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帐篷外的山心和高云听见了里面巨大的水花声。

  山心警惕道:“里面什么声音?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高云睨了他一眼, 并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要进去你自己进去。”

  山心自知脑子不如高云转得快,一般这种时候,他要是不听高云的, 最后都会倒霉。

  可他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诶,你说,督查使来找我们少将军一起睡觉,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高云却仿佛没听见, 闭着嘴不说话,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山心自讨没趣,瘪了瘪嘴, 也只好继续专心自己的守卫工作。

  ——

  整个人沉入水面之下的瞬间,沈容辞闭紧了双眼。

  随即, 他的鼻子狠狠撞在了顾迟渊的身上,而下意识撑手的动作让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一片软中带硬的肌肤, 吓得他缩回了手, 鼻子又撞了上去,还呛了两口水。

  随即他的手就被牢牢抓住了, 有力地将他向上托举。

  沈容辞在浮出水面之前,感觉有柔软而炽热的东西擦过了自己的嘴角。

  顾迟渊低笑着替他抹去了脸上的水, 沈容辞一睁眼就看到他那张被放大的俊美脸庞,此时正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餍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笑。

  那笑意直达他眼底, 让沈容辞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弯起了嘴角。

  随即他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顾迟渊半躺在浴桶之中, 而他正趴在顾迟渊的身上, 四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在了顾迟渊的身上, 整个人像条八爪鱼似的挂在那;顾迟渊为了防止他下滑, 双手正扶着他的腰侧。

  沈容辞立刻要起身爬出去, 腰上的手却像是两个钢铁铸成的钳子,非但让他无法动弹,还将他整个人都往下压了压,让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了一起。

  顾迟渊笑着,鼻尖几乎要碰到沈容辞的:“沈世子既然都进来了,那就同我一起洗吧。”

  说完,伸手作势要替沈容辞脱下湿透了的衣服。

  ——这个醉汉!

  沈容辞下意识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顾迟渊似乎是吃痛,终于松开了钳制他的手,按住了额头,低垂了眼睑,神情似乎有些委屈。

  沈容辞见状,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了,连忙关切问道:“抱歉,弄痛你了吗?给我看看。”

  他要扒开顾迟渊的手,谁知下一瞬就被人紧紧抱住了。

  顾迟渊湿漉漉的脑袋贴在他胸口,摇摇头小声说:“不痛。”

  可他越是这样,沈容辞就越觉得是自己下手重了。

  “你给我看看。”

  顾迟渊躲开他的手,不让他看自己的脸,头发在沈容辞的胸口上都蹭乱了。

  沈容辞有些无奈。这人喝了酒怎么反而像个孩子似的。

  于是他就只能抱着顾迟渊的脑袋,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唔……手感不错。

  沈容辞又忍不住捏了捏。

  顾迟渊轻哼了一声,突然闷闷地道:“九年前,你为何要说那些话?”

  沈容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顾迟渊不吭声了。

  沈容辞这才渐渐反应了过来——顾迟渊说的是九年前在天牢里,自己对他说的那些类似封心所爱的话。

  原来顾迟渊对这件事那么在意吗,整整九年过去了,竟然还没忘记。

  沈容辞悄悄叹了口气,刚要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感觉胸前有些湿热。

  他一惊,强行将顾迟渊的脸从自己胸前挖了出来,就见那双凤眸已经通红,眼角不知道是水还是泪。

  这下沈容辞彻底慌了,捧着顾迟渊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禁开始怀疑是否是当年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伤到了顾迟渊的心。

  可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很多细节他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安慰起。

  所幸顾迟渊自己平复了情绪,只是那双眼睛还是通红的。

  他问:“你会讲故事吗?”

  “故事?什么故事?”

  “睡前故事。我小时候,母妃每天都会讲故事哄我入睡。”

  不太会哄人的沈容辞自然对他有求必应,开始绞尽脑汁想什么样的故事比较催眠。

  “唔……过年了,桌子上摆满了白白的饺子,有韭菜馅的、猪肉馅的、鱼肉馅的,很多很多,但是一共有多少饺子呢?让我来数一数吧,一个饺子,两个饺子,三个饺子……”

  沈容辞正掰着手指头数着,顾迟渊就有些不满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我想听有野趣一些的故事。”他道。

  野趣?森林童话那种的吗?

  沈容辞实在不是讲故事的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内容来,于是他决定借鉴一下格林兄弟的智慧。

  “从前有片森林,森林里住着一个小红帽……”

  “小红帽是你吗?”

  “唔……也可以是。”

  顾迟渊不说话了,似乎很喜欢这个开头,作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于是沈容辞继续道:“小红帽很喜欢吃蘑菇,所以他每天都会去森林里采蘑菇。森林里有好多蘑菇,小红帽不停地采着,一朵、两朵、三朵……”

  他想快点将顾迟渊哄睡,于是一个劲地给他数数听。

  数到第五朵的时候,顾迟渊「唔」了一声,似乎有些难受地往上坐了坐。

  沈容辞一直保持着半趴在他身上的姿势,估计是太重了,将顾迟渊压得有些不舒服。沈容辞见状,连忙往后调整姿势。

  谁知屁股上猝不及防蹭到了某个东西。

  惊得他差点从浴桶里跳起来。

  “你——”

  再看顾迟渊的脸色,沈容辞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回他要从浴桶里出去,顾迟渊就没拦他。

  只是看顾迟渊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不好受。

  沈容辞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呃,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处理一下吧。”

  说完,不敢再回头看一眼,连忙走出屏风,随便找了套干净衣服换上。

  期间他听见屏风后不断传来的水声,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塞上。

  沈容辞不免开始反省是自己讲的故事有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怎么好端端的,人没哄睡着,别的东西倒反而精神起来。

  可是那水声没一会儿就停了,随即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顾迟渊穿着一件里衣就走了出来,肩上的头发还在滴水,面上不正常的潮红却没有要褪去的迹象,反而因为失去了水汽的遮掩,更容易让人往某些旖旎的方向联想。

  沈容辞匆匆看了一眼,发现顾迟渊并没有解决那里的问题。

  顾迟渊好像并不会处理,似乎只是想顺其自然地冷静下来,看上去忍得相当痛苦。

  自己刚才还对秦老六说,顾迟渊堂堂一个王爷,这种事情肯定有人教导;可如今再想想,顾迟渊从小就不受宠,中了毒都没人来探望他一眼,难不成他那个不靠谱的皇帝老爹还能想到找人专门教他这种事吗?

  见顾迟渊这幅不懂遮掩的模样,沈容辞心底作为兄长的责任感顿时油然而生。

  沈容辞将帐篷里多余的蜡烛全熄灭了,只留下床头的唯一一盏。

  昏暗的光线让顾迟渊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一些。

  “过来。”

  沈容辞在床边坐下,示意顾迟渊过来,顾迟渊便乖乖地在他身侧坐下。

  像只听话的大型犬。

  沈容辞尽量不去看那个地方,伸手将刚才亲自藏在枕头底下的画册取了出来,放到顾迟渊手中。

  “你……看看这个吧。”

  顾迟渊疑惑地翻开,看清楚画册里的内容后,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沈容辞忍着内心的羞耻感,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平常些。

  “你知道这两个人在做什么吗?”

  顾迟渊看向他,摇摇头,烛火掩映之下,他脸上的欲念被茫然所替代。

  果然他什么也不懂……

  原作里的顾迟渊不近后宫,不会也是因为他啥也不懂的缘故吧……

  沈容辞想了想,换了个委婉的说辞:“这两个人在造小孩。妇人怀胎之前,得先进行这件事情才行。”

  顾迟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问:“观音坐莲就是指这件事吗?”

  “唔,”沈容辞往后翻了翻,指着其中一个插图道,“是指这个姿势。”

  顾迟渊又点了点头。

  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刚才在浴桶里,沈容辞坐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可他一向善于隐藏情绪,尽管此时内心有波涛汹涌,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

  “如果你一个人的话,可以学着这上面的做,会舒服很多,你这样憋着会很难受的。”

  顾迟渊仔细看了看这些图,似乎终于意识到沈容辞在教导他些什么事情,耳根子渐渐爬上了一抹红晕。

  “前面那些事情,是只能一男一女才能做的吗?”顾迟渊又问道。

  “是啊。准确来说,是两个相爱的人、或者夫妻间才会做的事情……”沈容辞意识到这种事情可能对古人来说有些不同,于是补充道,“当然,你将来若是登上皇位,这种事情就会跟后宫们的妃嫔们做;若是王爷,可以和王妃以及妾室们做。”

  “那……”顾迟渊的喉结滚了滚,直直地盯着他看,“你从前爱慕我的时候,也是想跟我做这种事情的吗?”

  作者有话说:

  小顾:不管你想不想,反正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