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幂篱的女子抬手将自己头上的幂笠取下,露出一张娇艳粉嫩的脸来,立即看呆了一旁的鲁韦桥。

  夏大少爷不动声色的上前,挡住了鲁韦桥的视线,目光凌厉的瞪了鲁韦桥一眼,鲁韦桥这才讪讪的收回了目光。

  那姑娘上前两步,对着坐在轮椅上的慕桃之施了一礼,开口道:“是家奴不懂规矩,惊扰了姑娘了。”

  声音仿佛山间的泉水,清润透亮,让人身心都跟着净化了一般。

  慕桃之抬眸打量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脸色粉艳娇美,一看就是那种被人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娇花,让人舍不得伤害她,看来她那天给的那朵花挺值的呢。

  “值个屁,你自己都还没恢复呢,她倒是活蹦乱跳的了。”灵灵抱怨道。

  没错,眼前的女子慕桃之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那天在珍宝园遇到的,被她一朵花救回来的青面女子。

  慕桃之懒得搭理灵灵,她抬起自己的脸,露出一抹属于孩子的甜美的笑容,说道:“这位姐姐好美啊!没关系的,我没有被吓到。”

  她大概猜到这姑娘找她干什么,但她可不打算暴露自己。

  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瘦弱,巴掌大的鹅蛋脸,显得黑珍珠一般眼睛格外的大,小巧圆润的鼻子,唇色浅淡,皮肤却是白得近乎透明,阳光落在她脸上,还能看到上面细密的绒毛。

  夏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下意识的弯下腰让自己和小姑娘视线平行,又放轻语气说道:“你也很漂亮呀,小妹妹。”

  “不过漂亮姐姐,我还有事哦,就不和你多聊了。”慕桃之甜甜的笑道。

  夏茹看了旁边等着的差役一眼,又看了看夏大少爷夏芇,夏芇微微颔首,夏茹便点头道:“好,你先去忙,我们后面再聊。”

  看着慕桃之几人被差役带着走远,周围没其他人了,夏芇这才凌厉的看向玉秋,斥道:“玉秋,你现在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大少爷,姑娘,真的就是她,奴婢没有认错!”丫鬟以为是自家主子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责备她,忙为自己辩解。

  夏芇懒得理她了,直接和夏茹说道:“我看你回去之后还是换一个丫鬟吧,这种没眼色的东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都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夏茹点点头应下了,两人都没有再去理会玉秋那绝望的神色。

  夏茹抬眸看向自己大哥:“哥哥,我们去看看吧。”

  “走吧。”夏芇没有犹豫,转身就往县衙公堂方向去,他其实也很好奇,这么小的小姑娘跑县衙来打什么官司。

  萧国的公堂是允许百姓旁观的,不过却要禁声,不能随意的议论。

  慕桃之她们来到公堂的时候,刘县令已经穿着官服正襟危坐在大堂上了。

  “草民鲁韦桥,拜见刘大人。”鲁韦桥走到公堂中间,就立马跪下给刘县令行了个大礼。

  旁边慕桃之却冲刘大人微微颔首,说道:“抱歉刘大人,民女身患腿疾不便行礼,还请见谅。”

  “你有腿疾行不了礼,你旁边这个丫鬟总没有腿疾吧,竟然敢不跪下行礼?”鲁韦桥看到阿筠只是福了福身子,便立刻开口为难道。

  刘县令原本没有在意,他其实还在思考慕桃之的那块县主印章究竟是哪里来的。

  被鲁韦桥这么一提醒,他目光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一看到阿筠的脸,他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好险想到自己现在是在公堂上才忍住了。

  “啊……阿筠姑娘怎么来了?”刘县令问道。

  阿筠微垂了眼眸,说道:“自然是跟着我家姑娘来的。”

  “你家姑娘?”刘县令再次将打量的目光落到慕桃之的身上,这小姑娘和齐翛什么关系?难道是齐翛的女儿?可也没听说过齐翛成亲了呀?

  “我家姑娘是守信侯的嫡长女。”阿筠看到刘县令的目光就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是她懒得跟他解释,只开口介绍了一下慕桃之。

  守信侯在萧国还是有一定的名气的,毕竟近几年的那几场仗都是他打的,更何况他还是鲁束的女婿,作为陵县的名人,刘县令对鲁束的事情也知道一些。

  而且之前钱主薄也是给他打过招呼的,似乎对象正是这一位。

  不过是一个和离妇人带出来的女儿,刘县令觉得守信侯能够任由鲁云将女儿带到这蛮荒之地来,对这个女儿就没有什么看重的,更何况这女儿还是一个残废,怕是守信侯巴不得没有这个女儿吧。

  “原来是慕大姑娘,不知道慕大姑娘今天来县衙是?”刘县令不禁明知故问道。

  慕桃之看他的态度,心中明白了什么,她也懒得废话了,而是一指鲁韦桥,说道:“大人,我要告他伪造官府契书,霸占他人财产。”看書喇

  “你血口喷人!我这可是正经的官府契书,你凭什么说是假的。”鲁韦桥当即不干了,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那张崭新的契书。

  那契书被送到一旁的书吏手中,那书吏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禀道:“大人,这地契是真的。”

  鲁韦桥得意的看向慕桃之,说道:“你看,我这是真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慕桃之将一个荷包交给阿筠,示意她呈上去给一旁的书吏查看,那书吏这一次看得时间更长,然后他一脸的为难,看着刘县令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刘县令心中微沉,看书吏的表情,那地契怕是真的,钱主薄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可没有告诉他对方的地契还在的,还跟他说对方的地契这么多年早不见了。

  “大人,这地契上的确是县衙的印章,这地契也是真的。”书吏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两张地契写的一个地方,却属于两个不同的人,两张地契都是真的,那到底是谁的?

  “大人,我的这张地契已经二十多年了,他那张却是新的,谁真谁假一目了然。”慕桃之开口道。

  鲁韦桥立刻反驳道:“胡说,我看你那张才是假的,都二十几年前的事了,谁知道是真是假?我这个的确是前段时间花了真金白银买的,字据都还在!”

  说完他又拿出一张字据,正是买地的时候县衙给的证明。

  这个时候刘县令已经拿到两张地契了,只看了一眼,他便知道慕桃之的那一张是真的了,心中不禁暗骂钱主薄和鲁韦桥,办事之前也不查清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