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之后，沈芊芊就叫六岁了。
小丫头总把自己当小大人，虽然还是喜欢粘着沈玉竹，但因为在驻地混熟了，倒也不是之前沈玉竹走哪她跟到哪儿，像个小尾巴似的了。
驻地左右也都是相熟的人，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再不济，下雨天大家都在家里待着，沈芊芊真遇到麻烦也知道哭喊呼救，所以沈玉竹刚才出去的时候就把小丫头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你快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秦叔叔不会喜欢你的！我姑姑也不喜欢你，芊芊更讨厌你！”看書喇
“你不要装可怜了，我姑姑说了，你茶艺不到家！”
沈玉竹走近了，才听到沈芊芊嘴里的话，再看一旁泫然欲泣的女人，不是吴梦雨又是谁。
“芊芊。”她叫了一声沈芊芊，阻止小丫头继续再说下去，毕竟这年头的“茶艺”还不是后世的意思，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的喃喃自语被小丫头听了去，只盼望着这话她没有说给更多的人听。
小姑娘看到她回来，跟有了靠山似的，更加理直气壮地赶人，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一根小木棍，挥舞在手里头，恶声恶气地质问吴梦雨，“你走不走？”
沈玉竹没忍住，笑了声，她走到近前，将沈芊芊抱起来，才收敛了表情看向院中可怜兮兮的女人，“你来做什么？”
“我要被赶走了，你现在满意了吧。”吴梦雨的声音冷冷的，似乎饱含着无限的怨怼和愤恨。
听孙主任说，吴梦雨背了这个记过处分，身上就等于有了污点，哪怕是因为国家缺医生这类人才只是把她退回了原单位，但之后想要评职称、选先进，只怕是没那个资格了。
“你现在的结果是你自己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沈玉竹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说实话，我从来都不在意你到底在哪里工作，你喜欢谁，吴梦雨，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女人显然是被气着了，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撑伞，被蒙蒙细雨淋湿了头发，身上的衣服应该因为被关起来的缘故，也有两三天没换过了，皱巴巴的一团，看上去狼狈极了。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你的人生有大好前途，不应该随便意气用事，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
说完这话，沈玉竹抱着沈芊芊转身进了屋，完全没有注意到被刚刚回来的秦牧野给听了个正着。
吴梦雨先是一个怔愣，随即便是冷笑，紧接着又哭出了声音。
这哭声中，或许有懊悔，或许有愤恨，谁知道呢。
“牧野，我……”
被细雨淋湿了衣衫，又哭红了眼睛的她，在看到秦牧野的那一刻，眼里迸发出光亮来，但很快，在触及到男人冷漠的面容之后，那光就熄灭了。
眼看着秦牧野话都不说一句便想要进屋，她顾不了那许多，直接跑过去抓住了秦牧野的胳膊，“牧野，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嫉妒她，凭什么她能够得到你的关心和注意，凭什么她一来驻地就受到那么多人的照顾和礼遇，我一时昏了头，才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害她的人是方元木，我只是意识到这个危险没有提醒她罢了，不能怪我的……要怪的话，也只能怪我太爱你了。”
秦牧野冷漠而强硬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开，语气平静，“我尊重组织的决定，你好自为之吧。”
“牧野！”
吴梦雨的这一声，叫得几乎可以说有些凄厉了。
哪怕是在屋里头的沈玉竹都听见了，她忍不住，悄悄站在窗口朝外看。
吴梦雨几乎是乞求似的渴望着男人施舍给自己一丝目光，可自始至终，秦牧野连正眼看她一眼都没有。
她不抱希望地问，“你真的……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隔着窗户，沈玉竹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冷漠而又无情地说道，“没有。从来没有。”
“你骗我！”吴梦雨还是不信，“以前在矿上的时候，你一见到我就对我很好。咱们外出作业的时候，我没有吃的了，你还把自己的干粮让给我，还有我每次来驻地，你都会开车接我的……”
秦牧野一脸不耐烦地说：“我把干粮给你，是因为你是随队医生，你要是饿出毛病了，那队里的其他人该怎么办？我接你回驻地，只是顺带的，我也不止接过你一个，还有……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在矿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因为你姓吴，名字里又有个梦字，不巧，我母亲的名字里也有这两个字。
“我不信！我不信！”
吴梦雨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沈玉竹啧啧啧了几声，她以前可只是从影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要不是托秦牧野的福，还真没法子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这么一场爱恨情仇的戏码。
“信不信随你，我言尽于此，还是那句话，好自为之。”
秦牧野的行为居然和沈玉竹出奇的一致，说完这话之后就直接关门了。
站在屋外的吴梦雨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和天上的雨一样往下撒，可惜没有人在意。
屋里面，沈玉竹问沈芊芊，“刚才你跟吴梦雨说的话，还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起过？”
沈芊芊的小脸上还懵懵懂懂的不明所以，反问过，“姑姑，我骂了那个坏人好多话呢，你说的是哪一句啊？”
沈玉竹头疼又好笑，就沈芊芊那连一个脏字也没有的，能叫骂人？
不过，还没等她再问，沈芊芊就好奇地说，“姑姑，茶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泡茶的技艺吗？”
小姑娘倒还挺聪明，这话半对不对的，她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对，我就是说吴梦雨不会泡茶，只会给别人开苦苦的药，所以芊芊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要再跑出去淋雨了，否则生病了就只能吃苦药了，知道吗？”
方才小丫头在院里可是也没打伞的，好在雨不大，只是衣服上沾了些雨水，有几分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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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