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谢晚跟谢朝的打闹声。
他推开窗，看到两姐弟正在推雪人。
拿胡萝卜当鼻子，拿黑石头当眼睛。
各自对着对方的雪人点评。
谢晚还讲了个夏日雪人的故事。
故事稀奇，却引人入胜。
等裴凉回过神来时，视线与谢晚对焦。
他愣了一下，却见谢晚朝他挥手。
“裴世子，你醒了啊？中午想吃什么？”
“不过就算你想吃什么也由不得你做主，每日的伙食都是黄嬷嬷负责的。”
“她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裴凉愣了一下，莞尔一笑。
精力充沛的谢晚，跟团火似的灼灼燃烧。
谢朝小跑进自己屋子，从他屋子里拿出一套衣服，“衙府没人，你家里也没多少衣服，黄嬷嬷就把给我的新衣加大了些，你先试试行不行？不行再改改。新的一年总得穿新衣服啊。”
小小的谢朝让他莫名想到了自己那个早夭的弟弟。
裴凉柔和看他一眼，拿着衣服换了。
室内很暖，热水很暖，衣服很暖。
换过衣服后，他们自然的将他带入饭厅，等着一起吃饭，一起说笑，仿佛他们是经历了很多年的朋友。
裴凉的话很少，很多时间他都在听。
越听越发现谢晚的知识面很广，还总能蹦出他不知道的东西。
饭后他告辞，并对谢晚保证不会对别人说起今天的事。
谢晚疑惑道，“今天什么事？”
裴凉假装不在意，实则耳朵微红，“住了你的房子，极有可能毁掉你的清誉。”
谢晚眨眨眼，懂了他的迂腐，顺话说，“噢，那就请裴世子保密了。”
可当她说出这句时，裴凉心口反而一窒。
他失魂落魄的回家，许久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在失望些什么。
没一会儿，师爷带着两个小仆过来送饭。
“爷，昨日在谢宅睡的？”
裴凉眼眸微睁，不知道他是从何听来的。
师爷不以为意，“我看你红光满面，精神气不错，又穿着新衣，头发被仔细梳理，这明明是被好好照顾才有的表现，能让你睡着的，只有谢小姐。”
裴凉眼眸微垂，不想多说，“我是病了。”
师爷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爷，你有没有想过，娶谢晚？”
心头些许好感震得他心跳加速，即将跃出喉头。
以往师爷不是没劝过他身边多个人。
只是每当提及，他都没有任何情绪反应，便以立业为理由拒绝了。
现在的他，只觉得会不会唐突对方。
“再看看吧！”
师爷笑了下，心知他已心动，便不再劝。
大年初一这天，谢晚收到了不少年礼。
有百香楼的，有神风镖局，有辛子郎送的，也有郡王谢恒送来的。
最后一个大箱子，是昭王凤非尘送来的。
这箱子又重又大，分量十足。
堆起来都有半个卧室大小。
谢晚对凤非尘送的东西尤为好奇，打开一看，看到了全是粟米。
大年初一送米。谢晚还是第一次见到。
“最近有听说哪里闹灾哪里饥荒吗？”
不然她想不到凤非尘送米的理由。
巧翠傻傻摇头，黄嬷嬷直接说，“去年各地丰收，米行的米价还便宜了不少，我趁着米价便宜，已经囤了不少精米，现在又来这么多粟米，被老鼠当成窝，可怎么办？”
粟米哪有精米好吃？
吃惯了精米之后，只觉得粟米噎嗓子。
谢晚越发搞不懂凤非尘的想法了。
留她这么个优秀员工在大楚，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拿一堆便宜的粟米对付。
周扒皮都不会像他这么搞！
“粟米怎么做好吃？”
黄嬷嬷想来想去就只有粟米饼，粟米粥，粟米饭。
着实这东西在大户人家里很难见到。
就算是落魄到去安宁侯府找食。他们吃的也都是精米。
为了不浪费粮食，她们定了每天早上掺点粟米煮粥。
谢晚忙着准备各家的回礼，收拾粟米的黄嬷嬷敲门进入。
“小姐，在粟米堆里找到张请帖。”
大年初五昭王府设宴，邀请她去吃饭。
谢晚不想去。
去昭王府吃饭肯定要带更贵重的东西。
她没有贵重的东西，还不如窝在房间里写书。
过了一会儿，黄嬷嬷又来敲门，似乎对裴凉特别满意，说话时都带着笑。
“小姐，裴世子亲自来送年礼了。”
此刻恰值饭点，谢晚怀疑他有其他目的，调笑道，“你确定他不是过来蹭饭的？”
“过来蹭饭又如何？家里反正全是吃不完的米。”
黄嬷嬷做人这么多年，早就看出裴凉对小姐有意思。
她觉得裴凉是城内难得的精品夫婿。
不仅有官职，家里人际关系还异常简单。
更重要的是，小姐对他也有好感！
黄嬷嬷亲自过去将人迎入，嘘寒问暖他想吃些什么。
裴凉冷冷回应，黄嬷嬷反而更加欣喜。
这种男人一看就不是那种喜欢拈花惹草的。
听说他父母还是一夫一妻的伉俪情深。
裴凉给谢朝带来的是天鸿书院的推荐信，给谢晚带了个乌木做的钗子。
他原本想送完礼物就走。
黄嬷嬷热情的喊他吃饭。
收了礼物的谢朝礼貌请他吃饭。
两声劝慰下，裴凉坐了下来，自然吃饭。
他注意到谢晚并没搭理乌木簪子，有些忐忑道，“谢晚，你不喜欢？”
谢晚抬眼看了他一眼。
从他的眼神情绪中了解了大部分。
这簪子，怕是有点深意。
“喜欢啊。”她慢悠悠说，“只是我现在穿着艳丽，乌木簪子不适合戴，等过了年穿上素衣，便是极配的，感谢裴世子好意。”
裴凉闻言，才松了口气。
“对了裴世子，你可知大年初五昭王贺宴？”
裴凉点点头，“去年入京后，昭王就在初五那年办了场宴会。”
“是什么宴会？”
“据我所知，就是个歌舞宴会，让所有人他底下的文人义士共聚一堂。”
裴凉想到现在谢晚在他手下干事。
忍不住多劝一句，“昭王出生军营，行事上难免带了匪气。他在这京中之地许久，还算收敛，但那些边境过来的手下就不一定了。”
“你若是不愿去，那就找个机会别去。那种场合，对女孩子并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