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羽自然知道晴烟为什么笑。

  她穿过北宁王府的正门望向里面,终于松了口气。

  “从前倒是觉得北宁王是个常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接触久了才知道,原来也是个寻常人呢。”

  晴烟弯腰把冷二二抱到怀中。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些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汹涌。”

  等晴烟把冷二二放到马车里面,她搀扶着紧随其后的冷千羽道。

  “四小姐未免太多虑了,奴婢倒是瞧着王爷是个好心肠,又是帮咱们小少爷找学堂,又是暗中帮助小姐的。”

  冷千羽没有接话。

  晴烟这丫头年纪尚浅,看人的眼光自然不太长远。

  只有她明白,风烨真正的脾性。

  因为从小身子不好的缘故,外界总是隔三差五便流出一些谗言。

  当人的身体不健康的时候,总是要有一些隐藏的心理疾病。

  好在冷二二在北宁王府也没有遭受什么磨难,冷千羽嗤之以鼻。看書喇

  “索性本小姐就放你一马!”

  归去将军府,马车一声长啸停在了门前。

  门房和小厮们纷纷冲了出来各司其职。

  宴席之后,有了出入北宁王府的特权,那些下人们也都一个个懂事起来。

  晴烟总是抱怨。

  “这帮狗腿子,分明就是拜高踩低,早前小姐刚刚回府时,他们一个个不屑一顾的模样实在可恶至极!”

  比起那时,连晴烟也未曾到身边服侍,冷千羽与冷二二的日子难捱一些实属正常。

  仔细想想到底还是风烨给了不少的面子。

  要不然直到今日将军府这帮笨蛋少不了继续狗眼看人低。

  卸了门前的马车,门房趁着其余的同僚各司其职。

  他悄悄地低头提醒了一句:“小姐等会儿务必小心一些。”

  她一双弯眉微微一蹙,刚要回头问个究竟,那人便一溜烟儿似的不见了踪影。

  果然是狗腿子,跑的就是快!

  从北宁王府回来,冷二二在马车上睡的舒爽。

  一下马车神清气爽的很。

  一路上蹦蹦跳跳,不知道有多开心。

  小孩子纵然再如大人一般,到底不似大人那么机敏。

  蹦跳之中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还不等小孩子哭喊,便听见了冷婉月凄惨的声音。

  “大白天的撞了鬼了!”

  虽然冷婉月和冷二二比起来是大人,但她被二二这么一撞,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那叫一个弱柳扶风。

  碧荷连忙上前搀扶,含沙射影起来。

  “小姐这些时日本就头风厉害,夫人特意让小姐好生在府中静养,真是没想到千万般小心,还是冲撞了。”看書溂

  冲撞。

  难道我们是鬼吗?

  冷千羽这才知道,原来门房说的‘小心’,竟然是让她小心冷婉月。

  见她装模作样,行为造作,就知道不知道几百年前就策划好的。

  就等着她们归来,来一个愿者上钩。

  冷二二揉揉鼻子,刚刚一头撞上去鼻头都红了。

  “五妹妹生病了?那是该好生歇息着。”

  才懒得跟她多聊,冷千羽拉着冷二二和晴烟便要回自己的听雨苑。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冷婉月岂能让她随便离开。

  一个眼神使过去,碧荷张开双臂挡在她们面前。

  “做什么?”冷千羽冷声问。

  晴烟呵斥:“嫡小姐的去路也敢阻拦,我瞧着你是活腻了!”

  碧荷纵然嚣张,也要估计底数尊卑的面子。

  在加上冷千羽这段时间深得北宁王的抬举,风光满面的很。

  倘若冒昧得罪,说不定往后难过的是自己。

  如此一来,晴烟一句呵斥,她也不敢多有冒犯。

  “一个小奴婢而已,你跟她们置什么气?”

  冷婉月刻薄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完全不像是生病了的模样。

  她打量着冷千羽,一双缥缈的眼里不知为何弥漫着令人瑟瑟发抖的寒冰。

  本就心虚的冷千羽更是百感交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将双臂环在胸前,装作若无其实的样子。

  然而冷婉月不知的是,她越是这般掩饰,就越是让人看的出心中有鬼。

  冷千羽也是从未见过这样做贼心虚的人。

  忍不住心中冷笑。

  “五妹妹你若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只一味地挡住我的去路,未免也太搞笑了些。”

  冷千羽越是无所谓,冷婉月越是愤慨万分。

  风鸿璟这几日被困在璟王府中形同行尸走肉。

  要不是冷千羽背后告状,风鸿璟又怎么能被困囚其中。

  冷婉月本想破口大骂。

  仔细想想自己的嘴皮子想来是没有冷千羽那般利索。

  就算是真的吵起来,说不定输的更惨。

  这个家伙平日里就装模作样,加上有北宁王撑腰之后,更是拿腔拿调的厉害。

  看我今天不把你料理的服服帖帖!

  “你少装模作样了冷千羽,也就是外人不知内情,所以才跟你沆瀣一气。倘若他们知道你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贱货,你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

  冷千羽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冷婉月仇视着她。

  “经盘账,府中少了一千两白银,现在早已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了。”

  少了白银和我有什么关系?

  冷千羽不耐烦地看着她。

  “你少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冷婉月嗤之以鼻:“男人们喜欢你这副做派,我可不喜欢。”

  她挥了挥手。

  身后的碧荷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本账簿。

  打开翻了两页,冷婉月水葱似的手指指着那上面的字迹。

  “自从你回来,库房里面的银子就少的快一些,今天要裁衣裳,明天要发俸禄,你们听雨苑里里外外黑了多少银子!”

  她狠狠将账簿摔在冷千羽的面前。

  账本落在地上荡起一阵薄薄的灰尘。

  晴烟刚要上去拿。

  冷千羽一把抓住了她。

  “五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坏我?”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你俩。”

  她骄傲自持的样子,俯瞰一般居高临下。

  “账目上写的清清楚楚,自从你冷千羽带着拖油瓶回到将军府,府邸里就怪事频频,你还说不是因为你?”

  冷婉月果然蠢钝如猪。

  将军府里面这么光明正大质问,要是有真凭实据也便罢了,可笑的是她这一切只靠着自己的猜想。

  倘若猜想能够办案,那青天大老爷反而好当了。

  账簿上写了什么冷千羽不屑去看。

  想要挑事儿,那就按照规矩一条条地来。

  我冷千羽奉陪到底。

  因为账目短缺的事,冷婉月聒噪的厉害。

  连冷千羽也跟着唏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奈何阵仗越来越大,最终这番热闹闹到了祠堂。

  偌大的祠堂,珠帘似的一片片的牌位映入眼帘。

  王氏信誓旦旦一鼓作气,连凤鸣鼓都用上了。

  所谓凤鸣鼓,鼓如其名。

  就是敲打鼓身时,那震耳欲聋的响声如同泰山压顶一般。

  听说因为是上好的牛皮,所以鼓声在十里开外都听得真真切切。

  阵阵鼓声做庄,祠堂内人潮涌动,下人们人人正襟危坐。

  外族的祠堂不允许女人进入,将军府到底是名门之后,又是肩膀上扛着的铁担王。

  这些男尊女卑上的封建事情早已经作废许久。

  人人脸上虎视眈眈,那些人贪婪的目光恨不得马上将冷千羽抽筋扒皮。

  “还不跪下!”

  冷婉月大发雷霆。

  “已经到了祖宗祠堂,你竟然还这么大不敬!”

  一旁的王氏闭上眼睛摆了摆手,脸上也有了些许不耐烦。

  冷千羽知道,这股不耐烦是冲着她来的,而并非王氏的亲生骨肉。

  “千羽,你可当真动用了祠堂的一千两白银?”

  王氏俨然一副司马昭之心。

  “祠堂人人进出,为何只质问我?”冷千羽宠辱不惊。

  一旁的冷婉月冷笑着:“因为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发生。”

  “从未有过就证明是安全的?”冷千羽不紧不慢:“凡事都要讲证据,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我便认了这个罪名,并且将消失的一千两白银如数补上。”

  王氏好奇的很。

  冷千羽明明两手空空而归,怎么听到一千两白银的事情她愣是跟没事儿人似的。

  见两个女儿剑拔弩张的厉害,王氏忙上前充当和事佬。

  “瞧你们这话说的,其实不过是问问而已。”

  “问问?”

  冷千羽当真是笑也笑不出来了。

  “若当真只是问问而已,何必摆这么大的阵仗。”

  谁也不是小孩子。

  祠堂里面闹的沸沸扬扬,外面更是窃窃私语。

  冷止礼拎着咕咕笼子大摇大摆地从外面回来,听闻祠堂有事情发生。

  便悠哉悠哉地走了过去。

  见一帮人聚成一团,他万分苦恼。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议,非要弄的各自难看才行。”

  听见冷止礼回来,冷婉月连忙跑过去环住他的胳膊。

  冷止礼多年来疼爱冷婉月不无道理,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儿任谁得了都如获至宝。

  “爹爹~今日盘账祠堂少了一千两白银呢。”

  冷止礼双瞳一震,立刻惊慌失措:“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少了一千两白银?”

  冷家虽然贵为将门,身为一家之主的冷止礼却整日沉迷咕咕。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