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要是还不放心, 也可以让可汗派草原人来看守,总归我是不会再出来了。”

  沈容辞说完,径直绕过顾迟渊, 继续往牢车的方向走去。

  “别走,我想跟你说说话。”

  顾迟渊还想再挽留他,被早有准备的沈容辞一一躲过,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看着沈容辞走得并不快, 可顾迟渊几乎是要快步走才能跟上他的速度。他扬起的衣袖每次都仿佛近在咫尺,可顾迟渊每次快要抓住的时候,又像水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怎么也抓不住。

  沈容辞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顾迟渊料到小狐狸会生气,见他之前一颗心就是忐忑着的。原本已经想好一见面就道歉的, 可一看到他在冷风中穿得那么单薄,一张脸也苍白得毫无血色, 一时着急就全忘了。

  沈容辞还在生自己的气, 在解释清楚之前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放沈容辞离开,否则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沈容辞也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不要这样。

  顾迟渊近乎是哀求着:“容辞,你等等我, 我有话跟你说。”

  沈容辞原本不想理他,可是眼看着快要靠近牢车了,他不希望被系统看到自己还在和顾迟渊拉拉扯扯。

  于是他下了逐客令:“摄政王要是想深夜找人聊天, 大可以找别人。你不是和可汗聊得很投缘吗?”

  明明知道他是在吃醋, 可顾迟渊如今也开心不起来。

  他只觉得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做, 哪怕做这些事情之前, 先瞧瞧和沈容辞说一声也好。

  见顾迟渊不愿意走, 始终跟在自己身后, 沈容辞终于停下了脚步。

  顾迟渊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冰凉的手,见他没有挣脱,便转而将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上期一步想把他整个人都搂紧披风里。

  沈容辞退后一步,满脸都是抗拒之色。

  顾迟渊便悻悻地没再继续,只是不做声地侧了点身子,用身体帮他挡风。

  沈容辞声音疏远冷硬:“摄政王有什么事就长话短说,末将累了,需要休息。”

  “好。”

  顾迟渊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似乎想借着脸颊的温度将手焐热,还亲昵地蹭了蹭。他的皮肤清冷透骨,在月光下更显得如羊脂玉一般晶莹,就这么轻轻蹭着沈容辞的手,像是一只温顺的大猫。

  沈容辞错开视线,不再看他。

  沈容辞没有接他的话头,只是强行挣脱了顾迟渊的手,语气冰冷:“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摄政王若是没别的事,末将就先走了。”

  他不是猜不到。相反,正是因为他心中隐约有个答案,所以才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顾迟渊如今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嫌恶的情绪,沈容辞不确定他如今对自己的温柔是真是假,但不论是哪一种,他都本能地惧怕着。

  若顾迟渊已经知道他是从别的世界而来、占据了他人□□的孤魂,那如今的温存背后定然藏着可怕的实情;若顾迟渊不知道、或是可汗说了,他却不信,沈容辞也同样害怕,害怕他会问起此事,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其实刚才顾迟渊将脸贴上自己的手时,他已经心软了,豁出去地想着:不论顾迟渊对自己的温存是真是假都没关系,反正已经是最后的时日,给自己留点念想也好,哪怕是假的也好。

  但同样的,正因为不久就要离开,沈容辞才又想要顺着这次的疏远,一点点淡出顾迟渊的人生。

  一边想要远离,一边又想要亲近,矛盾的感情几乎要将沈容辞撕成两半,每一半似乎都走了很远,可低下头一看,发现他仍然站在分岔路口,怎么也踏不出第一步。

  也正是他迟迟做不了决定,就只能下意识地将顾迟渊推开,拒绝他,逃避他。

  顾迟渊自然不想放他就这么离开,仍然捏紧了他的手不放。二人拉扯间,不远处却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沈容辞?”

  吴才俊抱着一床棉被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然后视线挪到了顾迟渊黑沉的脸上,艰难地笑了一下:“摄政王也在呐。”

  饶是科举殿选名列前茅,国策史论样样精通的吴才俊,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想明白,这三更半夜的为何摄政王和沈容辞的手又拉上了。

  “你来做什么?”问他的是脸色不大好看的摄政王。

  吴才俊看了眼手里的棉被,打死他不想承认自己是怕沈容辞被冻死,给人送被子来的。

  他本来还想趁着夜深,沈容辞应该睡着了,偷偷送过来的。

  谁曾想,非但沈容辞醒着,还多了个摄政王。

  可就算他不说,光凭这副架势,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用意。

  于是摄政王的脸色更难看了。

  “吴才俊莫要忘了,少将军如今被关在牢车内,没有本王的允许是不得擅自探望的。”

  顾迟渊冷声道。

  若是换做旁人,也许早就识趣地离开了。

  可吴才俊不是。

  他再怎么说,也是金陵首富之子,是含着金汤勺的天之骄子,就算是面对摄政王,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何况,他现在真的很不理解,摄政王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出的这句话。

  沈容辞不是因为他才被关进牢车里的吗?这么冷的天气,要不是将士们偷偷给沈容辞送的保暖衣服,沈容辞早就冻死了,他摄政王又可曾来关心过一丝一毫?

  明明见了那可汗,就见异思迁地冷落了沈容辞,如今却又半夜来这拉拉扯扯,到底存了什么心?

  吴才俊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了,开口冷嘲道:“摄政王说的是,关在牢车内的人是不得擅自探望。可如今少将军不是在牢车外面吗?难道在牢车之外的人也不能探望了?”

  顾迟渊没想到这吴才俊会违抗自己,而一想到对方是因为什么才和自己呛声,一张脸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作者有话说:

  今、今天的我依旧短小呢(擦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