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依然呼呼的,枝头的桂花经不住这摧残,被吹得四散,又混着院里尘埃一起往人脸上扑,李越泊眼睛微眯,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乌鸦敛翅一般半阖起来,隔绝灰尘与花瓣入侵。

  叶跃手抬起来,五指并拢在李越泊额头处搭了个略微向下垂的“凉棚”,帮他拦阻灰尘与桂花。叶跃清瘦,手一抬,睡衣衣袖就顺着重力往下滑又被他曲起来的手肘拦截,最终在肘关节处堆叠,露出了他手肘到腕骨那一截纤细莹白的手臂。

  李越泊侧头亲了亲暴露在夜风里的手臂。

  院心不大,李越泊腿又长,两个人很快就进了屋,叶跃把“凉棚”收了回来,堆叠的衣袖“嗖”一下垂落,轻柔盖住李越泊刚才的亲吻。

  “不是说明早再过来吗?”叶跃问。

  “手机推送,说我们这一带今晚突发雷暴雨。”李越泊回答,“万一你晚上醒了会害怕。”

  所以要连夜赶过来。

  叶跃蹭了蹭李越泊温热的胸膛。

  这不是李越泊第一次在雷雨夜突然出现了,像个天降神兵,也像电影里紫霞仙子口中的“盖世英雄”。

  第一次是小学一年级时,那天李越泊被他爸带着去了南溪村。下午放学的时候突然刮起了风,等叶跃到家,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了地上。

  吃晚饭时,天边响起了第一声轰隆的雷声,只是轰隆隆,来势没有很汹汹,尚且能忍,但叶跃心下一紧,自觉加快了吃饭的节奏。

  一年级时他奶还很硬朗,不需要他伺候着睡下,叶跃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

  因为之前是在雷雨夜的月季树下消亡的,所以叶跃一直很害怕晚上的雷雨。但他的害怕不是那种尖叫式的,他很安静,近乎静默。

  而且早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他很知道该怎么做。他乖乖吃完饭,跟他奶说他回屋写作业,就上了楼。

  门关上,花洒哗啦啦打开,叶跃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被子拉开,人躲进去,食指塞住耳洞,嘴巴微微张开,好了,现在闭眼快睡觉,只要在雷声大起来之前睡着他就可以安全度过这个雷雨夜了。

  快睡觉,叶跃在心里催促。

  耳朵被塞住,身体内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隔绝了屋外目前只是轰隆的雷声。

  快睡觉,叶跃在心里催促。

  但天不遂人愿,他奶在楼下喊他。叶跃松了塞耳朵的手,顶着轰隆的雷声下楼,他的害怕很安静,也因为安静,所以没人知道他害怕。

  是要找一个东西,他奶不记得放在哪里了,叶跃安静地给他奶找了出来,又安静地回了屋。

  雷声已经由低沉的轰隆变成了单个的冷不丁的猛然的炸裂,伴随着的还有划破天际的闪电。

  像十七岁雷雨夜里刺破他生命线的那种尖锐的声音与光亮。

  叶跃蜷缩在被子里,手塞住耳洞,嘴巴微张,眼睛紧紧闭起,他知道他今晚不可能再睡了。

  李越泊不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不用装着平静,雷声“咵——嚓”,叶跃抖,像闪电越过厚重的窗帘顺着静默的空气电击在他身上。

  就这么浑浑噩噩板上的鱼一样时不时的弹动中,李越泊回来了。

  带着雷雨浸润过的湿漉漉的潮气盖世英雄一般地回来了。

  感受到脸被温柔地触碰时,叶跃睁开了紧闭的眼,雷声还在轰隆,耳朵里还有嗡嗡的体内血液奔流的声音,但视线里有了李越泊。

  他最爱的李越泊。

  是梦吗?叶跃眨了下眼。

  他人躲在被子里,身上捂出了薄汗,额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样子可怜又狼狈。

  他不好看。

  哪怕是梦里,叶跃仍旧瑟缩了一下。

  他不好看。

  但李越泊低头亲了他,亲了他冒着汗的粘腻鼻尖,亲了他汗津津的额头,也亲了他湿答答的额发。

  一定是梦,叶跃在心里说。

  因为李越泊下午跟着李爸爸去南溪村了,他今晚该在南溪村。

  但梦里的李越泊也这样好,叶跃有点想哭。

  世界里还是有他害怕的雷声,但他更想听李越泊说了什么,所以叶跃顺着李越泊的手松开了自己的手。

  “咵——嚓”,又一个惊雷。

  李越泊一把把他按自己怀里,同时捂住了他露出来的耳朵。叶跃同时听见了三个声音——雷声、体内血液奔流的声音和李越泊的心跳声。

  三种声音在他听觉神经里交织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最稳固,所以这次叶跃没有电击一样弹起,他感到了一种稳固的平静。

  所以这一定是梦。因为他不曾在雷雨夜有过这种平静。

  李越泊的手大而温暖,贴在他耳朵上热热的,叶跃另一侧的脸挨着李越泊的胸膛,感觉到了李越泊衣服上的湿意。

  他想这个梦真真实,连下雨都考虑到了。

  雷声过去,李越泊松了手,又张了嘴。这次叶跃听清了,李越泊问他要不要洗澡。

  叶跃问他:“你要洗吗,李越泊?”

  李越泊说要,说回来时雨太大,伞遮不住,他淋湿了,要洗一下。

  叶跃就说他也要。

  反正是在梦里,叶跃比平日大胆起来。说完要洗澡后,他伸手朝李越泊要抱,李越泊明显高兴,伸手就把他抱了起来,往浴室走。

  五岁以后李越泊就能抱起他了,如今抱得越发娴熟。

  反正是在梦里,所以叶跃委委屈屈跟李越泊说了起来,“我好怕晚上打雷的,李越泊。”叶跃说。

  还是一年级的小孩,声音很稚嫩,语气中带着让人心生怜惜的可怜。

  “嗯,我知道。”李越泊也还是小孩,声音里带着童稚,但语气沉稳。

  “刚刚打雷你都不在。”反正是在梦里,叶跃大胆委屈。

  “我保证以后每个雷雨夜我都在。”李越泊承诺。

  果真,往后的每个雷雨夜李越泊都在。

  像风陨山上的桂花一到时间就会开满树。

  “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把车停好。”李越泊企图松手把叶跃放床上。

  雷雨还没来,但叶跃自动进入了雷雨夜情境,“不要。”叶跃拒绝。

  说完又收紧了搂脖的手和缠腰的腿,把自己往李越泊怀里箍得更紧。

  李越泊惯是会纵容他,抱着人打开衣柜,找了厚外套给他穿上,又抱着人出去停好了车。

  等都收拾妥当,紧急通知过的雷暴雨如约而至,密匝匝的雨点撒豆一般噼里啪啦落在院子里,雷声轰隆,狂风呼啸,一墙之外的世界骤然变得狂浪。

  屋子里倒很温馨。

  知道李越泊明早还要忙,叶跃没再闹他,只说自己困了。两个人互亲额头道完晚安后就陷入了安睡。

  叶跃紧贴着李越泊的胸膛,李越泊一手抱着他,一手轻捂着他露出来的那只耳朵,依然是熟悉的构成稳定三角形的三种声音,叶跃在这种声音中睡得很香甜。

  李越泊睡得也很好,只要怀里抱着叶跃,他就睡得特别好。

  ·

  早上起床时李越泊已经开车下了山,奶和张嫂都没发现他昨晚有来过,叶跃也没说。

  雷暴雨走得也很干脆,只在院子里留下了一地的湿润和满地飘零的金桂证明它昨晚来过。雨后清晨,呼吸间带着山林草木的清香,空气好到深吸一口感觉能多活一年。

  小老太精神头好了点,早饭吃过说想去山林里转悠转悠,看看自由长在山间的桂花。

  叶跃当然随她。

  拐杖“笃、笃”敲在盘山公路的水泥地上,叶奶奶一手拄拐一手被叶跃搀着在路上慢慢走。

  张嫂推着轮椅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走得慢,从小合院走到第一棵野生桂花树时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被雷雨洗礼过的桂花特别有韧性也更甜香,摘了做桂花糕正好。

  大人们蜜蜂一般聚集在桂花树下摘花,小孩子们一堆一堆三三两两散在旁边玩。

  热热闹闹的,生机勃勃的,半点不见秋日的肃杀。

  这棵桂花树生得高大,来摘它花的人很多,不光镇上的,应该还有村里的,叶跃不全认识,但不妨碍大家热情友好地跟他们祖孙俩打招呼,叶跃礼貌地都回了。

  他奶显然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回了招呼后不走了,就站在路边看,叶跃依然搀着她。

  前方几个小孩玩起了追逐游戏,在路上一阵乱窜,叶跃眼睛看着,谨防他们撞倒他奶。

  但看了前方没注意到后方,后头几个小孩不知道咋回事突然也跑起来了,其中一个小孩猛地窜了过来,正正撞到叶奶奶腿上。

  小孩倒是撞一下就跑开了,叶奶奶腿本就没力,顺着被撞的力道一踉跄就往地下倒,叶跃瘦,拉不住,只得把自己身子垫过去给他奶做个缓冲。

  叶奶奶倒在了叶跃身上。

  叶跃闷哼了一声,先问他奶有没有事。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他人这时候才纷纷跑了过来。

  叶奶奶哎哟了一声,声音不是很大,缓了缓才跟她乖孙说没事。

  张嫂跟其他人一起帮忙把小老太扶了起来,这下不敢站着了,叶奶奶乖乖坐上了轮椅。

  叶跃还好,身上没感觉到特别痛。比较惨的是撞人那个小孩,当即被他妈拉过去一顿胖揍,边揍边拖着小孩过来道歉。

  余下孩子虽然没有挨打,但都被家长警告了说不准再闹,先前祥和热闹的景象就这么陷入了有点微妙的尴尬境地。

  这样的摘花看起来没意思,叶奶奶手一指,叶跃推着她又去找下一棵桂花树。

  没走多远,他们听到了身后再度热闹起来的声音。

  人老了的世界就是这样。

  轮椅碾过水泥路面的声音很沉闷,叶跃知道此刻他奶心中的感受,但他无力指责身后那群人什么。世界终归不是围绕谁转,越是敏感的人越能感受到生活中那些无无能为力的微小刺痛。

  “奶,你想不想听我那本漫画的故事?”叶跃问。

  他奶说好,叶跃便轻声讲了起来。很显然,他的故事非常有意思,不光他奶,张嫂听着也一个劲儿追问。

  来来回回的问答间,他们这片山林也响起了热闹的声音。

  ·

  山里住了没两日,叶奶奶的精神头就像被不知名的精怪吸食了去。

  整个人卧床不起,也吃不下饭,唯一幸运的是她没有觉得不舒服,只是几乎不再进食。

  脸一天比一天小,人也一天比一天瘦,进山时还算合身的衣服已经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起来。

  元二叔来看过,叹了口气,只说起码老太君没有觉得痛苦,这是最好的。

  叶跃趴在李越泊怀里已经偷偷哭过好几回,每日早上起床李越泊都要拿了鸡蛋给他敷眼,免得他肿着眼睛去见他奶。叶家李家的父母都赶了回来,叶奶奶都见过后,又把他们赶了回去,说要跟叶跃他爷一样安静地走,不要这么簇拥。

  藏冬镇在这一项上很“飘然”——不太讲求守孝、奔丧这类陈旧规定,来见过最后一面了,按藏冬镇的习俗,就可以了,两家父母又听从叶奶奶的话各自回到了他们的岗位。

  小合院短暂热闹了一下,又归于寻常。院子里桂花还在开着。

  下午的时候叶奶奶精神头好了些,吃了两口叶跃给她做的双皮奶和桂花糕,换了新衣服,拿了蒲扇,让叶跃和李越泊带她去看看叶跃漫画里那个风往城。

  轮椅推出小合院经过桂花树下时,一阵风来,朵朵金桂洒了叶奶奶一身,叶奶奶笑得很开心,兜着满头满怀的金桂去往了风往城。

  叶跃已经很久没来风往城了,如今再看,才发现风往城已经基本建成了。他和李越泊并排,一人握着一只轮椅扶手,推着他奶在风往城慢慢逛了起来。

  李越泊讲建筑原理,叶跃讲每个建筑对应在漫画里的故事,一人几句,边走边说。

  叶奶奶时不时点一下头,表示在听。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点头的动作也很微弱,好在满头银丝很蓬松,只需要一点微弱的动作,银丝就会跟着动起来,叶跃就是通过这个来看的。

  今日恰好工地轮休,所以没什么人,风往城里很安静,基本只有他和李越泊说话的声音以及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

  叶奶奶小小声喊了他们两个站到她面前。

  叶跃和李越泊没有站着,两个人如当初一样半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他奶。

  “你爷最喜欢的就是这类奇幻故事,我要把这些讲给他听,”叶奶奶努力给了他们一个慈爱的笑,话说得小声又吃力,“你们要好好的。”

  说完她抬了抬手,应该是想摸摸他们的头,但她没力气了,只手指动了动。

  叶跃和李越泊一人拿了她一只手放在各自头上,叶奶奶仍旧是慈爱的笑,眼角皱纹深入眼底,眸中是慈和的光。

  她让他们继续往前。

  叶跃和李越泊站了起来,膝盖处是四个深色的圆。轮椅继续推了起来,只是叶跃声音中有了点哽咽,李越泊声音也沉郁了起来。

  等他和李越泊一人两句讲完这一轮时,他奶的头发没有再动了。

  风起,叶奶奶满头满怀的桂花随风而扬,绚烂如秋日金色的梦。

  风走了,奶也走了。

  叶跃被李越泊揽进怀里,潺潺晕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其实该高兴的,曾经每天出门都认认真真跟奶告别,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有和奶好好告别吗?现在做到了,已经好好告别过了,该高兴的。

  元二叔说奶没有痛苦就是最幸运的,是“喜丧”,该高兴的。奶是去和她心心念念的爷汇合了,她高兴的,你也该高兴的。

  心里的声音说得没错,叶跃知道。

  只是腿没有力气,整个人瘫软在李越泊怀里,被泪浸湿的衣衫在秋日里泛着凉意,衣衫下又是李越泊温暖的胸膛,温热夹杂冰凉,痒痒煎熬脸颊。

  桉树下藤椅上再没有小老太了。

  饭桌上再没有比他更挑食的人了。

  戏曲频道也再不会有人看了。

  椰子还在长,桂花还在开,但都再不需要了。

  以后再没有“奶”可唤了。

  叶跃终是哭了出来,奶已经走了,他已经听话地高高兴兴地送走了她,现在可以哭了。

  李越泊抱紧了他。

  ·

  “眷属随侍在侧,亲视含殓,尊礼成服”讣告贴出,秋日一个黄昏时,奶下葬了。在凤尾岛,紧挨着爷的墓。

  没有合葬,是因为洒脱的小老太交代过要有一些独立的个人空间。与这句话一同被交代的还有指名留给叶跃的一大堆物件和文件。

  李越泊手里拎了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叶跃画的一些她奶喜欢的东西,藤椅、蒲扇、双皮奶、椰子冻……纸扎叶跃不会,好在他会画画。

  他画,李越泊剪,满满装了一袋。也没忘了他爷——带了一整套奇幻故事。

  把东西在地上放好,火机打燃,火舌高窜,不知道他奶和他爷能不能收到,但按叶跃知道的迷信说法,这火烧得这样旺,他奶和他爷是很高兴的。

  火光照着他奶坟上的新土,也照着他爷坟上的旧土,更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他奶和他爷这对无法匹配的ao最终以死亡确切完整地结合在了一起,那他和李越泊呢?没有前例可参考的顶级ao,未来会怎样?小老太交代过要有一些独立的个人空间。与这句话一同被交代的还有指名留给叶跃的一大堆物件和文件。

  退潮后,送葬的人都乘船一一离去。叶跃和李越泊留了下来。没人劝他们,也知道劝不住,两个人依偎着坐在他奶的坟前。

  李越泊手里拎了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叶跃画的一些她奶喜欢的东西,藤椅、蒲扇、双皮奶、椰子冻……纸扎叶跃不会,好在他会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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