’。”
克拉克听着布鲁斯叙述事件的声音，克拉克用拇指摩擦着布鲁斯食指第一个关节的硬茧，末了，克拉克说道：“你在自责吗，布鲁斯？”
“不，”布鲁斯抬起头，他盯着克拉克，说道：“我问心无愧，只是……”
“只是？”克拉克重复道。
“只是，小丑因此记恨于我，他可能觉得他曾经所经受的一切折磨，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布鲁斯说道：“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没有追赶他，如果他没有慌不择路掉进化工品加工罐里，不然他不会这么针对蝙蝠侠。”
克拉克有些突兀地笑了笑，他说道：“就是你不跟我将这件事的原因，”布鲁斯愣怔一下，克拉克说道：“所以我是你的男朋友，你的工具人，但是不能当你的心灵垃圾桶？”
从任何角度来说，蝙蝠侠之于小丑的事情都没有错，成为小丑前的“红头罩”是罪犯，成为小丑之后小丑是更疯狂的罪犯，蝙蝠侠之所以隐瞒下这件事情，他只是不愿意让克拉克和他一起烦恼罢了。
“老实说，”布鲁斯低下头，额头抵在交叠的手上，他说道：“并没有。”
“我不管你有没有计划解决问题，B，我是说，”克拉克说道：“说出来之后，你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好了那么一点点。”布鲁斯回答。
“那就好。”克拉克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B，你认为就算是朋友，就算是情侣，也不能总将自己心里负面的情绪倾倒给对方，但是我不仅是你的朋友，你的伴侣，我还是超人。”
“超人？”布鲁斯把握了克拉克的观点。
“我们从来不是割裂开来的两个孤立的存在，你不希望我插手哥谭的事情，是因为哥谭的情况太过复杂，而我又存在被药剂或者是魔法洗脑的风险，”克拉克继续说道：“但是，B，我除了是你的朋友，你的伴侣，我还是你的战友，全世界最了解你的人。”
“我不管你这个控制狂是怎么想的，”克拉克非常认真地说道：“我绝不希望有一日你成了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骆驼，哪怕这种可能性小之又小，作为你的战友，我有需要了解的精神状态。”
“ok？”克拉克挑挑眉。
“好。”布鲁斯说道：“不也就你能忍得了我。”
不说别的，就布鲁斯这种说话说一半，心里藏的事比说出来的事多上几倍的行事风格，也就是克拉克能够明白他包容他。
并不是说克拉克处于弱势，而是因为克拉克了解布鲁斯这种行事风格的由来——起源于八岁是那次无法控制的犯罪事件，克拉克因为了解，也因为布鲁斯对他的特殊性，他并没有把这种行事风格所产生的疏离感的错觉放在心上。
“不是因为我忍得了你，B，”克拉克说道：“曾经我觉得是因为我在乎你，现在我知道了，是我喜欢你。如果我认为有必要的，我会开口问你。”
“嗯。”布鲁斯展颜。
“虽然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不希望你什么都憋在心里，说出来哪怕解决不了问题，起码心情会好那么一点。”
布鲁斯老爷尤是乖巧地点点头，特别的别扭和突兀的那种乖巧，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他表示他听进去了，克拉克还特别配合地拍了拍自己男朋友的手。
“好，”克拉克也点点头，他凑过去亲了亲自家故作乖巧的男朋友的脸颊——这人这样子简直和玛莎妮娜装乖的时候一模一样。克拉克说道：“走吧，回家吧，凯特和小崽儿醒了。”
“克拉克，”布鲁斯眸光沉了下来，他说道：“明天就是周末了，你把玛莎妮娜送到托尼那去，我怀疑小丑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阴谋。”
克拉克没有质疑，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