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澈之脸上还是摔着那张布巾子，没有取下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睡去了…………
长安赶紧疾步过去，小心凑到跟前，替严澈之取下头上的布巾子来。
严澈之还睁着眼，眼珠溜溜的转动。布巾子沾满了水，本就湿漉漉的，现在一提起来，一股股水珠也随之从他头上滴下来，沾的严澈之满头都是水滴。
严澈之眼睛里一片迷离，脸上挂满水，看起来滑稽的很，见长安进来，便迷迷糊糊问道，“嗯？走了？”
长安把水拧干，又拿来一块干毛巾帮严澈之擦了下湿透的头发，又把布巾子重新递过去，回道，“对，走了。姨娘还有孕呢，不宜多走动。”
严澈之垂着头，将干毛巾往头上招呼，嘴里呢喃道，“对对，还有孩子呢，我刚还想摸摸孩子来着，可她不叫我碰……。”
严澈之越说，语气间似乎还越委屈起来，手里抓着布巾子不松。
长安无可奈何，把毛巾拿走，又拿来一块新的铺在枕头上，上前去扶严澈之躺下。
“小将军，快些休息吧，明日早点起来去给姨娘赔罪吧。”
严澈之醉酒后听话了不少，闻言松开手里拧干的布巾子，在长安的劝慰下缓缓躺下去，双眼紧闭，嘴里轻声呢喃，
“唔，睡觉，睡觉，明日再…………。”
长安叹口气，帮严澈之把被子盖好，端了木盆，吹灯出屋。
希望小将军明日起来好好说话，可别再惹姨娘生气了，长安心里阵阵颤栗，小将军醒来可千万别掀旧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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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院里一片宁静，丫鬟们拿笤帚扫着院子，微微发出沙沙的声音。
今日天气不错，太阳早早冒出来，洒下一片阳光下来。
长风昨夜好好休息了一晚上，养足了精神，感觉能扛得住小将军一顿打，便早早过来守门。
长安在外面守夜，前半夜生怕小将军叫他，硬撑着眼睛不敢睡，后半夜才慢慢睡过去。
一大早被洒扫丫鬟叫醒，长安现在正顶着两个黑眼圈，一瞧院门，看向长风的眼睛都放了光。
“你快些去叫小将军，抓紧起来赔罪去，我先回去换个衣裳，一会儿再来。”
长安说完，不等长风反应，便风似的逃出院去，生怕晚了一秒就被长风抓回来。
长风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脑子懵成一片，定定的看着长安逃走的影子。
但稍动动脑筋想想，就知道严澈之醉着酒，肯定又做出什么糊涂事，惹宋若若生气了。长风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长安早就跑的不见人影。
长风看向院子里的洒扫丫鬟，磨磨手掌心，想找个人问问。
但她们一见到他，便纷纷转过脸去不搭理他，搞得他好没意思，也不敢凑上去问。
无可奈何，长风放轻脚步进了偏屋，硬着头皮摇叫了半天，这才把严澈之叫醒。
严澈之睁开眼睛，扶住头坐起来，只觉得浑身没劲，头昏脑涨。
整个身上也是燥热，尤其是脖子，黏糊糊湿漉漉的，衣裳也干巴巴的皱起来，身上比以往任何一次宿醉都要难受不少。
丫鬟们端了安神汤进来，放在桌上，而后又端来一盆清水和漱口水。
严澈之坐到床沿上，撩开一旁垂下来的帘子，揉揉犯晕的脑子。
严澈之再看看四周摆设，忽然想起昨晚，宋若若好像是喂他药来着。
“昨晚若若来过吗？”严澈之开口发问。
长风硬着头皮端来漱口水，递到严澈之手上。答道，“来过，宋姨娘昨日还特意叫人备了醒酒汤，在门口等着您回来。”
严澈之脑仁突突的疼，随意撩了几把水冲过脸，喝过水漱完口，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只有模模糊糊的片段。
似乎宋若若是来过，但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最后还气呼呼的走了。
正这时，长安换下衣服，怕严澈之宿醉忘事，找他问话，收拾好自己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严澈之好歹想不起来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宋若若对他说了什么。便问起，“她昨晚没对我说什么吗？”
长安端过安神汤去，太阳穴突突的跳，满脑子都是昨晚宋若若临了留下的话，“怎么不喝死他。”
长安当然不敢按原话说，悄悄抬头瞧了严澈之一眼，便挑着重点描述出来，
“昨晚大娘子院里邀您去商量事儿，您没去，回来时说漏嘴，叫姨娘听见了，还说要给什么漂亮姑娘赎身，叫姨娘听到，似乎是误会了。”
长风顿了顿，咽了口口水，补充道，
“姨娘就到屋里照顾了小将军两刻钟，过了会子就气跑啦，看着脸色不太好……”
严澈之喝了口汤，闻言顿时定住，愣愣道，“我说要赎人？”
长安接下汤碗，躬身道，“是。”
“你没和她解释？”严澈之直勾勾看着长安，长安被盯得发慌，忙点头，
“解释了，姨娘听了。”
但有没有相信就不一定了，长安闭紧嘴，呐呐的想着。
“啧啧啧。”
严澈之眉头皱的更紧了些，额头突突直跳，头也变得更疼了些。
长安适时闭住嘴，见严澈之要站起来，忙叫人过来帮着更衣，系革带，佩戴好香囊玉佩。
严澈之换好衣服，随意拿件外衣披上，踉跄着脚步，要去找宋若若。
小丫鬟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小将军，姨娘还没起呢，最近姨娘嗜睡，恐怕还需得一个时辰的光景。”
外头小厮也端来米粥咸菜，放在桌子上摆好盘子，用于醒酒解饿。
严澈之全无胃口，搅着勺子，喝了两口粥，便放下筷子不动了。
本就想这样坐着等等，待到宋若若醒了再出去，谁知刚喝两口茶水，就见外头窜来一个眼生的丫鬟，进门就跪在地上，头重重磕在地上，
“小将军，今儿是大娘子娘家弟弟发丧的日子，大娘子想找您商量些事儿，还请小将军去一趟吧。”
严澈之脑子好不容易清明了些，手正支着下巴揉，正烦得很，闻言不想多理，只挥挥手道，
“叫你家大娘子照规矩办就好，不必找我商量。”
严澈之是朝廷给了专假的官员，身负有伤，他痊愈的事儿还没传到外头去，有足够的理由不去李府参与丧礼。
何况李家犯了事儿，李岩是罪臣，京中很多人都离得远远的，就算他不去，也没人敢说闲话。
何况他也不想见李家那些人，看李家二老哭闹，还有那些李府的糟心事。
小丫鬟又伏在地上，不肯离去，又说了一遍，“小将军请去吧，苗姑娘说，若我请不到小将军，就不必回去了。”
严澈之本来就烦，见人威胁，便想直接找人把她拖出去。
严澈之烦不胜烦，刚一抬头，望向那丫鬟，正巧那丫鬟也弱弱抬起头来。
这丫鬟也就十三四岁，原本娇小的脸肿出好大一块来，上面是一块红红的掌印，看着十分渗人。
长风见状，心下一惊，先行问道，“你脸上的伤谁给打的。”
小丫鬟浑身颤了颤，捂住肿胀的脸不敢说话，眼睛里弥漫起泪珠来，定睛一看，她手上还有几道伤痕，触目惊心。
“你说便可，难不成这府里除了主院老侯爷，还有别人能压过小将军去？”
小丫鬟这才哭出声来，豆大的泪珠滴落到地上，鼻子抽噎道，
“是苗姑娘弄得，苗姑娘说奴婢昨日没能请回小将军去，便罚了奴婢，奴婢实在不敢躲开。求求小将军，还请，还请小将军跟奴婢去一趟吧。”
严澈之眉头紧皱，手指头一下下敲着腰上挂的白玉玉佩，发出叮叮叮的响声，腮帮子微微鼓起来，舌尖顶着牙，
“你是陪嫁来的，还是府上的？”严澈之稍等了会儿，出声问道。
丫鬟止住哭声，跪在地上，擦着眼泪回道，“禀小将军，奴婢是府上的家生丫鬟，是最近刚被调到大娘子院里伺候的。”
“嘶~”
长风倒吸一口凉气，老侯爷定了家规，主张仁慈待下，尤其是家生丫鬟，都是有父母根基在府上的，世世代代伺候侯府。
连之前那个犯了事儿的硕儿，都因着有管事的求情，老侯爷心软，便做主把硕儿放回家说亲去了，其他丫鬟也打发到别地儿去做活了，没有处罚。
苗茶不过是个挂了号的通房丫鬟，小将军都没正眼瞧过她，说破了天去也不过是个身份高点的下人，却这么对府上的人，传出去少不得让人议论。
严澈之脸色又冷下去，面若挂上冰霜，起身走两步，走门口时又指着长安吩咐，
“你留下，等若若醒了，就说我出去办事，过会儿就来，让厨房准备好饭，我回来用午膳。”
“是。”长安连忙应下。
又走几步，刚踏出门槛，严澈之不放心，又回头补充，“准备些好点心来，嘴甜点，哄哄若若，千万别叫她知道我去哪里，只说我去做公务了。”
“事，属下定会办好。”
“等下……”
严澈之又站住脚，愣了会儿，叹口气道，
“罢了，别的事儿的等我回来再说……。”
严澈之瞧瞧信心满满的长安，勉强放心，快步走去李若昕院里。
…院里丫鬟正撒着水，见严澈之疾步离开，嘴里嘀嘀咕咕讨论起来。
雪莲坐在厨房里，愤愤的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气愤道，“权贵公子，没一个好东西。”
春桃听了，忙捂住她嘴，不叫她出声，两人大眼对小眼，直到看见严澈之出院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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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进院，严澈之就听见里头一阵鸡飞狗跳，外头小厮们都在忙着搬东西上车，一会儿好给李府拉去。
长风眼尖的注意到，搬盒子的丫鬟里头还有两个肿着脸的。
苗茶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素衣服，头发梳成元宝鬓，上头簪一朵小白花，一应首饰全无，现正叉着腰吩咐人干活。
下头的丫鬟小厮都来来往往搬东西，半句话不敢多言，忍着气听她命令。
门口搬车的小厮丫鬟见严澈之来，忙跪下行礼，“见过小将军安。”
严澈之随意挥下手，转身进了院子。院子里都忙着收拾东西，一时之间竟没发现严澈之进来。
还是苗茶无所事事的四处张望，一眼瞧见站在门口的严澈之。
苗茶心中一喜，忙不迭奔上去，弯腰半蹲行李，“妾身见过小将军。”
后头的丫鬟小厮们也忙放下东西，跟着一起跪下，
“见过小将军。”
“见过小将军。”
李若昕听见动静，掀开帘子出来瞧。
今日李若昕也穿了一身月牙白的素衣，看不出样式来，头上挽了个高高的云鬓，上面簪着几根银钗，发尾同样扎着一朵白花。
李若昕倒是淡淡的，不慌不忙走上前来，浅浅行了个礼，
“小将军。”
行罢，也不等严澈之叫她起来，她便自行站起，嘴角微带了点笑，问道，
“小将军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儿，难得来一趟，要不进去喝杯花茶解酒。”
严澈之冷着脸，双手绕在身后，眉宇渐深，冷冷道，
“你们院里的人邀我来，去了一遍还不够，回来打了人，没空也只能说做有空。”
李若昕低头瞧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苗茶，苗茶半蹲在地上，听言吓得冷汗直流。
李若昕心下了然，回头笑道，“难为小将军了，这里就不必麻烦小将军，我自会好好罚她，以儆效尤。”
严澈之站立不动，身后长风带来几个肿着脸的丫头，她们都满脸惊恐，眼神直直盯着地下的苗茶。
严澈之不想多言，语速也加快了些，语调冷冰冰的，
“相必你院里陪嫁丫鬟不少，也不必用家生丫鬟，我让人调走去做别的活，省省库房开支。”
李若昕微微一愣，复又笑道，“那便听小将军的，我院子小，自然是不缺丫鬟。”
严澈之眸光沉凉，见她神色无异，不欲多和她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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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写这些吧，下午要去做核酸志愿者，唔，好累(•̥́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