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辞在去找可汗的途中还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可汗自己的帐篷里看看。

  就算可汗不在,他也可以等一会。

  总比碰上顾迟渊强。

  不过与他所预想的不同,可汗竟然已经在帐篷里了。外面守着两个草原人, 其中一个赫然就是蒙桑。

  沈容辞直接悄声绕到二人身后,想把人直接敲晕过去。

  谁知另一个倒下了,可蒙桑像是皮有城墙那么厚,沈容辞铆足了劲的一击竟是没能将他完全敲晕, 尽管沈容辞眼疾手快地将人嘴巴捂住又立刻补了一下,还是被蒙桑发出了一丝声响来。

  所幸可汗的帐篷离大部队很远,周围不会有人察觉异样过来查看。

  只是里面的可汗, 想必已经听到了动静。

  沈容辞进去的时候,果然被一把弯刀抵住了脖子。

  “是你?”

  可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不过很快被掩盖过去。可汗似乎认定了沈容辞不会对自己如何,随手将弯刀收起, 倒回了自己的软垫和毛毯之中, 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沈容辞对他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挑眉问道:“可汗现在不怕我杀你了?”

  可汗睨了他一眼, 随即嗤笑一声,十分不以为意:“你?你不会杀我。”

  他语气轻巧, 却说得十分笃定,仿佛他是沈容辞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沈容辞的全部想法他都能知道。

  但沈容辞不能否认, 他说对了。

  “说罢, 你想问什么?今天我心情好, 只要是你想知道的, 我都可以告诉你。”

  可汗的嗓音像是从沙地里爬出来的蝎子, 借着砂砾的掩护, 悄悄竖起了他尾部的毒刺,等待着猎物落入陷阱。

  可沈容辞明知对方不安好心,却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踩下去。

  他问:“你到底是谁?”

  可汗看向他,笑了一声,反问:“你希望我是谁?”

  沈容辞没作声。

  可汗见他没被自己唬住,顿觉无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翻了个百无聊赖的白眼:“你若想说我就是你,那你就省省力气吧,我就是我,是草原部落的可汗,不是京城的少将军,就算巫师非说我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的灵魂,那也只是我那低贱的母亲为了夺位想出来的蠢招罢了,我与那什么「双生」并无干系,也根本不是所谓转生轮回而来的神。”

  沈容辞微微睁了睁眼睛。

  可汗看出了他眼神里的期待,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下来:“但你要说我跟你没关系,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从我十一岁那年开始,每晚我都会做梦。少将军不妨猜猜看,我都梦见了什么?”

  沈容辞抿唇不语,眼睛里的光亮却随着可汗的话语暗淡下去。

  “自从十一岁的一个冬夜,我发了一次高烧,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做梦。我梦见我是个富家子弟,还能住进皇宫里,每天跟皇帝的儿子们一起上学。崇宁公是我的父亲,瑾妃是我的姨母,就连皇帝都欣赏我,要我帮他的储君立足……呵呵,我还梦到过我与摄政王同床而卧,那滋味,可比与姑娘做有意思多了,虽说是梦,但我很喜欢。”

  他弯了弯眼睛,露出了一个意犹未尽的神情来。

  他的心只是一点点往下沉,沉到最底下。

  “少将局脸色何必如此难看?”可汗歪了歪头,手指绕过发尾的小辫,“你们那儿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就算要跟另一个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想必也是没问题的吧?像摄政王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只要能得到他,我不介意和别人分享……”

  沈容辞摇摇头,他好像身体不太舒服,面色不太好,嘴唇有些发白,似乎没有多少力气同他再多争论:“没关系,我……我也不会再同你争了。”

  可汗收起了嘴边的邪笑,眉头不自觉皱起:“什么意思?你要让给我?把摄政王施舍给我?”

  见沈容辞不回答,他的脸上又出现了愤怒的情绪,压低了声音威胁道:“我警告你,没有人可以施舍我任何东西。沈容辞,在我把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夺走、彻底毁了你的人生之前,我不允许你做逃兵,更不允许你先退出,听见了吗?”

  沈容辞觉得胸口闷闷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他不想再在这个帐篷里待下去了,想出去透透气,可汗所说的话他只听了一半,剩下的就再也听不进去了。

  于是他转身往外走去,只给可汗留下一句轻声的回应:“我自己会走。”

  走?走去哪?帐篷外,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帐篷外很冷,裹挟着砂砾的寒风劈头盖脸吹得沈容辞的脸生疼,远处帐篷内的灯火已经全熄灭了,只余头上的一轮弯月静静散发着光华,在沙地上铺了一层清润的水。

  沈容辞擦了擦脸,低头往前走。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数着自己踩在沙子里的脚印,脑袋昏沉沉的,好像想了很多,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脑袋空空的,什么头绪都没有。

  等他快走到牢车附近的时候,眼角隐约看到有一道人影闪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皂靴。

  沈容辞没有抬头,只是顿了一下,随即错开脚步,想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被一把抓住后脖颈,霸道的力量强硬地将沈容辞整个人调转回去,紧抿的唇落入了一个冰凉而狠厉的吻中。

  沈容辞闭紧了眼睛,静静地站在那承受着这个吻,所幸对方并没有深入的打算,只是狠狠啃了几下他的唇,便饶过了他。

  “穿这么少还在外面乱跑?”

  顾迟渊的语气含着愠怒。

  沈容辞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

  “我不会再擅自离开牢车了,要是摄政王不放心,可以再多派几个人来看着我。”

  顾迟渊捏了捏他的脸,似乎是气笑了:“那些将士们都只听你的话,我派再多的人来也看不住你。”

  说完,伸手要将沈容辞揽进怀中。

  被沈容辞侧身躲过。

  作者有话说:

  原谅我的短小(顶锅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