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辞还是强行按下了心中想要逃跑的冲动。

  他昨晚已经做过一回逃兵了, 若是再逃一次,他这少将军的面子可就真的要被丢尽了。

  说不定他这辈子都要被顾迟渊所耻笑。

  顾迟渊被辣得通红的面色此时已经有所缓和。他看着沈容辞,求饶般轻声笑着:

  “太辣了, 本王实在吃不了,少将军就饶过我这回吧。”

  被这样的美男子这般求饶,是个人都无法硬起心肠来拒绝。

  沈容辞看了眼手中的烤兔腿。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那向来爱惜粮食、尤其爱惜兔腿的少将军手一松, 将那兔腿扔到了地上。

  顾迟渊嘴角的笑容渐渐收起。

  沈容辞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迟渊,满脸厌恶:“真恶心, 弄脏了本少将的手。”

  说罢,掏出手帕将那沾了红油与辣椒面的手仔仔细细擦干净了, 直到一点油光都看不见后,又颇为嫌弃地将那帕子也一并扔在了地上。

  然后环顾四周, 指了指一旁没来得及撤离的士兵:“你们两个, 过来把这些菜收了。既然督查使不喜欢吃,那就别吃了吧。”

  他们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过, 甚至督查使面前的那碗红油米线也才只吃了一点点。可那两个被点名的士兵不敢耽搁,也不敢多问, 连忙过来将桌子上的碗碟全部收走,全程都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们想不明白,刚才还气氛不错的两人,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难道少将军不允许自己的心上人不会吃辣?

  天爷啊……

  沈容辞忍着肉痛, 心里道了声罪过, 没再看地上的那只兔腿, 面上故作镇定道:“督查使既然吃饱了, 那就请回帐篷里好生休息吧。下午都是些枯燥的操练, 没什么好看的。”

  说罢,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食堂。

  这回顾迟渊总算没有跟着他,而是回到了他自己的帐篷里,想必是真的气恼了。

  勉强扳回一城的代价竟然是浪费一只烤兔腿,沈容辞顿时觉得回归万人嫌的任务真是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他找到了摸鱼中的将士们,吩咐袁武章帮忙看着进行操练,自己则回帐篷里叫上了系统,骑马出营地去了。

  系统到底是内侍,不方便在军营里随处走动,所以大部分时间都留守在帐篷内。

  不过他虽然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也同样能够随时掌握宿主的任务进度。

  “当前任务进度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三十了,只要再当着男主的面惩罚将士们七次,任务就算完成。”系统趴在马背上,试图用计算来忽略自己对骑马的恐惧,“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想必这个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沈容辞看他这般害怕的模样,贴心道:“你要不就在这里先猎着,我一个人去深处看看。”

  系统连忙点头:“也好,宿主要是有事就喊我。”

  系统虽说武功盖世,这几年跟着他在沙场拼搏无数次,人人都知道少将军身边的那位内侍功夫了得,不容小觑,是个连军中老将都不遑多让的角色。

  但偏偏就是不会骑马。

  别人上阵杀敌,在高大骏马上勇往直前;只有系统,靠一双腿迷惑敌军。

  沈容辞独自一人往树林深处前行,很快发现一只身形矫健的灰色大野兔。

  看那奔跑的速度就知道,用来做烤兔腿一定很好吃。

  再往前的话,灌木太过密集,骑马反而不便。沈容辞将马匹拴在一棵高大的枣树上,随即背着长弓追野兔去了。

  那野兔机敏又狡猾,沈容辞自认已经尽量掩盖了自己的存在,却还是几次被其逃脱。

  越是抓不到的兔子,年轻的少将军越是非抓到手不可。

  他一路追着那只野兔,不知闯入了哪里。

  突然,他听见山林里有一丝不自然的响动。

  ——有其他人。

  沈容辞立刻屏息蹲在草丛之中,侧耳静听山林里的一切动静。

  他很快捕捉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隐约的说话声。

  听口音像是本地人。

  沈容辞朝着那说话的方向悄声匍匐过去。对方的脚程很快,等他追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明显人过草丛的压痕与足迹,却并没有看见对方的踪迹。

  但他能确定,绝对不是普通的山民。

  若是来军营送食物的山民,一般他们会走山前的石阶路,不太会走山后,毕竟此路实在难行,又多是蛇虫鼠蚁,若是背上又背了吃食,要走这种路实在不方便。

  沈容辞仔细查探着草地上留下的脚印,眉头不自觉皱在了一起。

  若说是山匪,他却又不敢断定。山匪一般有些功夫在身上,脚印也会比寻常男子要浅一些,就算再强壮的大块头,脚印也不会太深。

  可如今他看到的这一串脚印都很深,以正常人的体重来估测,这些人的平均体重都要在两百斤以上了。

  而且绝对不止两三个人。若真是一群两百斤以上的大块头,无论如何都是极其引人注目的存在。

  事出蹊跷,他必须马上回军营,将此事上报。

  然而等他带着系统回到军营时,军营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战鼓声振聋发聩,所有士兵都在赶往校场集合,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严峻神色。

  有一个整装待发的士兵看见了沈容辞,立刻惊呼了一声:“少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沈容辞蹙眉,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恕亲王……督查使被山匪绑走了!”

  ——

  石临峰,山铁寨。

  四个村民装扮的壮汉扛着一个硕大的麻袋走到寨主所在的竹楼中,将麻袋放在寨主的座位前。

  其中一个道:“这是军营里的生面孔,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京城来的大官。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军营外射猎,就顺路绑回来了。”

  寨主点点头,示意他们去门外守着。

  山铁寨的寨主是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长了一个刻薄的鹰钩鼻,左脸上有一道三指宽的疤。

  他的座椅上垫了一张十分完整的虎皮,应该是他最得意的战利品,从皮毛的厚度和大小来看,当初降服这只猛兽时的境况定然十分凶险。

  寨主走到麻袋前,抽出一把用虎齿制成的匕首,轻易就将厚实的麻袋破开成两半。

  随即他便惊艳地吹了声口哨。

  顾迟渊双手被捆在背后,嘴里塞了布条。这应当是个分外狼狈的境况,可这俊美无俦的男人却波澜不惊地端坐着,凤眸平静地与寨主对视。

  山铁寨里有不少从山民那强抢来的妙龄少女,也有几个从青楼买来的女人,更甚至连一些官眷也玩过。

  但寨主却从未见过比眼前之人还要好看的人。

  他做了山匪头子这么多年,已经是连朝廷都头痛的存在了,自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向来不懂什么叫人伦道德,只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便是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强取豪夺也要得到手。

  所以寨主在看到顾迟渊的脸后,就奸笑一声:“美人,你只要乖乖的从了我,我保证让你做这山铁寨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压寨夫人,如何?”

  他认定了顾迟渊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官员,离了那帮官兵就毫无反抗之力,于是便带着挑衅的意味亲手解开了顾迟渊的束缚。

  ——他喜欢用强的,那样才有乐趣。

  “我就喜欢弄哭你这种强作镇定、宁死不屈的小文官了,玩起来一定很带——啊!”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掌拍歪了下巴。

  牙齿碰撞的强烈震荡短暂地麻痹了他的大脑,使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

  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袭来,一把掐住了他大张的嘴巴里的舌头,将他整个人都吊了起来。

  那个「小文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丝毫不给他求饶的机会,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竟是徒手将他的整根舌头都拔了下来!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被顾迟渊轻巧地侧身躲过。

  为了防止他惨叫出声,顾迟渊将手里的破麻袋一下捅进了寨主的喉咙里,将他的喊叫声连带着鲜血一同堵死。

  鲜血立刻染红了大片的麻袋。

  “嘘。”

  顾迟渊看着寨主疼得目眦欲裂的神情,淡漠的凤眸底下闪过一丝嗜血的快感,慢条斯理地将双手擦干净。

  “可别将你那些喽啰引来了,我还要让他们陪我将这场戏演完呢。”

  寨主充满恨意地看着他,手中的虎齿匕首当仁不让地朝顾迟渊的胸口刺去。

  顾迟渊却仿佛是早就料到他会有这般的行动,在匕首碰到自己之前,就一把捏住了他的胳膊。

  寨主惊恐地发现,这只钳制着他的手竟如铁铸的一般,挣都挣不动。

  要知道他平时可是能徒手掰断野猪的下巴的啊!这个男人到底拥有着什么样可怕的怪力!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顾迟渊手中一扭,就将他的胳膊硬生生掰成了两截。

  寨主立刻疼得滚倒在地,却还不忘往门口挣扎着爬去。

  这个男人是个怪物——他会被活生生折磨死的!

  作者有话说:

  小顾(柔弱状):老婆快来救我,我被山匪抓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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