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凉失魂落魄的走了。
那副悲惨的样子，即便是对他有意见的谢朝，都觉得心有不忍。
可在谢晚欠揍的言论下，他毫不犹豫站在谢晚那边。
“阿姐说的没错，英雄可不是那么好逞的，决不能鼠目寸光。现在但凡是个人都能在陛下那边讨好之后呢？如何生活下去才是重中之重。”
“裴大人不可能为了我姐放弃他费尽心机打下的基业，我们也绝不想成为裴大人的绊脚石。”
“与其日后相互埋怨，还不如现在趁早离开的好。”
谢晚可以确定的是，在阿朝说出那番言论后，凤非尘看他的眼神有些变了。
从漫不经心，到了有些认真。
像是第一次用正眼看谢朝，也是第一次将他当做是个小大人看待。
皑皑白雪中，几个穿着太监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时，凤非尘的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
谢晚记得他，他赫然是上次小公主带着进宫的大太监，也是目睹凤非尘‘杀’宫女时，维护宫女的太监。
不过看到凤非尘与他的态度，上次的事情看来没有被好好处理。
黄公公仿佛没看到任何人对他的嫌弃，噙着夸张的笑，自顾自说，“谢姑娘安好，昭王殿下安好。”
一般来讲，话语在前者为尊。
明眼人都应该知道昭王比平民谢晚不知道要尊贵多少倍，可黄公公却故意将凤非尘放到了后面，仿佛在他眼中，昭王还不如平民谢晚。
这是赤果果的打击了。
无论在谁看来，脸色都不会太好看。
谢晚心头微诧，识相的没有说话，她再度感觉昭王在宫内的举步艰难，连个小小太监都没将他放在眼中。
谢晚不同于昭王，不愿得罪书粉公主，即便她很清楚公主由皇后所生，跟二皇子养在一个膝下。
“黄公公安好，今日过来可是公主来寻我说书的？怕是让公主失望了，最近事多繁杂，我并未写上几笔，即便让我过去，我也只能说些曾写出来的书，没有半点心意。”
黄公公露出个虚假的笑容，神色泰然，居高临下道，“谢姑娘真是蕙质兰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聪慧姑娘啊！不过公主不是让你过去说书的。公主觉得与你投缘，想让参加过几日的春宴，请帖早就已经发下来，公主怕你经常在外面走没注意到，就特意让老夫过来再通知一遍。春宴打算在城外的府邸办上一场。”
“这个春宴呢，不仅是大家为万福复苏喜贺，更是为了让城内世家名门多多交流。”
“谢姑娘，公主特别喜欢你，觉得你年纪也不小了，破格让你参加，主要也是想问你寻门亲事找个依靠。毕竟正儿八经的依靠，可比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重要许多，你说是不是啊，谢姑娘？”
明显敲打的话语当着凤非尘的面说出来，就显得微妙了。
谢晚聪明的什么都没说，黄公公也不执着于从她嘴里听到回答，噙着傲慢的笑施施然离开。
等人离开，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谢朝突然大口大口的呼吸，他惊慌失措道，“阿姐，刚才不知道何原因，我呼吸不过来了。”
那是黄公公气场太强的缘故。
能在皇宫这种吃饭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没点本事根本不可能。
谢晚顾左右而言他，“那是你身体素质不够强的缘故，从今天起，每天都要加倍训练听到没有！”
谢朝诧异抬头看她，而后委屈点头。
阿姐已经够忙了，他绝对不能再添麻烦。
凤非尘转身走入府邸，轻松将倒下的门装上，那轻巧的样子看的谢朝咋舌，他轻飘飘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个时候我就觉得，其实裴凉勇气可嘉，愿意踏进这样的烂坑里。嫁给他，也许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但不嫁给他，你日后的日子都不知道有没有命过。”
“谢晚，你可后悔？”
谢晚轻笑了下，觉得他这话奇怪的很，“这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们只是选择不同罢了。有人喜欢苟且一生，卑微的活着，有人喜欢高傲如烟火，只为灿烂一时。长久者觉得一时者愚蠢，一时者又觉得长久者卑微。”
“在我眼中，最后悔的应该是你刚才的询问，你的询问只会让你显得，愚蠢。”
凤非尘面容一僵，似害怕再说出来的话更愚蠢似的，没有继续再说。
谢朝好大一口气悬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等人离开后，才心有余悸的小声说，“姐，现在昭王是我们唯一的靠山，为什么还要气他？”
谢晚笑着揉他脑袋，“傻弟弟，我没有气他，我只是在用平等的身份跟他说话罢了。”
“可毕竟他是皇子，我们是平民，怎么能用平等话……”
骨子里的自卑，让谢朝咽下了之后的话，他不敢再说出来。
昭王再不受宠爱，他的父亲健在，常人不敢蹉跎他，但是他们没有。
他们是孤儿，是人人都可践踏的……
谢晚轻叹一声，“傻弟弟，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说实话了。谢朝，其实我们还有另一层真实身份……”
谢朝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诧异回看谢晚。看書喇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人生跌宕起伏，竟然会跟话本子里的主角一样，隐藏着其他的身份。
他忍不住想，难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比皇宫贵族还要厉害的人？
他们的父母其实不是一般人？
也是！
父母从小就厉害，要是一般人，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积累那么大一笔的财富，更不会让安宁侯府忌讳莫深。
谢晚沉声说，“这几天的事情下，其实你应该都清楚了吧！我们的真实身份。”
谢朝不清楚，这会儿却害怕的不想知道。
“其实我们俩都是明天不知道在哪里的人，也许会死于下一刻，凭什么不能用平等的身份说话？”
谢朝愣了一下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剧变。
那点不安、心悸、心慌，转变成了尴尬、等死，别闹了的表情。
他第一次打断谢晚的话，跨步走进大门，“阿姐，进去吧，太冷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笑话太冷还是天气太冷。
谢晚轻叹摇头，这年纪的小孩，不好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